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想要和现实中的人说话,那就必须是那个人主动走进现实里的村子。”
燕时洵歪了歪头,心里了然,答案呼之欲出。
“看来是负责人他们找过来了。”
他点了点头:“也对,毕竟我们都进入皮影戏这么久了,就连两位道长都已经到了这里,负责人不可能没有发现。”
“不过,白师傅你刚刚是想让负责人离开村子吗?”
燕时洵挑了挑眉,做出惊讶的模样:“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看来白师傅还有良心未泯?”
“或者,我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白师傅,你并不是幕后之人。”
燕时洵的声音冷了下来:“所有人陷在皮影戏里,并不是白师傅你做的。幕后操纵这一切的,另有其人。”
白师傅阖了眼,他坐在昏暗房屋中的椅子上,再不发一言。
无声却胜有声。
白师傅的举动,已经给了燕时洵答案。
他不是愚笨之人,所有线索的碎片逐渐在他的脑海中链接,破碎的拼图重新被一块块拼上,皮影戏的本来面目,渐渐被揭开。
燕时洵在回到白三叔的院子后,就发现了白三叔并不在这里。
从张无病那里,他听说了白三叔“不舒服离开”的事,但他却没有像张无病那样傻乎乎的说什么信什么,而是敏锐的发现,白三叔跑了的事实。
是什么会让白三叔恐惧到要逃跑?
明明刚见面的时候,白三叔的一切反应还是正常的。
燕时洵的第一反应,就是住在对面的郑树木兄妹,以及不远处的白师傅。
这两人作为海报上唯二还活着的人,让燕时洵格外警惕。
而在郑树木家的时候,临走时郑树木多说的那几句话,燕时洵也一直记着。
郑树木在提醒他,如果有想要从白师傅那里得知的事情,那就尽快去,最好是今晚。
燕时洵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是因为郑树木家的那副画,因为郑树木与李乘云相识,所以燕时洵选择了相信郑树木这一次。
却没想到,走这一趟竟然有这么大的收获。
燕时洵在和白师傅交谈的时候发现,白师傅总是说着说着话,忽然就像是在向另外一个人对话一样,前言不搭后语,所答非所问。
这引起了燕时洵的注意,也因此而确定了白师傅的特殊性。
有人利用皮影戏欺瞒天地不假,但是这个人却不是白师傅。
白师傅只是幕后之人达成目的的工具,也是链接皮影戏和现实的节点。
如果想要从皮影戏里出去,出路在白师傅身上。
这件事,郑树木也知道。
甚至燕时洵怀疑,一旦白师傅身死,皮影戏和现实的节点断开,他们就会永远留在皮影戏里。
而这里……也会作假成真。
真正的诞生,成为天地不得不认可的天地。
就像是酆都或者地府那样,成为独立的世界。
甚至,取代天地,成为新的天地和大道。
燕时洵紧紧抿着唇,神情严肃。
他感到紧迫感,留给他抢在那个幕后之人之前结束这一切的时间,不多了。
第262章 晋江
院子的大门缓缓合上。
直到燕时洵和谢麟离开了很久,郑甜甜都一直抱着小木偶人,垂着头站在大门后面,不吭声也不肯动。
像是和她怀里的小木偶,玩起了木偶人的游戏。
郑树木也陪着郑甜甜站着,不发一言。
他不再是刚刚燕时洵面前那个无条件宠溺妹妹的哥哥,在笑容回落之后,那张朴实而饱经风霜的脸上,显出几分无奈和疲惫。
“甜甜,你……”
郑树木想要说什么。
但是郑甜甜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的那双眼睛,冷得像是白纸湖的湖水。
忽然之间,郑树木所有的情绪,都像是被水熄灭的火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想要说什么呢,哥哥。”
郑甜甜的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
她定定的看着郑树木,漂亮的大眼睛却看不出任何可爱之感,沉沉无光的眼珠让人想到精致娃娃的玻璃眼球,无机质的清澈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我无能的哥哥,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呢?哥哥到现在,反而想要指责我吗?”
郑甜甜掀了掀嘴唇,笑得有些讽刺:“可是哥哥没救过我呢,怎么办,我只能靠自己自救。”
“不管是你,还是哥哥,谁都没来救甜甜……甜甜很疼啊,很疼,在流血,但是哥哥没有出现,也没人来救我。我不想死,那只好让其他人死了。很公平,不是吗?”
“哥哥现在才想起来指责我,是不是晚了?啊,我知道了。”
郑甜甜笑眯眯的仰头看着郑树木,但说出的话,却让郑树木的一颗心都直直的往下坠去。
“那个姓燕的,是之前那个驱鬼者的后代弟子吧?”
郑甜甜歪了歪头,声音甜美:“哥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是吗?就是那个驱鬼者给你的神像吧。这一次,你还想要保护那个姓燕的?就因为他和之前的驱鬼者有关?”
“甜甜很伤心啊,哥哥。”
郑甜甜撅着嘴巴,很是委屈:“明明我才是你妹妹,可你为什么不保护我呢,哥哥?你是想看到那时候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吗?”
“不是!”
郑树木被郑甜甜的话刺得心里一痛,猛地大吼着打断了郑甜甜的话。
他瞳孔紧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就连垂在身侧的手掌都克制不住的颤抖着。
郑树木的眼前重新出现了当年的景象,黑暗的村庄,不断晃动的视野,拽着他的冰冷的手,还有身后的呐喊和脚步声,奔跑到直至力竭也不敢稍微停下来……
最深处的绝望和痛苦,重新被郑甜甜挖出来,赤果果的摊开在眼前。
郑树木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看向郑甜甜的目光充满浓重的愧疚和心疼。
郑甜甜却只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一句话,就转身朝房屋里走去。
她漂亮的裙角在空中划过弧线,臂弯里挂着的小木偶人手脚相撞发出轻微的声音。
而随着她从院子里走过,那些被摆放在院子里的木雕偶人,一双双空洞的眼眶,也都随之缓缓移动视线,始终注视着她。
像是遵从于主将的士兵。
只剩下郑树木一个人站在大门后面,缓缓转身看向郑甜甜的背影,眼神酸涩难言。
心中诸多话语,最后都只化作一声叹息。
一瞬间,郑树木就像是衰老了十岁,满心满眼都是疲惫。
他拖沓着脚步,迟缓的走向工作间的小屋。
炉火还在噼里啪啦的烧着,但是旁边摆着的两张椅子,已经没有了人。
郑树木垂头看着那把椅子,想起刚刚燕时洵坐在那里脊背挺拔如青松的卓绝风姿,还有燕时洵谈起他自己所坚守的道时,那双明亮锋利的眼眸。
像。
太像了。
和当年那位先生,如出一辙的坚定令人憧憬,高山仰止,不可冒犯。
郑树木愣了好久,才慢慢拉过那张椅子,坐在了刚刚燕时洵做过的地方。
炉火映红了他的脸颊,火焰在他的眼中跳跃,忽明忽暗间,他恍然觉得,和那位现实好像昨日才刚刚告别。
郑树木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甚至他时常怀疑,是不是自己上辈子做了坏事,所以这辈子才要过得如此坎坷艰难,就连老天爷也不喜欢他,让他家破人亡,让他尝尽世间百苦。
但那位在早春时节,着一身白,出现在白纸湖的先生,却是郑树木此生最大的幸运。
那位先生笑意吟吟,拢袖隔湖向他高声询问去路,却一眼就看出了他浑身的因果罪孽。
可是,那位先生看着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变化,不沾带任何的鄙夷或恐惧,依旧清澈温润。
那个时候,郑树木不由得奇怪,难道这个人不知道害怕吗?还是可笑的善良?
郑树木对此嗤之以鼻,心头冒出恶意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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