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厝再次拆开一片绷带,这伤势有些惊人:“这是,雷劈之痕?”被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布料下全是一道道狰狞的长形灼伤,世间兵器意外很难造成此般痕迹,倒是雷劈有此痕迹。
一道沙哑的如同撕裂声带的声音回应:“好,好眼光,我,我就是在树下,被雷劈的。”树下传雷确实不假,世人皆知,竟有如此倒霉之人能在雷雨天被劈到,沈厝给裸露的伤口再次撒上药粉,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他:“你运气倒好,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被雷劈的倒霉蛋没心没肺的嘿嘿笑了几声,大概是笑声扯到了胸口的伤处,那张没被绑住的嘴呲了呲白牙:“确,确实,你是老徐头收的徒弟?”
这么一身严重的伤势都没能堵住他那张嘴,连换个药都能与人交谈起来。
反观沈厝,明明已经相处了两天,他倒是忙到忘了和老大夫互通姓名:“不是,是这镇子突然有了怪病,我是来处理这个的,顺便来帮帮忙。”躺在病床上的人就不要无谓的增加心里负担了,沈厝看他这样子也不是能一天两天随意下地的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对镇内的情况半真半假的说了一通。
那人竟真像没心眼儿一般,傻呵呵和沈厝道谢:“那麻烦你了,之前一直是老徐头帮我,他年纪大了,照顾我搬来搬去的总是力不从心,我也怕把他累出来个好歹,好在现在你来了,他就能好好歇歇了,啊,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把你当免费劳力的,哎,这样等我好了,我一定报答你。”
这人神经够粗,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无礼,就连补救都马马虎虎的。
沈厝自然不会和一个伤患计较,无所谓的摇摇头:“没事。”他本就不是什么特别外向能和人打成一片的人,正常的事情交流还好,若是和这种倒霉蛋这种说着说着就自顾自熟络起来的人,他就极其容易将自己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对方蒙着眼又看不到他的笑,他只能干巴巴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没事。”“挺好。”“不用。”“应该的。”
嘴上回应着,沈厝手下的动作都快了几分,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说一句话伴随着三句咳嗽的人,怎么还能在他基本上没什么有效回应的情况下,一个人讲了快半个时辰,就连刚睡过去的小姑娘都被吵的不安稳的在睡梦中嘤嘤了两声。
小孩子生病最重要的就是休息,沈厝迫不得已打断了对方的滔滔不绝:“你若是没什么事,就歇息一会儿吧,我听你的嗓子也受伤了,该好好歇歇。”
他这么一句不上心的敷衍,谁料对方竟颇为感动:“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竟然如此关心我!”
“······?”
“也不嫌脏累的帮我换药,还是为了疾病而来此处,你一定是一个心肠好的善良的人。”莫名其妙被发了好人卡的沈厝这次是真说不出话了,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做了一件平平无奇的事,就能在对方那博得了如此多的好感,明明这只是一件任何人都能做到的事。
对方在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下竟还在滔滔不绝:“你这样好的人,一定会有很多人爱慕的,不知你是否婚配?”这问题来的猝不及防,沈厝又被对方的夸赞分了心神,一时间没察觉到,他问的问题已超出两人连朋友都算不上的陌生关系,一时间顺着他的话便答了:“尚未婚配,我,”我无心于此。
“好!”这高昂的声音连屋外熬药的徐大夫都听到了,弯着的腰直起来看向屋内,沈厝也立刻去观察他胸口的结痂是否裂开:“不知你是否愿意下嫁于我?我对你一见倾心,再见倾城,三见生死可许,此生非你不娶!”
那个小小的挖空的药罐砸在地上,沉闷闷的罐子溅起细小的尘土:“你,你说什么?”懵掉的沈厝怀疑自己的耳朵受损,连闷在面罩下的声音都透着疑惑。
“我说,我倾心于你,你未嫁未娶,我求你下嫁,若是不行,我嫁你也成!”语不惊人死不休。
咔嚓一声,捏碎了门框,因着舌头伤处变音的质问:“你说什么!”谢无声的愤怒比沈厝的震惊还要滔天。
“啊???”一路帮助不平而来,路遇到熟人的徐娘和捷翎疑惑惊吓都要冲到了沈厝脸前。
她,她们刚刚这是听到了什么?一个瞎子再向第一面见到的人以一见钟情的名义求亲?谢大仙人竟然还对被求亲者展露了被冒犯的愤怒。
徐娘和捷翎对视一眼默默退后达成了共识,这镇子看来是得了失心疯,病的不轻啊。
第57章
今朝如旧57
大概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尴尬的场面了,徐娘和捷翎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扑上去试图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拉住暴怒的谢无声:“别动手,可别动手,凡人可经不起你一击的。”沈厝倒是在房间内眼睛一亮:“徐娘,捷翎!”
沈厝的本体前段时间被磋磨的狠了,整个人不止是瘦了一大圈,若不是有灵阵温养,连血肉都要萎缩下去,他此时又蒙着脸,瘦瘦小小的简直就是第二个沈欢,捷翎使出吃奶的劲拽住谢无声的衣袖,她脸都有些憋红了,还忙里偷闲的和沈厝打招呼:“好久不见,沈欢。”
沈厝还没来得及回应,那个半瘫痪躺在床上,只凭一张嘴就闯出滔天大祸的人,极其没有眼色的伸手拽住了沈厝的手腕:“你叫沈欢?”
冷笑声当即从门口传来:“连姓甚名谁都不知,你就已经求上亲了?好轻浮的人。”谢无声长身玉立站在门口,像根柱子一样不动如山,捷翎和徐娘两个人挂在他身上,倒像是两个轻飘飘的挂饰。
徐娘年长些,一直把这些人当弟弟们看,此刻抱着谢无声的腰恍惚觉得自己拽住了一只动了情,横冲直撞的牛,都这样艰难了还从身后闷闷传来一声:“小沈,不见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吃饭?”
徐娘被谢无声挡的严严实实,因着瘟疫大家把头脸蒙的严严实实,声音也闷的像是男人,彼此看不见却也没有生疏,都在凭借自己的方式热情的打着招呼。
而在这样一片气氛祥和的环境中,只有谢无声看着那只颤颤巍巍搭在沈厝腕上的爪子,冷静的思考如何能在剁掉它的情况下,不溅脏沈厝一片衣角。
那个极其没有眼色,简直进化成没有眼睛的倒霉蛋,撑起自己的身子都要咳三咳,仰起来一点身子都能吐出一口血在胸前,吓得沈厝心跳蹦三蹦,“欢,欢欢喜喜,好,好名字。”
没得到允许进来,只能站在门口捏门框的谢无声,捏完了右边,脚下又踏碎了一块门槛,他一肚子的冷言恶语还没来得及发挥,竟头一次被人抢在了前面,“这位,”都没凝聚的眼神淡淡的从上到下扫了一遍门口的男人:“一进来就在医馆大吵大闹的是谁呀?这门大开着,要是风吹进来,我倒是不要紧,外伤而已,只是屋子里的孩子到底还小,你刚照顾的有点起色,不知会不会让她们病情严重?”
那口血喷脏了胸前的布料,沈厝连对方努力靠近他的动作都没顾得上,这刚包扎好的伤口要是再感染复发,面前这人可就活不成了,这倒霉蛋算得上是沈厝修行以来诊治的第一人,他可见不得人死在他面前。
注意力已被伤口吸引,沈厝也忙不迭的扶着这个身子都没起来的人,再次躺下:“快进来,别让风吹到孩子。”谢无声刚刚在胸口的怒火因着这句话,一下蹿到了喉咙口,“快进来,小心点别碰到我放在地上的药罐。”
谢无声带着两个人一步便跨进了门内,他甚至还带上了敞开的门,虽然因着门框的破损,这扇门再也不能和原来一样严丝合缝的闭上了,但好在谢无声的阵法管用,小结界锁在门上,透不过来一丝风。
徐娘和捷翎被克制的轻而易举,她们移动的也突如其来,甚至还没从刚刚剑拔弩张的情况中反应过来,就腾空而起,站到了沈欢面前。
原来刚刚谢无声的停顿并不是因为她们的牵制,一个凡人,一个半吊子的修仙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彼此刚刚竟然做了一个有能力牵制洞虚的梦,在默契的错开眼神后,两人悻悻的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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