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宿提醒:“你还记得我是老大吗?”
谢屿默不作声地替他挡风,再听到他苦恼地念叨,不禁扭过头看过去。
见着林秋宿一脸不服,谢屿挑起眉梢,散漫应付道:“记得,这不是想上位吗?”
林秋宿:?
为什么这个人暂时当跟班,事业心也能这么强啊?
除了诧异和佩服,他意识到这句话里有几分撩拨的意味,心底被轻轻戳了一记。
但林秋宿不太能确定,这究竟是随口捉弄,还是趁机试探?
他对此无法把握,担心认真接茬反被调侃,于是谨慎起见,没有延续这个话题。
表面上林秋宿没有任何反应,但实际上,快要被猜测和惊喜吞没……
在他被对方吸引的同时,谢屿是不是也对自己不禁停留?
在他想越过红线的同时,谢屿是不是也藏有隐秘的念头?
那些好意和纵容,那些靠近和触碰,到底是谢屿出于有趣,还是他克制不住真心?
这种想法一旦清晰地、急切地冒出来,完全没办法压抑,瞬间将自己吞没。
但在水面下,林秋宿没有为此感到窒息,心甘情愿地不去抵抗,只想下沉到最深处,探寻这里是否埋了自己所想的宝藏。
当晚回到寝室,他辗转反侧,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夏庭安喊了起来。
夏庭安疲倦地问:“小秋,怎么啦?”
林秋宿说:“想请教你一个问题来着,你还困吗?”
“困得要死啊,为了复习多久没好好休息了。”夏庭安打哈欠,“有事的话要不明天再说?”
林秋宿失落地点点头:“好吧,反正不是很重要,就有个人好像喜欢我,但我不确定……”
“等等,我突然就神清气爽了!”夏庭安嗅到八卦的气息,顿时活了过来。
他怕林秋宿改变主意,着急地催促:“这还不重要?可太紧急了,必须今晚搞定!”
林秋宿:“……”
十分钟后。
寝室中间摆了一张小桌子,林秋宿在桌前单手撑着头,而他的对面并排坐了傅迟和夏庭安。
这个画面类似审讯,提审人疑似有粉色泡泡,被提溜到这里警告坦白从宽。
怕林秋宿不肯如实告知,傅迟帮他泡了一杯热可可,夏庭安送他一包牛乳糖,全放在前面当做收买。
“这需要那么大的阵仗吗?”林秋宿吃着糖,满头雾水。
傅迟说:“纯粹是别人对你有箭头的话,我们不会这个样子。”
夏庭安附和:“但主要是你头一回这么在意别人的喜欢。”
林秋宿辩驳:“没有很在意吧?!”
“别嘴硬了小秋,以前就算别人和你告白了,你也不会记着这一茬,更不可能特意来求助。”傅迟道。
夏庭安再说:“为了帮你查出真相,我这里有几点问题,你只用回答是和否。”
林秋宿让他随便问,夏庭安说:“第一个,他经常找机会出现在你面前?”
“还行?有时候他找我,有时候我找他。”林秋宿回答。
傅迟在纸上打钩:“那就是承认第一题说的了。”
林秋宿:“。”
夏庭安:“我们下一个,如果你们在多人场景里,他是不是非常注意你,甚至只注意你一个人?”
林秋宿道:“可能吧?我不在场的时候,他会在纸上画我的涂鸦,这种能不能当证明?”
话音落下,傅迟不爽地继续打钩,笔尖重重划过纸面。
“你在开心什么?这人侵犯你肖像权!”他道。
林秋宿没懂竹马为什么法律意识突然爆棚:“。”
夏庭安清了清嗓子:“第三道题,他是否有过不自禁地与你拉近,超过了该有的社交距离?”
林秋宿努力思索:“唔……”
傅迟问:“你唔是什么意思?”
“之前有次我手太冷了,他好心帮我焐了一会,这种能算吗?”林秋宿提问。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傅迟搞沉默了,他没再继续做记录,感觉没多大意义。
夏庭安也消化了半天,问:“这特么还需要我们做参谋?你是故意来秀恩爱的对吧?”
林秋宿有苦说不出,用后槽牙咬碎了糖果,发出一声脆响。
他无辜地说:“没有啊,我是真的在问你们。”
夏庭安道:“你自己对人家几个意思,你完全不清楚?”
“我清楚。”林秋宿小声说完,忽地沉默了一会。
他再说:“所以我问的明明是,对方会是什么心思啊。”
这种疑惑难道很滑稽么?可林秋宿自我责问,真的无法擅自做出判定。
隔着身份与背景的差距,他总是被照顾和袒护的那方,想不出自己有哪里值得对方青睐。
林秋宿清楚自卑是一种糟糕的心理状态,不讨周围喜欢也不被主流接纳,为此往往刻意控制,要求自己保持乐观积极的模样。
可在这种亲密又隐晦的心事里,被勉强藏住的悲观就会缠绕上来,让他缩在自己划好的小小保护圈里。
他不敢向外贪图更多,更别提主动索要,寄人篱下的十年里是这样度过,培养出的阴影是庞然大物,不是逃离去其他城市过上新生活就可以直接摆脱。
它像是久久盘桓在身上的狰狞伤口,即便已经艰难地愈合结痂,乃至一度被自己遗忘,但在某个阴雨天气里,又会令人厌烦地发出阵痛。
算了林秋宿,不要再纠结了,他如此命令自己。
他还在心里默默催眠,没有任何关系,这样哪里不好了?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只是……
难道谢屿会喜欢滑稽的自己吗?
“你怎么这么保守?换做我是你的话,不可能有一丝犹豫,只会到处炫耀人家爱死我啦。”夏庭安见林秋宿不吱声,摇了摇他的肩膀。
林秋宿变成一只复读机:“嗯嗯,他爱死我了!”
夏庭安说:“不过你还是留点心眼,堤防遇到渣男哦!”
林秋宿并没有坦白过谢屿的性别,但几轮问题说完,他们已然能够猜到。
不过夏庭安也好,傅迟也好,都没有流露出不解和诧异,反而努力地活跃气氛。
傅迟说:“遇到渣男就把他打一顿。”
林秋宿说:“人家是侵犯肖像权,你这个是故意伤害罪。”
“为了防止对方事后报警,我会记得准备好头套和麻袋。”傅迟说。
林秋宿朝他笑了笑,上床睡觉时,闻到自己身上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谢屿新香水的气息。
……好像有什么关键线索被自己忽略了,林秋宿蹙了下眉。
如果他记得没错,谢屿之前不喷这种东西,只往柜子里摆放固体香膏,让衣服上沾有一些味道。
但今天的很明显不属于那类,为什么谢屿突然改了作风?
林秋宿想了想,再从枕边摸出手机,向谢屿发送:[是不是有人送你香水当礼物了?]
谢屿:[没有,我之前买了一瓶。]
林秋宿:[有情况需要这样?]
谢屿:[算是吧。]
林秋宿对他的回复很不满意,追问:[什么犯得着你花枝招展喷香水?]
毕竟去别人举办的宴会,以及工作出席重要会议,谢屿都没有这么做过。
谢屿说:[在一些我自己想要孔雀开屏的时候。]
第53章 京市(大修)
京市近期最低温度零下十多度,阵风六七级,气象局持续发预警。
室外属于全天候的速冻模式,林秋宿一下飞机,仿佛置身于巨大冰柜,整个人都被冷透了。
跟着带队老师、老教授和两个学长,他乘上接机的商务车,到了主办发安排的酒店。
有暖气的屋内非常舒适,林秋宿感觉自己被缓慢解冻,收拾完行李再去楼下和大家一起吃自助。
这家酒店的五楼餐厅被包了下来,专供于受邀参会的宾客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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