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寄夏霎时间心跳呼吸都停止住了,双腿瘫软跪倒在地,一瞬间,她脱口喊老天。
“大哥……”
她叫了一声,无人应答,听筒内响起一阵警报声,梁寄夏仿若全身血液被抽干,她试着又叫了两声,还是无人回答。
她哆哆嗦嗦想爬爬不起来,手指不听使唤地在屏幕上滑动,她要报警的,又不敢贸然挂断梁言的电话。
警报响声过后。
“没事……”
梁言忽然说话了,“只是撞了一下。”
梁寄夏的眼泪滴到自己膝盖上,差点以为她要在今晚失去两个亲人。
一个小时前。
鹭岛上的光因为夜晚的降临,照常灭得差不多了。
陆逢宜所在的房屋内却光亮十足,绿头发播放音乐时调到最大音量,陆逢宜受不了了,他下楼对正沉浸在歌舞世界的青年大声说:“我生病了。”
青年起先没有听见,他头上戴着耳机,眼睛直勾勾盯住陆逢宜,像在故意无视。
陆逢宜说第二遍他要去买药的时候,他才把耳机摘下来,略有不满地问陆逢宜在说什么。
“我说,我生病了。”
绿头发瘪着嘴摇摇头,“不像啊。”
他仔细端详陆逢宜的脸,说:“是瘦了,但是谁让你总是那么挑食只肯吃一点呢?我看你眼神挺有光彩,声音也很洪亮,不像生病了,怎么啦?难道你说的是心病吗?那你可倒霉了,心病只能心药医,心药,那东西我可帮你搞不来。”
陆逢宜没有精力和他斗嘴,几天的接触让他发现这个绿头发精神真的有些不正常,这个人看起来随时随地看都很有激情,对陆逢宜的种种不配合也并不恼怒,除了不让他靠近外人和使用通讯设备。
“那么,我也许会死在这里。”陆逢宜说。
“干嘛?你威胁我啊?”
绿头发眼珠上下转动,“我最受不了别人威胁了,你是不是知道你死在这里对我来说会很麻烦?我可没想背人命啊。”
陆逢宜冷静地说:“我知道,所以你应该让我去买药。”
绿头发轻笑一声,“你又没现金又没手机支付,拿什么买药?赊账啊?”
“那我什么时候能够回去?”
“唔、我也不知道,你觉得无聊了吗?”其实我也挺无聊的,你又不跟我讲话。
“给我一点钱,我需要买药。”
“好了好了,”绿头发像没辙似的,“你要吃什么药啊?我去给你买行不行?”
“我怎么知道该吃什么药,应该要医生看过才知道。”
“你……”绿头发顿了顿,说,“你不会是想到时候跟医生求助,然后趁机跑掉吧?”
陆逢宜没回答。
“啊?是真的吗?我告诉你你可别有这种想法哦,你还不相信我吗?这几天我根本就没有害过你嘛!就只是不给你手机玩,你别想着报复我,你跑啦,我就不好交差了。”
陆逢宜一脸“那关我什么事?”的表情。
“这真的就是缓兵之计,到时候你从这里出去就能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啦,过去的种种痛苦你全都可以丢掉了,这不好吗?”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浮现出一丝对陆逢宜的羡慕,“有人替你做选择,这多好啊,你老老实实跟着他们走不就完了,干嘛这么倔强?”
陆逢宜问他:“你怎么笃定我过去有的就是痛苦。”
绿头发说:“因为你看起来就像全世界都欠你钱。”
陆逢宜安静了片刻,仍坚持不懈道:“我要买药。”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给你买,你要多少钱啊?一百块够不够?”
“我不知道。”
绿头发就把陆逢宜带出去了。
他骑的是摩托,图方便没有给陆逢宜带头盔,“我不知道诊所在哪里,要出去问别人,你不要让我为难哦,要是你跑了,我很有可能小命难保。”
他靠近陆逢宜小声警告,陆逢宜躲开他,没说话。
摩托车沿着海岸边行驶,晚间的海风呼啸,混着腥气往人鼻孔里钻,陆逢宜几次差点没喘上来气,他轻轻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尝到一股咸味。
“你是本地的人吗?”他问绿头发。
“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戴着头盔的青年吃力地回应,“不要跟我讲话,我怕把车开进海里!”
“为什么?”陆逢宜问,“你不会游泳吗?”
“什么?游泳?不会。”
陆逢宜说:“哦,”
“你应该学一学。”
“什么——”
绿头发急躁地说:“你要跟我说话就大点声!我真的听不见!”
陆逢宜笑了起来,这是他被带来这里以后第一次笑,他觉得他把这个人的绿头发看顺眼了,因为阿莫多有一对脚的颜色正好和他的头发颜色一模一样,绿得很鲜艳。
摩托车忽然停了,绿头发真的在路上遇到一位这么晚不睡觉的过路人,他停好摩托下车去问路,叫陆逢宜不要动弹,可陆逢宜随即也跟着下了车。
他脚步很轻地往反方向走,到岸边纵身一跃,跳进海里。
“我操!”
他最后听见绿头发爆出一句骂声。
【作者有话说】
出现一个bug,梁寄夏应该管梁瀚仁叫外公的,明天我再修改。
第78章 因为疼吗?
这几天为数不多的外出时间,陆逢宜一直在观察周围地形,绿头发带他散步的地方没有离开过宅子五百米远,陆逢宜只知道外边有海,却不知海岸边高度如何,海水深不深。
他心里有个初步的规划,今晚原本只打算出去看一眼,坐在摩托上沿着海岸线,陆逢宜有非常短暂的时间想到死,觉得那可能是脱离目前困境最一劳永逸的方法,从这里跳下去,不要再想怎么起来,等待呼吸停止就行,那不会痛苦很久。
可这个念头一起来,陆逢宜就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一段潮湿的记忆朝他扑过去,让他的眼耳口鼻重新体验到犹如呛水的窒息。
陆逢宜觉察出他是不想死的,他要活着离开这里。
多亏了幼时的溺水经历,陆逢宜才在后来努力学会游泳技能。
于是在跳进水中的一瞬间,他想到了陆芸。
陆逢宜脑海中的陆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和他朦胧记忆里的不一样,她的脸是那么漂亮,笑起来温柔又可爱,不发病时眼睛就像星星一般明亮,她叫陆逢宜宝贝,鼓励他做人要勇敢,不要在学校害怕交朋友,她爱陆逢宜,她给了陆逢宜一些做人的勇气。
可陆逢宜对深水的恐惧同样是源于陆芸,当年陆芸对他落水时的呼救视若无睹,她没有回头。
将几乎昏死过去的陆逢宜捞上岸的那双手比陆芸的大很多,陆逢宜猜,救他的也许是个过路人。
也许是警察。
反正绝不会是陆芸。
他的妈妈在那一刻真的期盼他死吗?陆逢宜永远没办法知道答案了。
一个爱他的人身上同时具备恨他的可能,放在陆芸身上,陆逢宜没有觉得不公平,可他对梁言的错误却总是怀恨在心。
陆逢宜觉得他没有比现在更想见到梁言的时刻。
当年他不能自己救自己,现在的他必须要想办法自救。
陆逢宜在水中伸展双臂,一半躲在黑压压云层后面的月亮给了他一些向前的指示,冰冷的海水让陆逢宜身上像被刀片划过似的疼痛,靠一点凭空想象的梁言在他耳边的鼓励,陆逢宜憋着气游了很久。
好运的是他跳下去时正逢海水退潮,岸边凸起的巨大礁石足以让他浮出水面靠着换气,他一边注意着岸上的动静,要躲过随时可能出现的搜寻视线,着实费了点劲。
绿头发不会游泳,但他会马上联系人来找自己,陆逢宜必须要在合适的地方上岸。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陆逢宜就算不回头看也发现岸上的灯光正在逐个亮起,海面上的光线越来越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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