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哲月当是甜言蜜语,转了转笔,单手支着下巴命令道:“学累了就去把地拖了。”
“明天就拖。”赵铭在客厅走来走去,“今天又满课,坐一天了,晚上回来还得学,屁股都疼。月月,我这老胳膊老腿你舍得让我现在弯腰拖地吗?”
赵铭弓腰捶腿抱怨道:“A大怎么排的课,大三这么关键的时候,排得满满的,平时就没个空。”
小奶猫起身伸了个懒腰,奶猫毛乎乎一团的幼绒最是可爱,唐哲月眼里满满都是赵铭来来去去的身影:“溜达两圈就行了,这不是搬出来了,住宿舍晚上还要熄灯,更看不了书。”
“唉,不说学习。在学校一天天除了图书馆就是教室,咱俩都见不了几面,搬出来还不是为了和你二人世界?多看两眼我的月月?”
小奶猫被高高举起,“哦——现在还有咱们儿子!”
“贫嘴。”唐哲月勾着抹笑,“过来看书。”
赵铭不会做饭,早饭是唐哲月做的,简简单单大葱炒鸡蛋,焖了一锅小米粥,还有楼下袋装的馒头。赵铭被唐哲月推醒,溜达到厨房,看到灶台橱柜贴了一页英语单词。
他目光滞住一瞬,手抓了个白馒头:“什么时候发的馒头,我老婆真贤惠。”
唐哲月擦手,给宣止添了猫粮,回过身赵铭已经坐定,吃掉了大半个馒头,真香真香地满口称赞。
她瞥了一眼,“哪有时间给你做馒头,楼下买的。锅里有粥,自己盛一碗,噎不噎?”
赵铭更改口径:“月月买的更好吃。”
他盛了两碗,郑重其事摆上桌:“来,伺候我老婆。”
唐哲月轻叹了口气:“唉,还是食堂实惠。”
赵铭乐呵呵地:“都一样都一样,来吃饭。”
宣止一小碗猫粮很快就吃完了,它跳上桌子趴在唐哲月手心,赵铭先上桌,吃得快,他朝宣止拍手:“崽崽来爸爸这儿,别耽误你妈吃饭。”
宣止犹犹豫豫走过去,赵铭啵啵就是两口:“我就说咱儿子还是和我亲,这可是我亲手带回来的,对吧崽崽。”
小奶猫娇娇地叫了一声。
第二天,赵铭和原来的舍友一起出去喝酒,美鸣其曰补个单身派对,唐哲月打开门迎回醉醺醺的赵铭,哼着歌拖了地。
宣止就这么独自看日升月落,在出租屋里等了唐哲月和赵铭一个又一个白天。
某天,两人回来,脸色都不好看,唐哲月抓住猫,丢回笼子,笼门第一次被关上,她盖好了笼子上的床罩,小奶猫在黑乎乎的笼子里尖细地叫。
“我发消息让你把我的毛概笔记和肖八带过来,看看看,就在桌上明摆着,你说你没看见?”唐哲月安顿了猫,转头来和男生算账。
“有什么好吵的?”赵铭累了一天,不耐烦道,“我又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就一本笔记,明天再看不行吗?这么晚了,洗洗睡吧。”
唐哲月深吸一口气,她捂着肚子靠在笼边,宣止在她身上闻到了血的味道。
“赵铭,去把早上的碗洗了。”
赵铭反唇相讥:“你怎么不洗?”
他先一步回到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摔门的声音盖过了猫叫,小小的奶猫愣住了,它还能感觉到关门时从笼子底下灌进来的,掺杂着尘土的风。
唐哲月扯下布罩,宣止重见光明。她搂住颤抖的小猫,声声安慰:“崽崽别叫,陪妈妈一会儿。”
她坐在地上,一下一下拍着猫,奶猫太小,手掌的另一半拍在了自己身上。
唐哲月镇静了,承诺道:“妈妈以后不会关你了。”
争吵似乎只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唐哲月洗了碗,扫了地。她今天晚上没学习,坐在沙发上听音乐看小说,她耗着时间,拖到蓝牙耳机没电,才把捂在肚子上的宣止抱下来,送回笼子里。
卧室那扇紧闭的门被打开了,宣止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它什么都没听到,屋子里没有争吵的异响,第二天早上,两人却自动重归于好。
唐哲月脸上还有些别扭,赵铭破天荒主动承担了早饭,他不会做,但他知道附近的早餐铺子在哪。
他买了豆浆豆腐脑油条油炸糕,包子也买了好几个不同的馅料。
唐哲月只吃了的冒着热气的的包子和豆腐脑,低着眼睛拧巴地训斥:“浪费。”
赵铭吃了很多,笑眯眯的,他口头没道歉,用行动示弱:“吃不了我吃。”
即便是开了灵智,宣止的脑容量还是不足以分析两个人类千变万化的情绪,它只记得昨天晚上,那道紧紧闭合的笼子。
毕竟……有一就会有二。
彼时彼刻,宣止面前再次落下铁栏。
杜簿安临行面色复杂,他去赴约,赴一个注定无法相见的约。
宣止顾不上换位体会杜簿安的心情,小猫的爪子在箱壁上狠狠划过一道,它用叫声发泄愤怒。
自从与杜簿安相识,宣止从未真心实意地生气。
杜簿安外貌长相深得他心,一举一动也令猫拍手叫好。他爱猫宠猫,即便是让宣止头痛不已的强硬绝育,也是为了小猫的身体着想。
它能够克服对笼子的排斥,去医院的路上,宣止是主动进笼的。
杜簿安在笼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分给了它,安抚它的情绪,表明自己对猫的在意,那笼子对宣止来说便没什么大不了。
但杜簿安不顾小猫的意愿关了它。
宣止地眯起细长的眼睛。
找人?
哼,去吧,你去找。
第五十章
爪子一下下挠着箱壁,隔着栏杆都能听到令人牙酸的声音。
屋漏偏逢连夜雨,杜簿安前脚刚走,秦礼遥便回来了。他不解地问:“怎么关起来了?”秦礼遥往笼里探头,“还戴了圈?”
张仰青答非所问:“去医院驱虫了。”
“哦。”
猫叫似有似无,张仰青理性探讨:“礼遥,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小白脾气越来越大?”
秦礼遥在抖衣服上的雪,“有吗?戴了圈心情不好吧,要不把它放出来吧。”
“你班哥刚关的,少管他的闲事,我看他这几天心情不好。”
有了猫,脱了单,心情还不好?秦礼遥疑惑,他对小猫撇撇嘴,爱莫能助。
宣止压根没看到秦礼遥暗送的秋波,航空箱狭窄,反倒方便它把伊丽莎白圈挤出奇怪的形状,接口松动,后腿一踹圈圈就掉了。
没了碍事的东西,宣止专心生气。
人类,尤其是男性人类,都会随着时间变成小猫不认识的样子。
初遇时杜簿安温柔友善,即便是猴急地带着小猫回宿舍,也是用掌心和臂弯温柔地搂抱,它三进三出,没遭遇到半点阻碍。现在猫到手了,绝育约了,笼子买了,好了,开始关猫了。
笼子里动静小了,笼口正对着窗户,宣止倚靠在带着弧度的圈上,忧愁地看着惨白的天。
云在某一刻被无形的手搅弄,染成了浑浊的昏黄,暗到某个点,秦礼遥开了宿舍的灯,外面的天气顿时更显压抑。
小猫的心情如是,它的爪子在狭窄的栏杆间进进出出,呆愣愣且不厌其烦。
晚上七点,距离杜簿安出门已有三个小时,晚饭时间到了。
秦礼遥给杜簿安发了消息,征求同意后把猫放了出来,为它开了个罐罐。他拎着伊丽莎白圈笨手笨脚往上套,见小猫挣扎得厉害,不再勉强。
宣止没什么胃口,随便舔了两口回铜锣烧假寐。
不知又过了多久,宣止听到熟悉的脚步,欲盖弥彰地动了动小耳朵。
雪夜都是黄色的,天是亮的,杜簿安的脸是暗的。他把猫从窝里抱出来,喊了句:“乖乖。”
他嗓音喑哑,被寒风雪夜浸透,向怀里的猫汲取温暖。小猫的爪子踩在脸上推拒,杜簿安明知故问:“生气了?”
猫碗里剩了一大半,杜簿安取了一个塑料勺子,一勺勺舀在小猫嘴边:“晚上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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