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画阑想象出哥哥出生时软软的一个雪团子,黑色鱼尾定也是软软的,婴儿肥的圆脸蛋,大眼睛,生气打人估计也是软的。
好想在那时候就遇到对方啊。
晏画阑心中微痒,蹭了蹭哥哥。
他忽然想起一事:“所有鲛人出生的时候,都是人身鱼尾吗?”
“是的。”霜绛年答完,看到了对方惊讶的神色,有些不解,“……怎么,你出生的时候不是半人半鸟么?”
“当然不是。所有妖族出生的时候都是兽形,妖族幼崽特别容易被当做灵兽捡回去吃掉。等到引气入体,修炼到筑基期,才能在化形丹的帮助下化人。”
“妖之所以是妖而不是灵兽,是因为我们能化人,像人一样思考,像人一样建立起自己的文明。”
晏画阑眉头紧锁,“如果鲛人从出生起就拥有人类的形态,怎么会被划分成灵兽?”
“鲛人本就是妖。”霜绛年用了当年魔主屠杀鲛人族时说的那句话,“‘错就错在他们生得太有用’,而且……没有强大到能保护自己的血肉。”
“不,这不怪哥哥。”晏画阑正色,“妖族早就脱离了弱肉强食的落后时代,从千年前三千支妖族部落合为一国之日起,便有妖不可食妖的规则章法。国有国法,若有人欺上瞒下、罔顾律法,是妖王不察之责。”
晏画阑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而认真。
“——这一次,我定会还鲛人族一个公道。”
霜绛年静静注视着他。
两年前,对方还是个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吃人吃妖毫无顾忌,大字都不识几个。做了妖王,也只享受着妖王之位带来的诸多便利。
现在竟懂得讲道理讲律法来解决问题,还懂得了身为妖王,应该承担的责任。
“画阑。”他轻唤。
“嗯?”
“你长大了。”霜绛年轻声笑叹。
晏画阑眼睛微微睁大。
哥哥夸他了!
他又开始得意忘形。
晏画阑搂着哥哥,心里蠢蠢欲动。他用小指勾了勾哥哥的手心,挤眉弄眼:“当然大,我还有更大的,哥哥要不来试试?”
霜绛年少见地宽容,没有对他开黄腔的行为祭出九刺。
好景不长,没人管,晏画阑就继续放飞自我,管不住自己的嘴说胡话。
“鲛人一出生就半人半兽,比其他妖族还厉害许多。这是不是说明,鲛人其实比妖族更高级?”他咧出一口白牙,“不如起个新物种名……就叫‘人妖’怎么样?”
这张嘴,怎么就不能多正经一会儿呢?三分钟也好啊。
霜绛年刚才好不容易荡起些情绪,现在心中只有古井无波。
“哎呦疼疼疼……”
银芒闪过,在晏画阑的痛叫声中,霜绛年漠然推开他的手,换了对面那扇鱼眼琉璃窗看。
这艘潜水舟外观形似一条巨型狼鱼,起居在狼鱼胖嘟嘟的肚子里;鱼脑则是驾驶室,一般情况下都能自动驾驶,定速巡航;两扇琉璃窗则开在眼睛上。
晏画阑甜笑着黏了过来:“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好好说话……”
他笑着注视着霜绛年,心爱得不得了。
哥哥已经把秘密告诉他了。
他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把自己能浴火重生的秘密告诉哥哥呢?
其实随着心智成熟和自身修为的强大,永生不死早就不是晏画阑的心魔了,说出来也没问题。
只是……
晏画阑试探着询问霜绛年:“如果可爱的幼崽其实和你年纪差不多,你还会允许他叫你‘哥哥’吗?”
霜绛年一顿,用怀疑的目光瞥向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晏画阑正色:“我有一个朋友遇到了这种情况。”
“‘我有一个朋友’?”霜绛年微微笑了,“具体情况呢。”
“是这样:我这个朋友呢,其实不是故意骗人。他只是凑巧看起来很小,阴差阳错叫了那人‘哥哥’,后来就一直没有机会坦白。”
晏画阑纠结道:“他害怕那位哥哥是因为把他当小弟弟才疼他宠他,害怕坦白之后,就会失去这份感情。”
见霜绛年挑眉,晏画阑又急急补充道:“当然了!那个弟弟的年纪是真的比哥哥小,估计小五六岁吧,所以也不算骗……”
霜绛年指节抵着下唇,故作沉思:“可是当初那位哥哥,是因为把对方当成幼崽,才会那么疼爱弟弟吧?”
晏画阑耷拉着羽毛:“……是这样。”
“所以,如果‘弟弟’不再是幼崽,而是一个同龄成年人,再撒娇着叫‘哥哥’,就有些奇怪了。”霜绛年做作地圈起胳膊,毫无感情地演绎:“啊,好肉麻。”
他微笑着问身边的蔫巴大孔雀:“你说是吧?”
晏画阑快哭了,想说出口的秘密被吞回了肚子里。
其实这事,霜绛年早就知道了。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秘境里,晏画阑一次次复生,又在成年前夕死亡,如此轮回不绝。
所以一百年后原书剧情开始,晏辰从秘境里出来的时候,身体年纪也只是刚刚成年。
但霜绛年没有想到,晏画阑竟是因为在纠结“哥哥”这个称呼,才迟迟犹豫着不肯告诉他。
这也太可爱了吧?
他一可爱,霜绛年就忍不住想逗他玩。这一逗,傻孔雀还真信了。
……更可爱了。
他们的深海之行宛如宁静祥和的海面,偶尔掀起一点浪花。
晚上霜绛年要睡觉养精神,而整艘潜水舟里,只有一张床——一张足以让十个人在上面滚来滚去圆形大水床。
那水床周围罩着粉红的纱帐,进入其中仿若身陷晚霞之间。床垫估计是用水母类灵兽的伞盖制成的,又弹又软,一碰三晃。
霜绛年只当那是普通床榻,躺了下去。睡意正浓时,有什么重物突然蹦跶上床,大力之下,竟把他反弹出了三尺高。
霜绛年跌落回水床,又颠了好几下,才堪堪稳住。
他秀眉轻蹙,睡眼朦胧回过头来,只见晏画阑正满脸好奇地坐在水床上,晃来晃去。
“哥哥,这个床会弹耶!”晏画阑惊喜大喊。
“是的。快……”停下来。
霜绛年话音未落,晏画阑就再次蹦跶了一下,又把他弹起几尺高。
后半句“快停下来”被淹没在了惊呼声中。
“还要快?”晏画阑玩在兴头上,“现在够快了吗?”
霜绛年本就睡眼惺忪,一颠更是晕晕乎乎,可算体验了一把被熊孩子狂晃索桥的痛苦。
“……够快了,好了,快停。”
“真的要我停吗?”晏画阑大声道,“可是我看哥哥玩得很开心呀!”
到底是谁玩得开心??
霜绛年陷在波涛汹涌的水床里,爬都爬不起来。刚想直接动用灵气,忽然间晏画阑找准角度猛跳了一下,直接把他弹进了自己的怀里。
晏画阑抱着哥哥往水床中间挪动,摇晃更加剧烈,霜绛年头晕目眩,本能地搂紧了对方的颈项。
发冠在颠动中遗落,三千青丝散下,他眼眸中染着水雾,好像一条可怜的、被扰了清梦的鱼,被迫在热锅里翻炒。
又惹人怜惜,又引人欺负。
晏画阑小心地将哥哥放在水床中央,撑在他上方,腾出一只手,抚摸哥哥的脸颊。
霜绛年眼中尽是浓浓倦意,被摸了,敷衍地挣扎了一下,发现撼动不了,就闭眼放弃治疗,任他摸。
又在摸他的左眼皮。
不就是眼睑有一粒小痣么?现在这易容又看不到,有什么可揉的。
抚摸在脸上的力度太温柔,霜绛年几乎要睡着。
见他实在太困,晏画阑心猿意马一阵,最终还是克制住,乖乖躺在哥哥身边。
上一篇:被奴役的吸血鬼的一生
下一篇:成为荣誉阴间人后我红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