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吹头发。”陆燕亭说。
凌度没脾气地坐直,在飘香的饭菜里任由陆燕亭操着吹风机把他从内到外吹圆润了,才问道:“能吃了吗?”
陆燕亭满意地放下吹风机:“吃吧。”
说是第一次做饭,陆燕亭绝对谦虚了,看品相就不是第一次能做出来的样子,毕竟他第一次尝试炒菜,根本看不出菜长什么样。
现在他能认出来桌上有茄子,西红柿,甚至是鱼肉,肉都能看出肉的样子。
都是他喜欢的菜,陆燕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记下了他的喜好。
“对了。”陆燕亭趁他尝菜露出惊喜表情时说,“我下个月不能回来了,这个月开始选人进行带枪特训,要求更严格。”
凌度咬着筷子,片刻松开道:“你的病怎么办?特训,有人受伤免不了。”
“没事,我有办法。”陆燕亭说。
凌度盯住陆燕亭的表情,突然道:“手给我。”
陆燕亭把放在桌上的手收下去,笑道:“吃饭呢,别耍流氓。”
凌度起身走过去,抓起陆燕亭搁腿上的手,翻到手心,不顾他微弱的反对捋上袖子,熟悉的针眼暴露在眼前。
细小的针眼排列出特定的形状。
“陆燕亭……”凌度声音抖了一下,“你做了这么多菜,自己闻得到吗?”
“还好。”陆燕亭见瞒不过就随便他看了,但是开口岔开了话题:“过两天发现就好了,你就看不出针眼了。”
“你以后都靠打隔离针度过?”
隔离针是临床的特效药,一般是怕手术医生被病人的信息素影响,特定隔离嗅觉,但精准性不是特别高,其他感觉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这是受管制的处方药,使用不当会给嗅觉造成永久性的损伤,需要专业的医生操作。
“我跟学校报备了我的情况,学校特批医生给我打的,没事。”陆燕亭知道他的担心,轻声道。
凌度看着陆燕亭云淡风轻不当回事的模样,忽而不知如何开口。
他想说,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你是以后都在军方当职。
你要经历很多次腥风血雨的场合。
他想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可陆燕亭上辈子早已给了他答案,甚至从未让他发现过。
陆燕亭对他了如指掌,他却并不关心陆燕亭患着信息素紊乱,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能在军方闯出一片天地。
凌度闭眼,低头轻飘吻过每一处细小结痂的伤口。
“碗……”陆燕亭小臂肌肉绷紧,霎时硌嘴起来。
“明天唰。”凌度去寻他的唇。
……
睁眼的时候,凌度恍惚了一瞬。
不像是躺在床上,像是倒在了云端,身体却如千斤重,矛盾不堪。
几点了?
凌度探手摸手机,被屏幕上的九点惊了一下,掀开被子当即要下床。
陆燕亭注意到他的动作,捏住被角问他:“去哪?”
“实验室。”凌度说,“迟到了。”
“没迟到。”陆燕亭说,“你请假了。”
凌度拍了拍脸,思考后笃定道:“我没请假。”
“我帮你请了。”
“?”凌度下床的姿势已经摆好,被陆燕亭又硬生生塞回了被窝,昏沉沉一颗头倒回枕头上:“干什么?”
陆燕亭注视他半晌,无奈叹了口气:“你发烧了。”
昨晚凌度的身体就越来越烫,他一时不查,今早人就烧起来了。
“淋水了怎么不跟我说。”还是今早那个叫杨桦的打电话来问,他才知道。
“你打隔离跟我说了吗?”凌度躺着冷静地向他伸出手,“扶我起来,我可以过去。”
“你不可以。”陆燕亭被怼住,索性不理他,在凌度怔愣的目光里埋好他伸出被窝的胳膊:“在家好好休息。”
“……”凌度反应慢了半拍,可能不止半拍,就被完整地裹好了。
“陆燕亭。”凌度皱眉,“你现在越来越猖狂了你知不知道。”
陆燕亭手掌放他额上,测了测温度,随后道:“可能是你惯的吧。”
第45章 现在晕了吗?
可能还真是他惯的。
凌度一边不可思议一边迷迷糊糊地想。
因为陆燕亭从未提过过分的要求,从来尊重他的想法,他一直以来也尊重并尽量满足他的意愿。
无关紧要的小事,他懒得拿主意,就全权交给陆燕亭做主。
比如家里的装修,晚饭的主食,采购的超市……
这个习惯良好地保持到了这一辈子,以至于他对陆燕亭的所有照顾都可以心安理得坦然接受。
唯一的不同是,上辈子的陆燕亭面对他的拒绝会犹豫,会跟他讲道理,会客观地看问题。
这辈子面对他的拒绝,未来的陆大校主打一个“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
认定了自己不会真的生他的气。
事实上他看着陆燕亭的脸,也确实生不起来这场气。
最多不满。
于是他不满地说:“男朋友,我饿了。”
“想吃什么?”
“一栋楼下的肉馅包子。”
“我去买。”
陆燕亭痛快地出了门。
一栋听着离八栋很近,实则中间横亘了八百米长的铁栏杆,想过去基本需要绕大半个小区。
凌度听到关门的动静,果断从床上爬起来,对着新换不久的镜子洗漱完,穿好衬衣和裤子,临出门前看到挂在玄关的外套,迟疑须臾还是取下来穿上了。
他在发烧,但他的思绪正常,只是一点点头晕,并不影响他做实验,以及骗男朋友。
刘芳菲的课题到了最后收尾阶段,今天就能出结果,他必须要去实验室亲自查看才放心。
在实验面前,男朋友要先靠边站,发烧也要靠边站。
凌度手轻快地放在门把上,按下去。
没动。
凌度不死心又上下晃动几番,脑中滑过匪夷所思的真相——陆燕亭把他反锁在了家里。
联盟的科技早就发展到了指纹锁瞳孔锁人脸识别开锁等等高级阶段,只是他们家沿用了最朴实无华的钥匙配锁模式。
这个高档小区历史悠久,几乎是和附近的华大一起盖起来的,翻新了很多次,没有盖过高楼层,虽破但贵,是他爷爷买下来的,两位老人家因为自然灾害去世之后留给了凌文衫。
度秋嫁给凌文衫后,他们一家三口在这住了很久,没人提出换个锁,原来的锁也很坚强从没出过问题,就一直用到了现在。
三把钥匙,凌度给了陆燕亭一把,自己随身携带一把,开门后和墙上备用的钥匙挂一起。
现在墙上空空如也,陆燕亭带了三把钥匙出门后反锁了大门。
难怪出去得这么痛快。
怪他平日太文明,此时此刻一句脏话也想不出,只剩一串倔强的乱码闪现跳跃。
凌度原地自闭数秒,终于放弃逃狱,将方才裹得严实的外套拉链拉到底,准备收拾好犯罪现场假装他很乖,从没想干过骗男朋友这种事,免得未来什么时候陆燕亭搬出来压他。
刚把外套挂回原处,凌度边解衬衣纽扣边往卧室走,身后的门突然发出了钥匙转动的响声。
没等凌度反应过来,房门就突兀地打开,一栋楼下包子铺熟悉的肉包子香味随着陆燕亭带进的风一起飘过来。
凌度衬衣单薄,户外的风掺着凉意,从衬衫下摆渗透进赤/裸的背脊,凌度肩胛不受控制地缩了缩。
陆燕亭见况快速关好门,将包子顺手挂到立式衣架上面,挨着凌度的外套,脱了自己保暖的风衣径直披到凌度肩上,了然问道:“在干什么?”
风衣带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凌度捏着风衣角不让它滑落,转身冷静道:“随便逛逛。”
衬衣纽扣刚刚解到一半,敞开的衣领下隐约可见昨晚欢愉的痕迹,陆燕亭盯着锁骨上的牙印,压着笑意问道:“正好逛到了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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