“是你装作不认识我,要在楼下当陌生人,”陆逢宜有翻旧账的意思,语气更加冷漠,“而且,那天家里只有一块牛排,你来也分不到。”
梁言带着很羡慕的口吻说:“露露除了对我,对其他人都有够好。”
陆逢宜听着他酸溜溜的话,勺子“咣当”一声搁碗里,不再继续喂他了。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梁言抬眼观察他是否生气,陆逢宜的眼睛直愣愣对着他,不想未来一两个月只能在医院睹物思人,梁言决定今天见好就收,毕竟陆逢宜拥有说走就走的勇气,他再也经不起第二场惊吓了。
“假的,没有这么想,我知道露露其实很爱我。”
……
陆逢宜又继续拿起勺子。
“对吗?你爱我吗?”
陆逢宜依旧沉默。
“宝宝,你把粥滴到我的手上了。”
陆逢宜没有吭声,拿那张擦过碗边的纸替话很多的梁言擦干净。
陆逢宜在学校请了假,近期吃住都和梁言一起,梁言不要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过五分钟没有看见,他就开始拨打陆逢宜的电话。
要不是陆逢宜严词拒绝,他非要给弄个防走失手环戴在陆逢宜的手上,在架子上安个定位追踪显示屏,他抬抬头就能看到,超过五十米会自动响起警报,一百米开外就自动报警。
起初陆逢宜只是照旧将这些话当作梁言的玩笑,但听着听着他想到了些什么,又认真起来,找了个时间神色凝重的询问医生,梁言的脑子是不是除了点问题。
医生告诉他,患者有过脑震荡的痕迹,所以这几天可能会有些反常的语言或行为,是可以理解的,有些患者在脑震荡之后会胡言乱语,或者短暂丧失语言功能,他觉得梁言算是这部分患者中表现比较正常的。
于是陆逢宜便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只当梁言还在生病,并不跟他计较。
第二周过去,陆逢宜手上的伤全都结疤,比较浅的那些已经长出新肉,看起来不再伤痕累累了。
梁言仍然卧床将息,熬过了头几天便接二连三有人来看他,亲人,朋友,还有一些据说是生意上的伙伴,他们无一例外地瞧见那位安静守在一旁的清秀少年,关系好一点的呢,便拍拍梁言肩膀问是不是好事将近。
断了肋骨的梁言笑得像立马就能康复,却只笑不语。
陆逢宜在外人面前向来少言,有时他会特意戴一顶帽子,将帽沿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在他们谈起某些事的时候伪装成护工逃离现场。
可他一走到门口,梁言就会喊道露露不要跑远。
梁言的助理将成堆的礼品搬进又搬出,最后实在是放不下了,梁言就叫人放话出去,病重不宜见客,多些各位好意。
亲人间的探望是没法拒绝的。
侄子住院,梁语曼这个姑姑心疼梁言亲妈不在跟前,三天两头要来看一看,干脆就要让梁言住到她家里去,一应前后全都有照应,省得他和陆逢宜一人挤在在小小窄窄的病房里。
舅舅来的时候也说接他和陆逢宜到乡下养病,把他们当作什么精贵宝贝一样看,梁言当然不肯去,他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不让陆逢宜静静守在他的身边。
“这病房已经不算小了,”梁言坐起来说,“都快好得差不多了,下周就能出院,家里有桂姨帮忙收拾好了,到时护工还会上门的,就不用劳烦你们天天跑。”
“到姑姑那里不好吗?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是好,就是远了点,”梁言开玩笑说:“又是飞机又是车,回头再给我肋骨摇散架。”
梁语曼笑着问:“你是纸做的呀?”
梁寄夏拉了下她妈的衣摆,眼神告诉她妈妈,梁言在陆逢宜面前还真有点像纸做的老虎。
陆逢宜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但好在没真的伤到哪里,否则梁寄夏都不敢想后果是什么,她的大哥为什么这么疼爱陆逢宜,梁寄夏不会去探究原因,有些浮于表面的事未必是真,藏在个人心中的秘密更不会轻易告诉旁人。梁寄夏知道梁言不会让她平摊梁家的这份罪孽,虽然外公没有真的想把陆逢宜怎么样,但论迹来说,陆逢宜是在他的安排下跳水的,他们始终欠陆逢宜一声对不起。
“再躺些时日倒像纸做的了,翻个身还要叫露露帮忙,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
病房里欢声笑语的,好像都在竭力避免谈起这场灾祸的主要原因,梁翰仁和梁卓辰这期间没有出现,有关那晚上的报道也都被人压了下来,外界要关心那位风流倜傥的梁家养子如何多日不知动向?梁翰仁亲自出面解释,只说梁言身体欠佳在家静养,多年连轴转,身体总归是要要的。
从去年开始梁翰仁便带着梁佑多大量抛头露面,慈善晚宴上了好几场,近期却突然沉寂,梁翰仁对此只回应一句话:志当存高远,梁佑多读书不够,还不到历练的时候。
此后,梁言也没见到梁佑多。
等他出院的那天,梁寄夏交给梁言一个果篮,梁言低头一看,不大不小的果篮上头绑了数不清的彩缎,里面的水果也是东一样西一样,没几个是梁言平常吃的,反正不像外头买来的。
梁寄夏从果篮背面摘下一张纸双手递给她大哥,说:“这是多多送的,这还有封信,多多说他哭着写的,你瞧,眼泪都还没干呢。”
梁言晃了一眼,结果拿在手里,轻飘飘道:“这是眼泪浸湿的?”
整张纸连着信封都是的湿,怕是水龙头底下泡的才对。
“多多知道错了,那天晚上他为了告诉我露露在哪里,惹怒了外公,自己又从楼梯上摔下去摔伤了腿……”
梁言叹气,道:“多多还小,我不怪他,但是他有心的话可以和陆逢宜道个歉。”
梁寄夏不好意思地说他就是没脸见陆逢宜呢,“被他爸爸扇了两个耳光,脸颊都被扇得高高肿起了也不吭声,事后他竟然没有寻死觅活闹难受,你也知道他从小到大重话都没听过两句的,看来是认真反省过自己的错误了。”
梁言脚步一顿,“多多受伤了?”
“是的,但不严重,上周都好了。”
“难怪。”
梁言瞥见随后出来的陆逢宜,收了声,对梁寄夏说过几天让多多一起来家里吃饭。
陆逢宜走出来,站在风口处,戴上自己的鸭舌帽面无表情地说:“走吧。”
第81章 天经地义
回到家以后的梁言不像他在人前表现出来好得那么好快,他夜里总是会疼,止疼药就放在床头柜上,有时疼得吃了药也不管用,梁言就会怀疑自己其实不是身上的问题。
他对睡觉产生了恐惧,只有抱着陆逢宜会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睡不着的夜晚中梁言盯着怀里的陆逢宜看了不知多少遍,摸着陆逢宜的脸也说过很多声对不起,他们有个不完美的开始,一路上,是他逼着陆逢宜面对他的爱情。
陆逢宜的心态转变完成后,再也没有拒绝过梁言的拥抱。
即便是亲吻,他也默许一样,任由梁言珍重吻他。
梁言从来没有见过小时候的陆逢宜,可他的梦一次比一次清晰,梦里的小陆逢宜逐渐拥有了完整的样貌,这才是梁言真正后怕的原因。他害怕梦里的一切成真,陆逢宜头也不回地走了,又怕自己其实根本没有醒,现实世界仍停留在鹭岛的那个夜晚。
他像庄周梦蝶一般迷惘。
陆逢宜是真实存在自己身边吗?他迫切想要从陆逢宜身上感受到真实的温度,好让他明白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
梁言后悔无比的是读大学的时候他知道陆逢宜了的存在,却一直没去看他,
“我好后悔啊。”
他半个脑袋窝在陆逢宜的怀里,手臂紧紧环抱着陆逢宜,“如果当初早一点来找你,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陆逢宜闭着眼睛,慢吞吞说:“人生是没有如果的”
“我真的得到你的原谅了吗?”
梁言回想这一路走来自己犯下的错误,他总以为那些都是对陆逢宜好的东西,可最终呢,他逼得他跳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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