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声坐在案前,面无表情的落了满脸的泪。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到沈厝的死了,他上次和沈厝大吵一架后,两人有许久不曾来往,这是他第一次和沈厝分开那么久,久到私下都未曾见过一面,他没忍住替了一名弟子巡山,借着巡逻的借口约了沈厝。
谢无声还没想好要怎么和沈厝和好,沈厝却在见他的第一面之时,就过来抱住他,说对不起,说自己错了,以后会好好努力修炼的,他一见沈厝就没了自己,只觉得沈厝高兴就好,他回抱了过去。
沈厝说:“我们结契吧。”
谢无声回:“好。”
红尘客梦,如梦似幻。
自那天起,谢无声每晚都会梦到沈厝的死法,哪怕他修习入定都避免不了,采药坠崖,寻药不敌看护灵兽,与人争执被打死,形形色色的死法,今日是自然老死在他怀中,谢无声在不同的梦中永远有着一样的结局。
失去沈厝。
他总在失去沈厝。
谢无声并未听到小师妹的话,惊醒的那刻他只有一个想法,去见沈厝,活着的沈厝。一阵风经过,满室喧闹的人群中少了他们的大师兄。
沈厝被急召上山,他还没弄明白谢无声找他做什么,就被人咬住了唇,是真下了力气,甜腥味溢满了两人齿间,沈厝轻呼了一声:“疼·····”那个小小的伤口就被人怜惜的含进唇里,细细的用唇舌安慰。
他不再挣扎,接受了一个惊惶却又充满安慰的吻。
谢无声第一次和他唇齿相依了那么久,久到恨不得把沈厝吞吃入腹,直到放开时,沈厝面红耳赤的软着腿靠着他,小口小口的喘息:“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呀。”
谢无声那颗飘荡的心一下就从沈厝身上落回原处。
他痴痴的看着沈厝想,要是他的心脏长在沈厝的身上,会不会他就不会如此不安。
沈厝是他一切情绪的起源,是他不安的安慰,也是他平和时的起惶。
“我如果对你这么重要,你为什么和我定契一年了,也不肯同别人提起我?”他的修为未曾涨幅,却抓着结契好似抓住了救生板,抓住了可以依靠毫不上进的余生。
谢无声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对沈厝说出的那句:“若是我真要和他人定契那?”从这一句开始,那天的一切都失控了,谢无声不明白,他对沈厝从未有过别的要求,他只要对方好好修行,只要他能长长久久的陪在自己身边,只要如此,沈厝要什么谢无声都会给他。
包括谢无声自己。
可沈厝说:“那就解契吧。”
谢无声只觉得天旋地转,沈厝要离开自己,不止在梦中。
他忍着护着养了那么久的人,对方带着自己的心,要远离自己。
我只不过要求你修为再高一点。
“我说我要解契约。”
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好好修炼那?
“你以为你自己多好吗?除了我没人要你。”
不会再有人三洲六陆的去找你想要的东西了,不会再有人和傻瓜似得花那么多心力,只想要你开心了。
“若是有人要你,他一定是个剑修。”
若是我能和恒煜修习的一样,是不是你也能像孔缺留在横波峰一样,留在我身边,长长久久的留下去。
“毕竟你这样的人,也只有个杀妻证道道用处了。”
像你此时此刻用你的修为杀死你自己一样,杀死了我。
无能且残忍的沈厝,缓慢的杀着谢无声。
如同此刻所有指责而回应的沉默。
谢无声招来巡逻的弟子,他衣衫凌乱,袖口沾了墨水与落叶,颇为狼狈却置若罔闻:“我刚看到一个外门弟子在后山走动,抓住他,丢出去。”
微弱的魔气若隐若现,他震声吩咐:“丢下山!”
第36章
今朝如旧36
谢无声对着沈厝发了好大一通狠,他看着这杳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心火上涌,恨不得把这块见证了他和沈厝吵架的地方直接夷平,好像这样就能时光倒流,挽回刚刚两人互相的口不择言。
可沈厝连喜欢一朵花,都舍不得拔根。
谢无声和困兽一样,在这里气得无头苍蝇似得来来回回转了几圈,还要注意着脚下的月见花别被他踩坏,他好不容易在无量峰找了这么一处有这花,而人烟罕至的地方,可沈厝却从来没有夸过他一次。
谢无声踢飞了脚边的石头,恨恨的骂了句:“小白眼狼。”
苍梧给他的护体法阵一闪一闪的清着他身上淡淡的魔气,谢无声也没想到自己的脾性定力这么差,不过和沈厝拌了几句嘴,就连心魔都逼出来了几分,他不得已抓紧让人送沈厝下山,怕人看出他的失措。
他在沈厝面前就该是运筹帷幄,永远坚强的后盾,那些柔弱可欺的过去,就该随着谢无声的成长掩埋在过去,他会是沈厝新的未来。
气急败坏又无可发泄的谢无声最终以捶烂了两块后山山石,作为这场闹剧的结束。
月上中天,谢无声坐在一堆碎石土砾中,他毫不在意的随手弹破身边丝丝缕缕的魔气,怒气发完,脑子也随之理智了下来,在这次几乎撕破脸的争吵后,谢无声终于不得不承认,也许,大概,怎么样都很完美的沈厝,确实天赋可能不太行。
沈厝可能,真的和孔缺那个小魔王一样,只有入门的缘份而无修仙的机缘。
谢无声恨恨的捶了一下土地,指节被蹭出血痕,他的沈厝怎么就和那个不用功的纨绔二代是一个水平的那?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沈厝的修为仅仅是靠自身努力和顿悟是没有用了。
不然从修竹那里拿的那些药,谢无声天南海北给他找的灵物,就连沈厝自己都是药修,若是可以,沈厝早就能靠这些汇聚在他身上的资源,造出能把他堆上金丹的丹药了。可事实就是,丹药都不行。
谢无声挫败的躺在了一片乱糟中,他心烦意乱的都顾不上自己的整洁,望着天,看着月从现有的所有丹书和经验中细致的回顾,除了失败的那些方法,还有什么机会能提升沈厝的修为或是延长他的寿命。
结魂之契,不行,天道见证两人共享寿命与修为,可与此同时,一人渡劫时另一人也要承受对方一半的雷劫,患难与共的契约,谢无声都不敢想,沈厝那个小身板如何能在他的雷劫中撑过一道九天玄雷。
被劈成灰的话,可太难看了。
各种各样的方法,各式各样的否定。
魔气都要从谢无声的脚踝绕到他的衣袖了。
谢无声想到些什么,猛然做起,以苍梧的灵阵为中心画出清灵法阵,瞬间清气荡平一切魔气,他疾步向无量峰藏书阁而去,修竹好像说过,曾有上古之法,可割裂修为,灌体他人。
这方法虽说残缺不全,但到底好过此时谢无声和无头苍蝇一样只能和沈厝吵架来的强,法阵的藏书阁是整个宗门收藏书籍最多的地方了,就连药修有些古籍都要来此申请找寻,谢无声作为苍梧长老的关门弟子,自然是凭借身份玉牌出入各种限制区。
谢无声简直要在藏书阁住下了,他白天翻阅古籍,晚上就打坐修行,他金丹辟谷,全部的时间都用来寻找一个只是听说过的法阵。时间一长,来来往往的师弟师妹们都能看到一个看似整洁干净,实则校服全是褶皱,眼神疲惫无光的大师兄。
就连苍梧都被他惊动了,他来藏书阁那日,看着外面古朴简约的牌匾,恍惚间又回到了那日偏头痛的日子,他按了按额角,又闭了闭眼,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往后再不收亲传弟子。
谢无声一个就够要他的命了。
“拨给你的灵脉你不用,在这没什么灵气藏书阁修行了一年多了,你到底在找些什么?说出来,为师帮你找。”向来不怎么喜欢干预弟子行为苍梧,他一向放养,只要弟子不走上邪路魔道,修习上的一切进度都是自己的造化。
能对谢无声说出这话,这还是苍梧第一次对自己的原则进行了打破。
谢无声倒是毫不领情的从最后一本书里抬头,他依旧看着英姿飒爽,只是眼神透露着疲惫无措:“多谢师父,只是算了,不好因为我一人让师父落下话柄,只是这片的书我都看的差不多了,要是师父能给我解禁的话,便是帮了弟子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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