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卫将她按回地上,骤然间,紫光劈落,击退众妖,霜怀远从天而降,手中长剑护住了庄淑兰母子。
“何人敢伤我母亲!”
霜怀远终于到了。
晏画阑轻轻拂袖,化去了激荡的灵气。
霜怀远一双剑眉意外地竖起:“妖王?五日前,有人知会本君,说怀慕即将合籍。传信之人可是妖王陛下?”
“不,给你写信的是我。”霜绛年出声,“表哥,别来无恙。”
见他相貌,霜怀远流露出错愕之态。
他心志坚毅远超旁人,很快便从惊艳中回神,惊愕道:“你是噙月姑姑的儿子?”
“许久不见。”霜绛年道,“我对你并无恶意,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霜怀远:“你说。”
“别回答他。他是来我们家讨命的!”庄淑兰紧急传音。
“无冤无仇,为何讨命?”霜怀远理不清千头万绪,“还有母亲,为何弟弟结亲要瞒着我?为何宅子里闹成了这样?到底是谁欺负了您?”
“都是他,是他带外人来欺负我们。”庄淑兰眼眶通红,“怀远,听娘的,你不要回答。只有你能救娘和你弟弟!”
霜怀远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失态。他心中生疑,传音道:“若是紧要的问题,孩儿当然不会作答。”
他看向霜绛年,戒备道:“你要问什么?”
“两个问题。”霜绛年道,“第一,前年夏天,霜怀慕可是在家中?第二,霜怀慕右眼敛可有红痣?”
霜怀远意外:“就是这个?”
不是什么家族机密?
“怀远……”庄淑兰用哀求地望着大儿子,暗中摇头。
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晏画阑便传音警告她:“庄淑兰,你可要想好了。如果紫薇仙君真的为了你撒谎,到时候遭牢狱之灾的可就不止两个人了,还要扯上你的大儿子。还是说,你想让我在霜怀慕身上用‘真言噬心咒’逼供?”
真言噬心咒有钻心剜骨之痛,对神魂损伤极大,仙盟只在勾结魔族的重犯身上使用。
庄淑兰怒目:“你敢!”
“有何不敢?”晏画阑吊儿郎当,“本尊就是这么猖狂,麒麟仙尊动手我都不怕。有本事来打我啊。”
庄淑兰只能咬碎牙齿和血吞。
那边霜绛年继续问:“你的答案,已经想好了么?”
“想好了。”霜怀远坦然道。
无论案情是什么,他作为证人,都要直言不讳。
“第一个问题,前年夏日,怀慕在主家闭关修炼,绝无外出的可能。”
“第二个问题,怀慕面上无痣,从小便是如此。”
在家中,便不可能营救妖王。
无痣,便不是画像所寻之人。
铁证如山,众人的眼神立刻变了,有的甚至还对霜怀远投来怜悯的目光。
霜怀远不解:“可是前年夏日出现了什么命案?凶手眼睑有痣?我能证明他并不在场,这下便可排除我弟弟的嫌疑了罢。”
晏画阑把前后冒充妖王妃一事说与他听,最后耸肩道:“确实是不在场证明——证明前前后后,都是令弟和令堂在欺瞒本尊,污蔑本尊。”
他一伸手,霜怀慕那柄带毒的匕首便落入他掌心里,匕首在指间转了几圈,递到霜怀远手中。
“令弟还妄图刺杀本尊。”晏画阑斜他一眼,“当街行刺,这事该你们仙盟管吧。”
霜怀远握着匕首,呆若木鸡。
证据确凿,围观修士一直压抑的愤怒终于倾泻而出,向着庄淑兰和霜怀慕冲去。
“卑鄙无耻!”“骗子!”“小人!”
“亏我那般信任你,替你出气,你竟把我当枪使,要陷我于不义之地!”
有人寒心于这对蛇蝎母子如此工于心计,有的在暗中后悔,观察霜绛年的神色。
……刚才光向着庄淑兰说话,肯定给美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该怎么弥补挽回?
“为什么这么做?”霜怀远呆滞地看向母亲和弟弟,嗓音嘶哑,“为了灵石?为了声名?就做如此欺世盗名、伤天害理之事?”
面对大儿子的指责,庄淑兰抬起云袖,掩住了苍白的面孔。
霜怀慕伏在她膝头,不知是清醒着,还是昏了过去。
而他们的父亲霜弘方,早就远远跑开,与他们母子割袍断义,混在讨伐的人群中,大骂女人毒如蛇蝎,又教子无方。
无人相助,人情冷暖。
霜怀远孤身一人,向着母亲直直跪了下来,膝盖砸在石板上,重重地响。
“母亲。”他嗓音沙哑而真挚,“我们交还所有灵石,向表弟和妖王道歉,好吗?接下来的刑罚,怀远与您一同承担。”
“道歉?灵石?”庄淑兰嘲讽地嗤笑一声,“从何交还?那些灵石刚一到手,就立刻拿去弥补家里的亏空了。”
“怎会如此?”霜怀远不可置信,“三房五房虽爱挥霍,却也不至于这般没有分寸。”
庄淑兰喉间发出一连串低笑。
她突然疯了一样,爬起来,对霜怀远拼命撕打,边打边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为了你,为了你弟弟,为了这个家,我都做出了多少努力!”
一拳拳砸在身上,霜怀远满目无措,他不躲,承受着有生以来母亲第一次对他的责打。
庄淑兰逐渐累了,滑跪下来:“你只知道你的正直、清高。呵,高贵的正义感。”
闹剧也是时候闭幕了。
“把她关进宗祠里,重兵把守。”霜绛年发话,向宾客一揖:“各位仙长,恕晚辈招待不周。今日这宴席先都散了吧,改日绛年再为各位赔不是。”
他站在庭院中心,虽没有任何权力交接的仪式,其他人却都知道,现在他代表着整个霜家。
在所有人眼中,霜绛年正当是独揽霜家大权,意气风发之时。
只有晏画阑,看到了哥哥眼中的荒凉和疲惫。
待宾客散尽,霜绛年便再也支撑不住,跌落入晏画阑怀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晏画阑打横抱起哥哥,路过庄淑兰之时,一把扯走了她颈间的珍珠。
霜怀远望着他们踏入不再属于自己的内宅,望着母亲和弟弟被关押进宗祠。
他站在一片狼藉的庭院里,空空荡荡,茕茕孑立。
胸前传来一丝异样。
他低头查看,不知何时,他衣襟里落了一粒莹白的珍珠。
……或许是母亲在撕打他的时候,不小心遗落在这里的吧。
*
霜宅一夕之间易主,在渔回的指令下,金乌卫的动作很快。
他们将所有旧主人使用过的物件都一把火烧了或是卖了,布置上新的床、屏风和镜台。
药烟从博山炉中袅袅升起,弥漫了整间寝居。
霜绛年阖目躺在榻上,手脚冰凉,脸颊也沾了落雪的凉意。
为了给他保暖,晏画阑铺了满床的厚绒被,霜绛年陷在一床被褥中,只露出小半张苍白的脸,更显脆弱易碎。
还是没有回暖。
晏画阑不假思索,也钻进被褥之中,用自己火热的身躯抱住哥哥,温暖哥哥。
近来,孔雀翎对哥哥心脏的保护作用,正在不断减小。晏画阑不知道,孔雀翎是否会有完全失效的那一天。
屏风后,渔回禀报了霜宅的查封进度。
“庄淑兰私藏的首饰类法器数目繁多,属下已将全部发簪类法器挑选出,请陛下查看。”
晏画阑传音:“拿进来。轻点,别闹出动静,吵人。”
渔回恭敬地端着一盒发簪走进来,看到埋在被褥中的两人,悄悄露出了单身狗的不屑眼神。
晏画阑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生怕吵醒霜绛年。
他神识扫过首饰匣里的发簪,发现了一柄镂刻了箜篌的发簪。
灵气探入其中,如泥牛入海,显然是件不可多得的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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