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留下的信息少之又少,裴挺翻了很久评论区,才找到很久之前有人提了一嘴:“主办的刑警队长姓李,当时因为破了这个案子好像还被授予一等功了。”
李岩承。
裴挺拍拍自己的衣服,沿着小路走上去。
地下落了大片大片的枯枝,再往上面走一点,可以看到被清理出来的野营空地。
手机信号渐渐告急,他没有那个直播小哥用的卫星级设备,林子越来越深,裴挺听到了人声,趁手机还有信号时给自己老爹发了个信息:
“老爹,要是一个小时后我还没有给你发消息,帮你儿子报个警吧。”
…………
凌度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他,因为拿不准他碰到手机的时间,所以都会等自己打给他。
这次他刚刚开机,手机就响了起来,号码却不是凌度的,是他的二号室友。
陆燕亭问给他备注什么时,凌度脱口而出“二号”。
“你见到我们花儿了吗?”二号劈头盖脸问道。
“凌度怎么了?”
“他没有去找你吗?”二号声音紧了起来,“我们已经两天没见到他了,没来上课,联系他也没回复,我们想着可能去找你了就来问问……”
第54章 活你妹啊!
“现在相信了吗,李秘书?”头顶的枝丫愈发茂盛,他们已经走进了茗山较深处,再往里面走就快看不到人迹了,挺拔的树干直立向上生长,汲取更高空的阳光,凌度摸着手边榆树灰白的树皮,回过头轻声问李蒙:
“还是说,再向深处走一点,直接到李局长曾经‘炸掉’的实验室去?不过我的体力有限,到这大概就是极限了,再走就吃不消了。”
“如果一定要走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我们看到的,到底是一片废墟,还是什么,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不知道在哪里。”李蒙笃定道,“贺擎宇不可能告诉你。”𝘾𝙃
“不妨试一试。”凌度看着他,“贺擎宇都把我重新认回贺家了,明天他还要带我去改姓‘贺’,正式入贺家族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你认为——”凌度抬了点下巴,语气淡淡:“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生儿子,和一个可有可无的合作伙伴,孰轻孰重?”
“不可能。”李蒙听到此话反而放松了姿态,绷紧的肩膀微弱地沉下一点高度,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变化,凌度眼神却倏地锁定他的肩部线条,最后落到他调整眼镜的中指上。
“凌少爷,你什么都不知道。别闹了,再闹下去事情就不好收场了,我们回去吧,这里很危险的。”李蒙云淡风轻道。
“现在知道了。”凌度缓缓道。
李蒙手指一顿:“你在诈我的态度?”
“我说的都是实话。”凌度摊了摊手,“怎么能叫诈?”
“李想说的原来没错。”李蒙只怔愣片刻就恢复平静,伸手把碍事的眼镜从鼻梁上取了下来,带着笑意望向凌度:“你确实很聪明。”
“你现在知道了我们确实存在某种合作关系,然后呢?”李蒙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慌乱的情绪,淡定如常:“凌少爷,说什么话都要讲究证据,像你这样信口胡诌,我是可以告你诽谤的。”
“想不到你竟然还会跟我谈法律。”
“说笑了凌少爷。”李蒙自己笑了起来,“我可是最知法懂法的,不瞒你说,我大学期间辅修的就是联盟刑法。”
“那你一定知道——”凌度伸手从口袋掏出一支录音笔,放缓语速道:“像你们这样的行为,十年起步,上不封顶吧?”
李蒙紧紧盯住凌度手中的录音笔,扯了下嘴角:“怎么说?”
凌度在李蒙阴鸷的视线里按下播放键。
录音被剪辑过,没头没尾的,但录音笔质量极好,离得很远依然能听清楚说话人的音色,是胡繁星和凌度的对话。
凌度问:“阿姨,可以请问,您一般多久注射一次信息素药物吗?”
胡繁星答:“状态好的时候一个星期,状态差的时候隔天就要打,平均一下是三四天吧……”
凌度只放了这两句就按下了暂停:“人体体内每天大概有三百毫升的信息素随着血液循环,信息素含量低于五十毫升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供体一次最多供应二百五十毫升的信息素,正好满足一个脏器畸形病人一次的摄入量。”
“但这二百五十毫升抽出去容易,再由机体生产回来需要耗费至少一个月。”
“假设你们一家三个alpha的信息素全部契合,想要供应胡女士三四天一次的药物注射,就算有藏红花和陌生人捐赠的信息素辅助,也是天方夜谭。”
“所以多余的信息素是从哪里得到的?李秘书愿不愿意和我解释一下?”
“一个病人精神恍惚时候胡言乱语的注射频次。”李蒙没忍住嗤笑出声,“凌少爷不会以为能当作什么呈堂公证吧?因为长期受到病痛的折磨,很遗憾啊,我的母亲已经被确诊为精神类疾病了,诉说的一切都不含有法律效应。”
“她老人家记错了而已。”李蒙说,“凌少爷别冤枉好人了。”
“人嘴里说的话大部分时候都不可信。”凌度二指相并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唯一不会骗人的,只有自己的脑子和机器上白纸黑字跑出来的数据。”
“胡女士的注射频率谁来说都不好使,不过李秘书不是专业学生物的,可能不知道,脏器畸形病人接收外来信息素治疗的频率,不需要谁来说,只要抽取五毫升的血液样本,放进机器里面,五分钟就能跑出来,她曾经接受过多少人的信息素,上一次注射是哪天,一目了然。”
“巧的是,华大实验室正好有这种昂贵的专业机器。”
“当然,我并没有资格抽取胡女士的血液样本,但我想,警察应该有这个资格。”
“凌少爷。”李蒙眼睛眯着,失去眼镜的遮挡,漆黑的瞳孔暴露出隐藏极深的戾气:“你把我带到这里,就为了说一些真真假假的臆测吗?”
“我想干什么,李秘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我不清楚。”李蒙声音带着残忍的诱惑,“你问错人了,应该问你的好父亲才对。”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凌度不紧不慢回道。
李蒙还是笑着,眼底一瞬间失去了怡然自得的温度。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凌度说,“只是你不信。”
“你在逗我玩吗?”李蒙终于放下虚伪的笑容,一字一顿:“贺擎宇认为,让你过来跟我谈判,就能撂挑子走人吗?未免太过自信了。”
李蒙伸手进怀里掏了一把,从敞开的怀中掏出黑色的管状物,平稳地对准他:“只要你死在这里,没人会知道。”
“你敢杀我吗?”凌度毫不畏惧地注视着正对自己黑洞洞的枪口,“我死了,然后呢?你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吗?不会,更好的是,贺擎宇终于失去了唯一的软肋。”
“你们手里有能继续威胁他的武器吗?他想走,你们拦得住吗?”
“明年夏湾就要迎来联盟的检查,把你们甩出去,他才能更进一步,不是吗?”
“凌度啊。”李蒙叹了口气,“我真是不明白,贺擎宇告诉你那么多事,你现在究竟是要帮他,还是想害他呢?”
“不妨我们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李蒙接着道,“斯人已逝,追究这么多有什么意义呢?如今我们相处得倒也不赖,不如就此各退一步,他当他的理事长,我们也安安分分地坐自己的事,两不耽误,如何?”
“晋不晋升的……”李蒙轻笑道,“他已经到了这个位置,再想往上走,自己吃得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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