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止不喜欢这个设想。
“不会的,校花记性很好。”他反驳。
处于舆论正中的校花本猫从新窝里探出头,谴责地看着几个人类。
“我们打扰它睡觉了。”涂景笑着搔搔三花的下巴,小猫十足受用地眯起眼睛。
“不吵它了,我们走吧。我方才看到你们的影子了,搬了好几个箱子回来,你们买了多少猫窝?需要我一起帮忙投放吗?”
“还有五个。”宣止老老实实回答。
杜簿安打探道:“你摸猫的手法很熟练,宿舍还屯了粮,之前是养过猫吗?”
涂景抬头看天。
暖黄的灯光下,雪的轨迹清晰可辨,就像一只小猫的一生。
她整理心绪,沉闷地“嗯”了一声。
“养过。也是只田园猫,小学时我妈买给我的,陪着我长大,去年走了。乌龙茶一生健康,是寿终正寝。”
“一看到它们几只猫在宿舍前面转,就想起乌龙茶,反应过来的时候,宿舍已经屯了一箱的猫粮了。”
“好几次想去给它们喂饭,袋子拿到手里又不敢。怕跟它们接触久了,忍不住又养了,我可能经受不住第二次离别。”
“有一次在我犹豫的时候,校花跳上阳台,喵喵跟我撒娇。她鼻子灵,知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再之后,小鸳鸯也来了,现在还多了甜枣。”
“喏,我宿舍就在前面,一楼。那之后,我经常在阳台放些食物,阳台虽然是封住的,但拦不住猫。它们饿了自己来吃,偶尔撞上了,就出来跟它们打个招呼。”
涂景笑着看他们,是真心的感激:“我一直以为只有我在照顾它们,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到小鸳鸯被收养。可惜我太懦弱,不适合做校花和甜枣的归宿。”
……
宣止原本想问,你不收养校花吗?
在他看来,除了杜簿安,涂景也是流浪猫咪不错的去处了,他希望校花也能有个家。
但他现在说不出口了。
宣止在桃李见过离别,那对人类不公平。人类收养小猫,为它们提供了温饱,还要承担小猫离开后的全部苦痛。
纵使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但宣止也希望,这是人类在知晓全部,做足了心理准备后,主动的双向奔赴。
或许流浪猫并不会想这么多,如果有幸被收养,它们只知道有个人会爱它们就够了。
多愁善感的小猫妖悄悄抹泪,涂景陷在回忆里,默默拆箱。杜簿安靠过来,偷偷亲了亲他的脸颊。
“别哭了乖乖,风一吹脸会冻伤的。”
“别管我,我就哭一会儿。”
手脏,杜簿安用手腕背面给他擦泪,“人都说掉猫泪拢共不过几滴,小学长怎么这么能哭?”
宣止被转移了注意力,义正辞严地抗拒:“不许叫我小学长。”
一摞纸箱子陈列在路边,分成了两份,涂景拿走两个,去教学楼和西食堂。杜簿安和宣止分了三个窝,负责找东食堂和图书馆附近的猫。
宣止正要把纸壳统统扔掉,杜簿安突然道:“别扔了,一起带着吧,”
宣止:“可是它们不保暖。”
涂景明白了他的意思:“总比没有好。”
分开前,涂景叫住两人:“加个联系方式吧。”
……
食堂还没关门,依旧有少量学生进出。
食堂门口盖着好几层的门帘,门帘厚重,但也足够一只猫从缝隙连接处蹭进去。
杜簿安第一时间往食堂里张望,比起风雪交接的校园,如果猫咪聪明一点,一定会想方设法留在食堂内部。
宣止摇摇头。
食堂固然是遮风避雪的好去处,也不像图书馆有安保拦截,然而那仅仅是在白日开放期间。
食堂关门前,会有人仔仔细细检查每一个角落,宣止围观过猫咪们被驱赶的场面。
——食品安全第一,食堂绝不留猫。
东食堂的伙食最好,是属于狸花猫大佬的地盘。以宣止的武力,决计混不到食堂,他也不清楚此时大佬它们会在哪儿。
两人只能按部就班以食堂为中心转。
“那儿。”
杜簿安有着丰富的找猫经验,不多时在石亭一片白茫茫中觅到一抹突兀的灰。
是桃子的两只耳朵。
风斜卷着雪,覆盖了石亭内大部分的空地,蓝白折耳在正中间唯一一处没有积雪的地方瑟瑟发抖。
大佬不在吗?
宣止抱着窝跑过去,蹑手蹑脚把窝往桃子身边送。
“进去,进去。记得一会儿大佬回来让它也进去。”
小猫妖全心全意在和桃子沟通,猫跑动没有声音,大佬从宣止身后窜出来,猝不及防吓了宣止一跳。
大佬觅食归来了。
食堂关门前,它给桃子叼回来一块带肉的骨头。
狸花猫对万事万物都保有戒心,提防地绕着离开前没出现过的奇怪布棚转圈。
它们没见过猫窝。
宣止拉着杜簿安退出石亭。
桃子叼着骨头,大佬叼着桃子。
狸花再三确认不会有危险,咬着桃子的后颈皮跳进了窝。
宣止满意微笑:“走吧,去其他地方看看。”
接下来他们便再没有这么幸运了。
单说宣止认识的猫,食堂附近的原住民还有长毛狸花阿长和橘猫金桔,图书馆是橘猫吐司和黑猫斯比。他们找寻许久,都没有找到它们的身影。
两人只得找个地方把猫窝和纸壳安置好,再添几把猫粮,寄希望于流浪的小猫能够发现。
“杜簿安,这样不是办法。”宣止双手冻得通红,很难想象没找到避风港的流浪猫的处境。
“我们只能帮它们一时,你们快期末了吧?寒假里校园学生少,我们连稳定的食物都找不到。”
他依旧下意识把自己代入流浪猫的处境。杜簿安看他想得远,且话里有话,猜他有了决策,“你想怎么办?我和你一起。”
宣止怪异地瞧他:“我打算去问问伯医生。”
原来是没打算用他。
杜簿安失笑:“小学长,又找家长?”
宣止哽住。
他的确对伯医生抱有依赖。
“那怎么办?”宣止求教男朋友。
杜簿安低下头,“自己想想,宣医生,马上工了,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
宣止曾经以为小学长是耻度最高的称呼,没想到杜簿安开发的速度比他脸红的速度还要快。
但他说得不无道理。
杜簿安叹了口气:“A大的流浪猫数量繁多,不是仅凭我们一己之力就能解决的。不过宣止,比起直接去问薄叔叔怎么办,可以试试提出可行的解决方式,再向长辈寻求帮助。”
……
“流浪猫救助?”伯医生讶然。
夏女士和苏先生已经回了家,久别重逢,两位主人都万分想念两条狗,整整一天,伯恩山和比格都在以原型作秀。
伯医生今天有重要的“手术”,昨日抽不出身,只得清早来办公室取落下的资料。
他刚打开门,便撞见早早蹲守在他办公室的小猫,看他双眼发亮地提出了这个建议。
哦,不对。现在这里也是宣止的办公室。
初出茅庐的宣医生和伯医生讲述了前因后果,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伯医生,桃李能不能资助A大成立一个救助组织呀?像X大那样,建些正规猫房,定时投喂食水。还要打疫苗,看病……”
小猫眼巴巴。
虽然有些不切实际,但伯医生仍对小猫刮目相看。
宣止不再是以前那个遇到事情只会乱了方寸哭唧唧摇人的小猫了。
小猫心是好的,但这种请求无异是想要空手套白狼。桃李不是慈善组织,破例同意宣止入职也是站在互利互惠的角度。
更别提一旦确认宣止并没有诱导化形的能力,宣止的实习期会提前结束,惨遭辞退。
伯医生推推眼镜:“宣止,桃李并不能插手A大的管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