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暴躁的已经开始骂道:“大庭广众之下逼死人命,这三界可还有王法?!速速报与仙盟,请麒麟仙尊裁度!”
“就、就是他们!”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侍卫推着轮椅过来,轮椅上的人被包扎成了木乃伊一般,连话都说不清楚。
昨日在风月楼里被大揍一场,霜怀泰口齿不清地骂道:“就是他们!扮成幼弱女子,骗我怜惜之情,然后将我暴打一顿!属实可恶!”
“狼子野心、寡廉鲜耻!”
“骄横跋扈、恃强凌弱!真当我人族无人,任由你们妖族欺负不成!”
声浪袭来,晏画阑没有出声。
事到如今,“黄金鲤”已然咬饵浮出水面,他也明白过来,庄淑兰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为了解霜家式微的燃眉之急。
她或许和某个人做了交易,如若荣登妖王妃之位不成,便要当场毁掉妖族的声名,让晏画阑从此身败名裂。
毕竟没有人见过真正的妖王妃,无人能证实霜怀慕所言真假。
如果霜绛年真的已经身死,那么晏画阑将遗臭万年。
不过……
“演够了吗?”
一个清冽的嗓音响起。
霜绛年护在了晏画阑身前。
他解开了易容,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将自己最真实的相貌,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一瞬间,所有人都失去了呼吸,震慑于那超乎想象的美貌,痴迷地盯着他的脸。
雪花飘落的声音清晰可闻,就连霜怀慕也一时迷醉。
霜绛年垂下眼,现出眼敛一粒朱砂痣。
“他找的妖王妃当然不是你。”
他淡漠地注视着赝品。
“晏画阑要找的人,是我。”
第64章
霜宅内,万籁俱寂。
外面的人万般好奇,想知道前面的人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像中了邪一样。
然而一旦他们看到了霜绛年的脸,便如同其他人一样,呆滞当场,双目圆瞪,视线再也移不开半分。
庄淑兰表情一片空白。
“……霜噙月?”
她颤抖着手,下意识捂紧了颈前的珍珠。
霜绛年注意到她的动作,唇边带着嘲讽,淡然一笑。
“你甚至猜到了亡母阴魂复生,却唯独没想到是我?”
对于旁人而言,他说了什么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浅粉唇瓣弯起的一抹弧度,是他眼眸中的波光,就连语气中的锋利都似乎能拨动心弦,带来心脏的战栗。
“霜、绛、年。”
庄淑兰一字一顿地从齿缝中挤出了他的名字。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原来,这谪仙般的美人名为霜绛年。
所有人都在心里咀嚼这个名字,也包括晏画阑。
哥哥的全名是他早就埋下的线引,顺着线引,他便能挖掘到最深的潜意识,挖掘到心魔幻境中尘封的记忆。
海妖、湖心亭、鲛人哥哥,还有幻境里的霜家……一桩桩一件件涌入他的脑海。
心魔幻境里,哥哥被庄淑兰献祭给了海妖——这在影射现实里的什么?
晏画阑心疼地看向哥哥。
“你以为我死了,你确定我已经死了。为什么?”霜绛年似笑非笑地俯视庄淑兰,“莫非是因为……你曾经对我下过杀手,才如此笃定?”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刺向庄淑兰。
下杀手?
他们简直不敢置信。
竟然有人如此心狠手辣,舍得让这样好看的人去死?
庄淑兰一阵心慌意乱。
这些人,刚才还在向着她,替她口诛笔伐,不少还受过霜家的恩惠,竟然倒戈得这么快!
“绛年,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她期期艾艾道,“你幼时外出拜师学艺,不过几年,魂灯也灭了。我、你舅舅还有你怀远表兄找了你五年,为你求神拜佛、日夜担忧,整座宅子的仆人都知道。”
“甥儿,真的是你?”家主霜弘方也反应过来,边擦虚汗边道,“你长大了,长得这么像噙月姐姐……对,这些年舅舅可担心你了,前段时间还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哎……你能回来可真是大喜啊!”
晏画阑瞟了一眼霜弘方肥硕的肚腩。
在幻境里,霜弘方可不像对“卖甥求荣”的事毫不知情的样子。
在这个眼里只有机缘、唯利是图的族长心目中,有这么一位绝世美人做亲戚当然好,所能换取的利益,也远远超过嫁出霜怀慕的利益。
和战战兢兢的妻子不同,霜弘方现在简直高兴坏了。
既他之后,陆陆续续有修士从刚才的冲击里回过神来。
“霜绛年,当年噙月仙子的亲儿子?各位可有曾听说?”
“不曾。他的名字从未公之于众,或许是因为生父不明……”
“谁要打听他父亲?当然是打听他可有婚配!若是没有,我现在就求亲;若是有,那就抢亲!”
“嘘,你傻吗?美人方才刚亲口承认自己是妖王妃!”
妖王妃,这是名草有主了啊。
所有人不约而同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们心里早已默认,霜绛年才是真正的妖王妃。
毕竟把霜绛年、霜怀慕这二人摆在一处,高下立现,只要那妖王不瞎,就知道该选谁!
也有人反应过来:“这么说,那个霜家的怀慕小少爷是个假的?”
立刻有几束目光投向霜怀慕。
刚才还在寻死觅活的霜怀慕,忽然整个人都静了下来,盯着霜绛年,嘴唇发灰。
就好像……刚才不过是在闹着玩,现在才是真的心如死灰。
人群啧啧叹道:“一直道那妖王妃通缉令已是世间绝色,现在想来,那时候我真没见过世面!这一个真、一个假,何止云泥之别?妖王画技怎么如此稀烂!”
也有人另辟蹊径:“但有什么确切证据表明,好看的就一定是妖王妃?”
“你不信?”
“信不信的……我这不在想,万一他不是妖王妃,你我不还有机会么。”
“痴心妄想。”
霜绛年睨向那对狼狈的母子:“表弟、舅母。你们还有什么要争辩的吗?”
庄淑兰张了张口,没有出声。
“如果再无异议,那么按照妖族的律法,二位触犯了弑君之罪。”晏画阑笑容冰冷,“念在二位是本尊王妃的血亲,本尊可以免去诛九族之罚。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二位将被收押进我族大牢,永世不得脱身。”
“什、什么?”霜弘方惊愕地看向未来的“外甥儿婿”。
外甥嫁给妖王,不应该带他们霜家享福的吗?怎么忽然要治他的罪,惩处他的妻子和儿子?!
“对了,坐牢前欠款记得先还一下。”晏画阑从金乌卫手里接过几枚玉牌,笑嘻嘻道,“毕竟绛年嫁了我,咱们都是一家人,本尊就善心大发帮您收集了所有的借条——喏,包括欠本尊的在内,一共三万四千枚上品灵石。”
玉牌里烙印着借款凭证,霜弘方盯着捏在晏画阑手里的玉牌,就好像被拿捏住了命根子,顿时妻子儿子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他伸手想抢夺玉牌,又不敢,瑟瑟缩了回来,怒瞪庄淑兰:“夫人,霜家何时欠下这等巨额债务?!”
庄淑兰的肩膀被摇来摇去,像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她出神道:“妖王妃是与不是,都是一面之词……你们没有任何证据。根本不讲道理……”
霜绛年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庄淑兰怔然问。
“证据的问题,我已经替舅母考虑到了。五日前,我曾修书一封给怀远表哥。弟弟的好事,怎么能不叫上兄长?”
霜绛年看着庄淑兰逐渐龟裂的表情,微笑道,“算算时间,他应该就要到了吧。”
庄淑兰忽然便疯了,张牙舞爪地就想站起来:“你怎么能扯上怀远!你怎么能扯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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