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觉得我被你束缚了,为了你在做非我意志的事情,所以你认为我不自由。”解临渊说着自己都有点想笑,没想到戊寅竟然没有反驳,而且还认真地说,“你很在乎‘自由’。”
解临渊嗯了一声,接着就无所谓地问:“我很在乎自由,那你要放我自由吗?”
“……”
听到戊寅沉默,解临渊眉间舒展开来,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语气狎昵:“所以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承认吧戊寅,你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不管我到底是什么想法,你都一定会我行我素地把我绑在你身边,做你的……生活助理?”
虽然他口中的戊寅完全是蛮不讲理又自私自利的暴君,但偏偏描述这一切的时候,解临渊的口吻竟是有几分乐在其中。
不管是谁来评价这两人之间的感情,都只能说一句破锅配烂盖。
按道理,解临渊这番跳过过程直接得出答案,照戊寅平时的性格,此刻脸色应该瞬间由阴转晴,然后恍然大悟说一声:对哦,接着继续做一只没心没肺的快乐寄生虫。
可奇怪的是,戊寅闻言却只是浅淡地笑了一声,笑声宛若穿过葳蕤幽谷的一缕清风,很快就汇入溪流中没了声息。
“所以说我俗呢……”他再次老调重弹,“俗不可耐,彻头彻尾的俗人。”
解临渊难得跟不上戊寅的脑回路,疑惑问:“你到底在说什么,戊寅?”
“解临渊,”戊寅也唤了他的名字,“其实我一点也不特殊,原来,我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会做出和普罗大众一样的选择。”
“……”
“我会的,我在乎这些。”戊寅忽然说,解临渊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自己之前那句‘你根本就不会在乎我是否自由’。
解临渊微有动容:“戊寅……”
“你留在动物园吧,”戊寅认真地说,“等我回来。”
“……”解临渊半启开唇,不可置信地听到了什么。他直视天花板一会,忍不住坐起来,左瞳中接连闪过数排混乱的代码,将要死机,被他伸手遮住,接着左手又缓缓下移,捂住了痛苦不堪的心脏。
胸腔内,喧哗、吵闹,泵动的心脏震得耳膜嗡鸣。
解临渊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在一片脏乱之中翻出了一枚华美润泽的夜明珠,痴迷地凝视着宝珠的光泽。爱怜珍惜的同时,内心又升腾起无数丑恶、浑浊而阴暗的心思。
他也在以己度人,真正的自私的人是他,他才是那个无所谓戊寅会不会厌倦会不会感到束缚的人,唯我独尊,会用尽一切手段将想要的人绑在身边。
“戊寅,你是被灰蓝传染上什么纯爱病毒了吗?”解临渊问。
戊寅不太高兴,为特立独行的他竟然落入平庸成为凡人而哀悼:“闭嘴,让我安静一会。”
“我偏不,”解临渊攥紧了心口前的衣服,他此刻更想抓住的其实是戊寅,无论是肩膀,手腕,腰,可惜现在的戊寅没有实体,他就只能捂住自己隐隐作痛的心脏,勾起一个戏谑的笑,“戊寅,你知道自由是什么吗?”
“自由代表的是,当一件事出现两种不同的选择时,我可以不受外界的影响,凭借自己的个人意愿,做出我想要的那个选择。即使那个选择会让我受伤,会让我难过,会让我生气……但那是我做出的选择。”解临渊语气平稳地说,“你让我留在动物园,那我的自由就是,对你的这句话说不。”
戊寅:“……”
“你去找个身体吧,谁都可以。”解临渊疲惫地用手背掩住眼睛,像是在和什么呼之欲出的情感进行激烈的对抗,“我想吻你,就现在,忍不了了。”
沉默了许久,蜗居在心脏上方的[核]终于闷闷地挤出了一点声音:“……你的心吵到我了。从刚才开始它就一直在怦怦地跳,抢我位置。”
解临渊眼角狼狈地红着,闻言咧出个笑:“没办法,它小鹿乱撞了。”
“你,小鹿乱撞?”就戊寅读的那些书,小鹿乱撞都是用来形容情窦初开的青春期少女。
“你,纯爱战士?”
“……”
“没想到啊,戊寅,你竟然也有今天,也有为了我压抑自己本性的一天。”解临渊兴奋极了,也正是在戊寅说出他会在乎的那一刻,他终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戊寅在认认真真地爱他。
与此同时解临渊也发现,他所追寻终生的自由竟然也和一个人划上了等号,他想要选择的自由,就是可以永远陪在戊寅的身边。
“戊寅……”
“戊寅?”
“小虎……?”
无论解临渊如何变着法地唤他,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戊寅这次是真的消失了,约摸着是钻牛角尖转过弯之后恼羞成怒了。
解临渊没有再哄,而是亢奋地下楼拉起殿下到外面溜了三个小时的狗,一直把殿下都给溜趴下了,这才步履轻盈地打道回府。
半路上,他意外撞见了同样也准备回家的庚午和甲辰。
除了他们两人以外,解临渊还看见了老熟人花孔雀,也就是重金买了人造变异三头狐獴讨龙先生欢心的花枝招展男。不过此刻的花孔雀一脸不虞,初冬天还在拼命摇着他的羽扇,不耐烦地走在甲辰的侧后方,时不时努力地插入话题和甲辰交流,再在背地里翻一个巨大的白眼。
庚午背着他的小书包缀在最后面,神情动作非常纯真,应该是伍哲本人上号了。
至于走在最中央的甲辰,在他左手边和他并肩前行的是另一个男人,也是熟人,皮夹克二把手严光誉,甲辰另一名强有势的追求者。二人有说有笑地朝洋房走着,相谈甚欢,姿态十分暧昧。
解临渊原本不想和这诡异的四人组合撞上,奈何殿下的存在太过惹眼,分明离得还有一段距离就有人发现了他们。解临渊就只好摆出营业笑容,朝这群人挥了挥手。
见到有人打断他和龙的谈话,严光誉原本分外不爽地抬起头,但紧皱的眉心却在看见解临渊脸的那一刻舒展开来——银发、红瞳,这副长相过于特殊,想不记得都难,是龙的哥哥虎的恋人。
严光誉很高兴地和解临渊打了招呼,花孔雀眼见不妙,连忙凑上来插嘴问:“哟,好巧,我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虎先生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解临渊礼貌地回了句孙先生,“小虎他在家里休息。”
严光誉不甘被花孔雀抢了先,咬着牙道:“上次见得匆忙,什么也没有准备,正好,这次我为您和虎先生补备了一份见面礼,就麻烦解先生了。”
“!!!”花孔雀哪能被严光誉比下去,当即摘下腕上的珠串,“我见解先生也是喜爱佩戴饰品之人,这串沉香手串,是我送给您的见面礼,至于虎先生,我下次必定登门拜访。”
严光誉的脸色瞬间十分难看,他都没进过龙的家,这小瘪三还想借虎为由上门拜访???
戊寅抬起眼,看到甲辰沉默地站在这两个为他争风吃醋的男人身后,嘴角噙着一点点的笑意,似乎是在享受这样的场面。
注意到戊寅的视线,甲辰也回望过来,见“解临渊”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甲辰愣了一下,随后竟然勾起一个贼心不死的笑来。
虽然在解临渊这里吃过不止一次的亏,但证明魅力最好也是最能满足他征服欲的方式,肯定还是眼前这名打上了戊寅标签的恋人。
……无聊的低级趣味。戊寅移开了视线,朝队伍最后方的伍哲挥了挥手:“小伍,过来。”
伍哲蹦跶过来,被戊寅抄起放到殿下背上,“我带他先走一步,你们随意。”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戊寅的话伍哲居然还挺高兴,半路上悄咪咪地问:“解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要偷偷告诉我?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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