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如旧(23)

　　这次徐灵轻轻把脸靠在了徐娘的肩膀上，她看着这片困住她的树林山路，第一次在这里感受到了平静，她靠着姐姐，听着她的过去，只在徐娘喘息的间隙问：“姐姐，你累不累。”

　　“不累的，姐姐不累。”

　　“姐姐，我重不重？”

　　“不重，和姐姐从前背你的时候一样，原来背得了你，现在也一样的。”

　　“姐姐，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好，好，好，姐姐过的很好，姐姐还开了你最喜欢的包子铺，姐姐做的包子可好吃了，姐姐一直等着给你吃。”

　　“我可喜欢包子了，等回去，我要吃姐姐包的包子。”

　　慢慢的，徐娘的话越来越少，她没再提及过去，而在这每一段的间隙里，徐灵依赖着，全心全意的抱着她喊：

　　“姐姐。”

　　“哎。”

　　“姐姐。”

　　“哎。”

　　“姐姐。”

　　“······哎。”

　　她们两个在前面走，沈厝，孔缺，小翠在后面默默的跟着，没有一个人出声。

　　小翠她们居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徐娘到了就扒拉着自己的包裹，拿出来了许多东西，徐灵凑过去看，“这件是今年我估量着给你做的新衣服，”徐娘比划了一下，有点可惜：“你现在这么小，不适合大人的了，早知道我就给你做几件小的了。”

　　徐灵靠过去摸了摸布料，扬起圆圆的笑脸：“喜欢的，姐姐，我喜欢这件。”

　　徐娘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她甚至在包裹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我包的包子，想着万一能见到你，果然带对了，我去生个火给你烤烤。”她说着就要站起来，沈厝一直关注着这边：“我去捡点柴火。”

　　小翠接过：“不用，这边还有储存的，要烤要蒸东西都行。”孔缺在一旁打量着这个小屋，到处都是生活痕迹，没人撒谎，到处都是她们受到迫害的证据。

　　小翠跟着徐娘去帮忙，她们这里很小，灶台和床在一个地方，烧火的时候，烟雾都会被焖在屋子里，孔缺去开窗，徐灵悄悄的凑到沈厝身边，沈厝察觉到她有话说，也默默蹲下了身子，说起了悄悄话。

　　她偷偷问沈厝：“你是姐姐的弟弟吗？”

　　沈厝看了一眼忙忙碌碌的徐娘，摇摇头：“我是她招的伙计，她只有你一个妹妹，没有任何人在她那能代替你。”

　　徐灵的脸上非但没有开心，反而露出了遗憾：“那你能不能给我姐姐当弟弟啊？”她这句说的小声，气音喷在沈厝的耳边，“哥哥你不要哭，我很喜欢你，我看得到，你和这些人都不一样，你给我姐姐当弟弟好不好？”

　　沈厝的泪水被他胡乱抹去，他明白徐灵的意思：“我当不了她的弟弟，她想要的是一个妹妹。”

　　徐灵失望的低下头，她知道强求不了：“可我已经死了，我姐姐没有妹妹了。”

　　“包子好了，快来尝尝。”徐娘热情欢快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沈厝偏开头把所有眼泪都擦干，再抬起头的时候又是那个三冠镇的小伙计：“孔缺也没吃过吧，去尝尝，很好吃的。”

　　徐娘带够了所有人的干粮，小翠和孔缺的早就放在了一盘，她笑呵呵的过来抱徐灵，徐灵做出一个深吸空气的动作，夸张的说：“哇，好香啊。”

　　白花花的包子，被蒸的面皮蓬松，掰开就是流油的内陷，虽然隔了一夜，但依旧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烤好的包子，面皮焦黄，咬在嘴里嘎嘣脆，一口接着一口，酥脆的都带着响。

　　徐灵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然后凑过去闻闻：“哇，好香，好好吃，姐姐真厉害，你的厨艺一定比以前更厉害了，现在才能长长久久的开个包子铺，我姐姐真厉害。”

　　她在一片香气，蒸汽中夸着徐娘的手艺，徐娘笑眯眯的站在灶旁，用围兜擦着手，看着这群站着围在餐桌旁的人，回应徐灵：“你这嘴呀，永远都这么甜，会哄我。”

　　徐灵扳起脸，双手叉腰：“这是事实，怎么会是哄你那！”

　　孔缺和小翠都沉默的往嘴里一点点塞着包子，每个人都在努力解决那些食物，就连徐娘为徐灵掰开晾好的包子，沈厝和孔缺也一人一个吃掉了，然后看着徐灵捧着脸对徐娘撒娇：

　　“姐姐，包子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第17章

　　今朝如旧17

　　谢无声的办事效率极高，村里犯事的那几个主谋都被他打断了腿关进了柴房，他身形高大，面容俊秀，往那一站就是天人之姿，然后风轻云淡的踩断别人的腿，再不知道用了什么诡异的办法，把人直接弄的凭空消失。

　　几个目睹现场的村民，都尖叫着见鬼了见鬼了开始逃跑，还有几个慌不择路的咚的一声撞到了树上，谢无声连给眼神也没给，他端庄的转身，连玉珏都没叮当。

　　林子里的房间根本待不下去，小翠给徐娘讲这两年徐灵的日常，徐娘边听边给徐灵看她给她带的小时候的东西，还有这几年给她打的首饰镯子之类的，沈厝去收拾了她们吃喝完的碗筷，就孔缺一个哪哪都插不进去。

　　想去帮忙都不知道把碗放进水里后下一步该做什么，沈厝麻利的端过放满碗的盆，人人都有事干，只有孔缺无聊的跑到门口看修竹什么时候回来，谢无声的身影影影绰绰的露出来的时候，孔缺就兴奋的迎了过去。

　　跑到近处，左看右看看不到修竹：“我哥哥那？”谢无声往前走，头也不回：“去镇上请官去了。”孔缺小跑跟上：“请官做什么？”

　　谢无声脚步一滞，脸上不解看白痴一样看向孔缺：“恒煜和修竹养你的时候，都不看看你到底是否心智齐全吗？就是后山养个灵兽也不能这么草率吧。”

　　孔缺无缘无故被怼，气得跳脚：“我的意思是它们贩卖，活埋，罪行累累，就这么简单的把它们交给人间官府？”

　　谢无声拉着他往外走了走：“那些人已经说出了全部的真相，我用法阵试过，再无遗漏，等修竹带着人来到这之后，他们会按照律法定罪的，这些人都会被绳之以法的。”

　　孔缺甩开他抓着自己小臂的手，爆脾气是一点也压不住，冷笑道：“人间律法？人间律法要是有用，不会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件都没有一点风声，要不是徐灵，会有多少人遭到毒手，更何况徐灵之前那，她之前那些遇害的人怎么办？”

　　谢无声压低了声音，难得好声好气的解释：“这次我们盯着那，以宗门的名声入世处理此事，不管他们之前有没有官民勾结，这次他们一定会有应得的下场。”

　　“下场？抓起来审判就行了？”孔缺不忿：“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现在仅仅是抓起来，审判，在等来年秋后问斩？”

　　见怎么也讲不通，谢无声的脸色也冷硬了下来：“那杀了？修竹用他那把剑把人千刀万剐，又或者我用法阵把人都活生生炼制了才好？这就是你的审判了？就和你的心意了？”

　　“先不说我们是修道不是入魔之人，单说我们以正义的名义随意杀人，那其他入世的人随随便便杀人的时候也只说一句‘替天行道’就可以了？”

　　谢无声何其不想亲手处置了这些人渣，但他不是孔缺，不是头顶上还有个能替他抗一切事父亲的孔缺，也不是有个小孩子心性的孔缺，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的烦闷：“好，可以，我不惧因果，无视天人两道的规则，直接杀了他们，那剩下的村民那？他们剩下的那些老人孩子那，他们整个村子其他无辜的人，就该看着我杀掉他们的人吗？”

　　不知何时也跟出来的沈厝，第一次和谢无声站到了一个立场上，他拉住怒气冲冲还想说些什么的孔缺，“他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我们处置了没用，要让官府来处理，宣扬，制止这些事情，他们文书和口口相传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恶劣的事情，让他们知道做这件事的下场凄惨大于利益，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