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得已,搬出了自己的名号:“陛下这样骚扰我,妖王妃知道了会生气的!”
此话一出,晏画阑立刻抽回了手。
“你说得对,我应该洁身自好。”他感叹道,“哎,这就是有家室的美男的苦恼吧。我名花有主,真是全三界的损失。”
这话看起来很失望,实际上晏画阑语气非常兴奋,好像很享受为王妃守身如玉的感觉。
“不摸也行。”
他取出一粒丹药,递到霜绛年鸟喙边,眼神幽深。
“来,把化形丹吃了。”
“我要看看你的眼睛——确认你是谁。”
*
御膳房里。
潘留化作一只蝙蝠,趁其它妖不在的时候,落在新鲜出炉的糕饼边。
它掏出一只小琉璃瓶,将里面的液体滴入糕饼中。
那里面装着无色无味的剧毒,只要一滴,就能毒死一头熊。
——这碟糕饼,是要呈送给妖王寝殿的。
做完这些之后,潘留从窗户飞身而出。
一出御膳房,它迎面便撞到一个人,吓得当场掉了下来。
国师仿佛对它的反应早有预料,缓缓伸出手,接住了小蝙蝠。
“你想做什么?”
“师父,我这可是为了您。”潘留道,“陛下身边有了新宠,如果我不除掉它,我永远也无法如师父所愿,近得了陛下的身。”
“若是陛下吃了毒糕饼?”
国师语速太慢,潘留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完,笃定道:“不会的,陛下讨厌吃甜食,我以前端给陛下的糕饼,他从来都不吃。陛下一定会拿那盘糕饼喂云雀妖。”
他清楚地记得,他走进寝殿的时候,晏画阑正在用那盘点心喂鸟。
国师摇了摇头。
他生来便是蝙蝠中的异类,全身雪白,身体极为虚弱。上天为他关上了门窗,却赐予他一双能通晓天机的眼睛。
他知道,如果晏画阑不死,九州大地将迎来一场浩劫。
他同样知道,毒、刀山火海、乃至天雷,都无法杀死晏画阑,反倒会惹怒他、带来更沉重的灾难。
他仍然在寻找九州的一线生机。
国师仍在极目远眺,听到自己不成器的徒弟说:“师父,那我去了。”
国师:“去……”
潘留再没耐心听完,扭头飞走。
国师徐徐:“……去了你会死。”
潘留已经飞远了。
国师又慢慢摇头。
天命不可违,他的弟子会死在这一天,很久以前他就已经算出来了,改变不了,做什么努力都是徒劳。
而那一碟送去妖王寝殿的糕饼,或许会带来新的转机。
*
妖王寝殿里。
晏画阑捏着一粒化形丹往霜绛年嘴里塞,霜绛年抵死不从。
——变成人,只要多看两眼,对方岂不就能扒掉他马甲了!
“为什么不吃?”晏画阑满面微笑,“你在怕什么?嗯?再不吃我就默认你是哥哥了?”
为了保护马甲,霜绛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自己的脸皮:“陛下!陛下说如果我变成人形就会失去兴趣,我爱慕陛下,喜欢在陛下身边的生活,我不想失宠!”
以晏画阑的自恋程度,一定会相信这个说辞。
果然,晏画阑松开了手,摇头叹息。
“别爱上我,我是你永远求而不得的男人。”
霜绛年缓缓吁出一口气。
莫生气,莫生气,生气暴露又何必。
他飞到一边啄理自己蓬乱的羽毛,在警惕心降到最低的时候,一只手从旁突袭,猛地捏开他的鸟嘴,将化形丹塞了进去。
晏画阑提了一下他的鸟脖子,霜绛年咕咚一声就咽了下去。
……大意了!
服用化形丹之后,不用几秒钟霜绛年就会变成人类形态。
身形体态都能装,晏画阑和他“一对上眼睛就会心脏狂跳”这一条,该怎么糊弄过去?
晏画阑好整以暇倚在榻边笑道:“全天下爱慕我的多了,这可不是你的‘免死金牌’。化形丹还是要吃的。”
霜绛年说不出话。
他是真说不出话,化形丹入口即化,变成一团炽热的洪流,冲向他的四肢百骸,声带失去了控制。
脑袋火热异常,骨骼皮肉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视野水雾迷蒙,一片模糊。
似乎有侍从端上一碟什么东西,晏画阑等待他化形,闲来无事,便拿了一个在手中。
[宿主!宿主醒醒!那碟糕饼有毒!]
眼看着晏画阑就要将毒糕饼送入口中,霜绛年心中急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扑了过去。
晏画阑刚启唇欲吃,那只正在化形的小云雀忽然冲了过来,一口叼住他手中的糕饼。
这一瞬间,化形丹起效,小云雀变作一个清秀少年,含吮住他的手指。
少年回眸,眼中带着盈盈水光。
晏画阑猛然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眼眸中。
噗通。
他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第36章
少年趴在他的大腿上,吮咬住他的手指。
噗通、噗通。
晏画阑按住左胸口,感受到胸腔里突突跳动的心脏。
心悸的感觉只在一瞬间,下一瞬间,少年忽然痛苦地蹙起眉头,口鼻中涌出黑血。
晏画阑瞳孔骤缩,将闭上眼睛的少年揽入怀中,展翅冲出寝殿。
“——医师!!”
*
一炷香之后。
霜绛年阖眼躺在榻上,眼前漆黑,四周草药味浓郁。
“……他怎么样。”晏画阑沙哑的嗓音从他身边传来。
“三百年修为的鸩毒见血封喉,但好在这只云雀妖本身具有抗毒性,又就医及时,保住了一条性命。”
医师一叹:“——只可惜,这双眼睛是再也看不见了。”
此话一出,殿中立刻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霜绛年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
吞食带毒的糕饼并不是意外,他只是想利用这一个契机,让晏画阑看不到他的眼睛,这样一来,对方便无法通过眼睛来确定他的身份。
凭他自己的医术,随时可以治愈自己的双眼。
因为忘情,霜绛年早就习惯了疼痛,双目失明对他而言就像剪掉头发般根本无足轻重,但他没想到,这竟会让晏画阑如此愤怒难过。
……所以现在霜绛年心里有一丝愧疚,有一丝后悔,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晏画阑全身气压极低:“无法医治?”
“没错。”医师摇头,“不过陛下大可宽心,他日后还能为您唱歌,倒也无碍……”
“呵。”晏画阑冷笑一声,“舌头没了也不妨碍你治病医人,我替你拔掉如何?”
医师脸色一愕。
花瓶砸碎声猝然响起。
“滚!”晏画阑低声咆哮,寝殿的木门为之颤抖。
医师吓得跌坐在地,慌慌张张地爬走。
他问守在殿门外的渔回:“我这是触了陛下什么霉头?”
“说什么‘可以唱歌就无碍’?”渔回低声责备,“那云雀妖不仅仅是陛下的宠物,不然陛下也不会抱着他亲自去找你——那时候,陛下身上还带着危及性命的烧伤。”
“看我这老糊涂。”医师一拍脑壳,“哎,这下御膳房要遭殃了。”
“下毒的是潘留,也怪御膳房监管不力。”渔回发愁,“毒杀妖王本就是死罪,又伤了陛下的爱宠。这下不知要惹多大的乱子……”
不了解陛下的人,会觉得陛下散漫不着边际,无能可欺。
但渔回知道,陛下本性凶残狂暴,只为了取悦一个人,才将那一面藏起来。藏得久了,就连本人也会忘记。
这一次么……
渔回垂眸瞥向瑟瑟发抖的潘留和被五花大绑的御膳房众妖,冷道:“都带进去,随陛下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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