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还没有去找过证据,怎么就知道没有?”薛鸿意义正辞严地说。
“找来做什么啊队长?”暴脾气也开始劝,“严格来讲,老巴尔克都不是南营地的人,就算证实了事实另有隐情,我们能拿他怎么样?最多是……”他尝试开一个玩笑缓和气氛,“还金翅雀一个清白?”
“就算只能还金翅雀一个清白又怎么了?”薛鸿意愤怒道,“至少金翅雀很想要这个公道,你们没看它飞走的时候都哭了吗!”
他靠在椅背上,斩钉截铁地说:“明天我会再来,这件事我一定要弄个明白。”
真是个有钱有闲的富家子弟,不为吃喝发愁,才会在这种世道寻求一些无所谓的精神价值……
寸头和暴脾气都非常不赞同薛鸿意的做法,只有戊寅轻轻笑了一声:“挺好的,你这种刨根问底,眼底揉不得沙子的性格。”
薛鸿意愣了一下,从副驾驶上探出脑袋,“十五……”
“我很欣赏你这种人,想做就去做吧。”戊寅大大方方地夸赞道,“这项委托算是我们两方一起接的,如果巴尔克是清白的,赶走金翅雀,报酬五五分;但如果巴尔克的妻女是无辜的,也要给巴尔克相应的惩罚,让金翅雀心安。”
“……”薛鸿意呆呆地注视着戊寅的脸,鲜艳的绯红色逐渐蔓延到他的脖子,耳朵,还有整张脸颊,他似乎终于反应过来,眼睛倏然亮起,兴奋地连连点头,“好!”
解临渊沉默地注视着高兴得都快哼起歌的薛鸿意,又看了看侧过脸继续遥望窗外风景的戊寅,眼神微动,又在戊寅回望过来之前一言不发地垂下眼睫。
……
等到一行人在C区分离,解临渊和戊寅走在无人的27层楼梯井中,他抬眸看了眼戊寅的背影,倏然说:“戊寅……想不到你居然还挺喜欢薛鸿意的。”
“嗯,为什么说这个?”戊寅在楼道转弯的地方驻足,居高临下地望着在下一层台阶的解临渊,星星点点的灰尘漂浮在黄昏之中,无声无息地游弋。
“能让你舍得分出一半的报酬。”解临渊笑了下,“这已经称得上是青睐有加了。”
“我想做但懒得做的事情,有人上赶着帮我的忙,不好吗?”戊寅说,“如果真的一文不给,就算薛鸿意本人乐意打白工,他的队员也肯定会阻拦,分一点报酬出去,让一切变得理所应当。”
“再说……”戊寅也笑了起来,“薛鸿意确实很可爱,是不是?”
他一一列举着:“正直,热情,单纯,心软,没脾气,缺根筋……”
解临渊不知道什么时候敛起了唇角的笑意,冷冷淡淡地说:“和你正好相反。”
“和你不也是正相反吗?”戊寅笑意愈深,重新迈开步伐向楼上走去。
“……”
大多数人总是会偏爱和自己性格相反的人,那是他们所缺失的东西,所以格外具有吸引力。
解临渊心想,这一点就连他也不例外。
他也更喜欢热情单纯的人,包括杨蓦和秦玥,和这种缺心眼的人相处起来没有压力,比和戊寅待在一起让他轻松千倍、万倍。
等到入夜,戊寅回了房间,解临渊也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这一回,他特意锁了门,直到万籁俱静,确认房子里的所有人——特别是戊寅,已经睡着,解临渊才缓缓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条。
这是傍晚坐在回程的老爷车上的时候,暴脾气男悄悄背着所有人塞给他的,尤其警惕着他的队长薛鸿意。
解临渊缓缓将纸条展开,入目的第一个称呼就让他瞬间严肃了面容:
Z1932……
这里绝不应该有人知道他的编号,除非……
解临渊飞速阅读完纸条的内容,指腹无意识地在纸张上磨蹭,随即,他的左臂外侧裂开一条细缝,将纸条塞进去,碎成无数纸屑,再随手一抓,扔进了垃圾桶里。
——Y.U.X.I●
第52章
翌日,薛鸿意起了个大早,带着寸头开车直奔巴尔克的农场。结果二人在那里苦苦等了一整天 ,金翅雀连个影子也没有。
第三天,薛鸿意认为不能再像昨天那样坐以待毙,屁颠屁颠跑去找公主借了只小狗,带上车一起去附近森林中搜寻金翅雀的踪迹。
这些消息都是黑骑士上门来拜访时告诉戊寅的。他现在的精神头比之前好上太多,毛发油光水亮,四目炯炯有神,一见到戊寅就不由自主地摇起尾巴,特别是类狗的那颗脑袋,简直化身超级舔狗,呼呼呼地直往他身上扑。
和黑骑士一起上门的还有双头小狗,父亲归来,它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叫做殿下。
“殿下……”解临渊笑着端上两盆凉白开,这个家徒四壁的房子里,唯一能拿出来招待客人的就只剩下清水,“一个少爷,一个殿下,只有我是受苦受累的老奴。”
“十天之内我是要带他走的,你知道吧?”戊寅喝着薛鸿意新送来的牛奶,用拇指随意地拭去嘴角的一点奶沫。
薛鸿意对他的态度实在是好到出奇了,可以说是殷勤备至,从戊寅出院那天起,每日的新鲜牛奶就没有断过。现在杨蓦、秦玥和老胡都默认薛鸿意是在追求十五。
并且十五似乎也没有拒绝薛鸿意的意思,每天牛奶喝得理所应当,还会问前来送牛奶的副队长提要求,什么加糖,什么能不能换豆浆,一副已经以军区总元帅亲孙婿身份自居的态度。
这样一来,杨秦胡仨人看解临渊的表情就十分微妙了,总觉得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恋人争夺赛,只要他们在南营地,解临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拼得过薛鸿意。
……
黑骑士抬起一只爪子,搭在戊寅的膝盖上。
——知道的,能够跟您离开,是它最好的选择。
“那殿下知道吗?”
——它不必知道。不过,您打算怎么带它离开?殿下被明令禁止去到A-D区以外的地方,它的每次出行都在严密监控下,需要登记并且有严格的时间限制。
“这都是谁下的命令?”
……
一人一狗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聊起了拐卖狗口的相关事宜,当然,在旁人眼里只有戊寅一人在对着条变异双头犬自言自语。
因为喜爱的人类和父亲有正事要谈,不能去打扰,殿下天真又旺盛的好奇心就尽数落在了空闲的银发男人身上,它抬起前爪扒拉着解临渊的裤腿,两颗脑袋交替着嗅闻,记住他的味道。
解临渊摸摸它们的脑袋,温热的手感柔软舒适,特别是被摸的小狗还一副爽到、爽死、爽飞了的模样,让人非常有成就感。
不知道和戊寅分道扬镳之后,能不能带走仿生体的同时顺道把狗也给偷走?解临渊默默地计较着,然后他忽然察觉到,自己这样的想法宛若一个算计离婚的渣男,不但要分割妻子一半的财产,甚至连妻子的狗也不放过,简直渣到极致了。
……
送走黑骑士和殿下,解临渊换了一套破旧耐脏的工装服,大小不太合身,他挽起过于宽大的袖口,“我要出去工作了,明天早饭你想吃什么?”
老巴尔克的报酬还有四天才能到位,这期间,为了他和戊寅不去喝西北风,作为万能的生活助理,解临渊只能挺身而出,扛起养家糊口的重任。
他去人力资源市场找了一个在G区巡逻的活,三班倒,有一定的危险,但薪酬比其他里区类似的工作要高上不少。有趣的是,这所谓的危险还不仅源自于污染者或者畸变体,还有那些住在G区的居民,□□烧,为了一口吃的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白天防外来物,夜里防自己人。
虽然不是什么好差事,可就职的人却一点也不少,基本不会出现人员离职的空缺。解临渊能接到这份工作也实属巧合,他的上一任同事前天晚上刚在一起严重暴力事件中殉职,难得有了空岗,隔日,这个职位就由恰好来应聘的他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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