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上(2)
“不是你派人叫我来的?”萧乾又点了两盏烛台,拿起一盏来到床边,“先别管那些,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方明珏怔了一下,警惕地看了萧乾一眼,垂眸缓声道:“不用了,朕没事,你回……你干什么?!”
萧乾将烛台放在床头矮几上,用巧劲压住方明珏的后颈,直接掀开了他的寝衣。方明珏一惊之下要挣扎,却被萧乾按得动弹不得,只得压抑着怒气道:“皇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朕是皇上,你这是冲撞圣驾!”
“你还知道你是皇上?”萧乾冷笑,一把拉下方明珏的裤子,“你这个皇上当得,怎么还能有人打得你的板子?”
光洁如玉的腰背上,斑驳交错的血痕密布,从肩头往下一直延伸到大腿,没有一处好地方。萧乾伸出手指在伤痕的边缘抚过,发现已经结了薄痂,在鼻尖一闻,是上好的金疮药凝霜散。
床头,方明珏紧闭着眼脸色苍白,微颤的眼睫在昏黄的烛光下落下两片如蝶的清浅剪影。萧乾看得一时心痒,伸手轻轻碰了一下,酥酥麻麻的细软触感骚动着指腹,令人心底一颤。
方明珏猛然睁开眼,飞快地看了萧乾一眼,旋即别过头去,冷硬道:“要是看够了热闹,就赶紧滚。”
“没看够。”萧乾被那双黑亮的眼看得心头一震,笑得颇有点无赖。
方明珏转过头来,冷眼看着萧乾,“你到底想干什么?朕不知道是谁叫你来,这或许是个阴谋算计,你最好赶紧回去,免得上当。”
萧乾叹了口气,在方明珏屁股上完好的一块轻轻一拍,“我劝你最好少想点,好好养伤。”说完,就站起身来在内室找起东西来,一点也不管方明珏一脸的目瞪口呆。
“你用的就是这瓶凝霜散吧,确实是良药。”
没一会儿,萧乾端着一盆早就冷了的水,拿着一个小瓶回到床边。
方明珏趴在枕头上,半边脸隐在阴影里,并不回答。
萧乾也没指望他好好回答他,挽起袖子来就开始在方明珏身上动作起来。
“嘶——你在干什么?”方明珏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咬牙问道。
制住方明珏要挣扎的动作,将一块块薄痂重新撕开,鲜血流出,萧乾用沾了水的帕子擦着,淡淡道:“给你杖刑的人很懂得如何最让人痛苦,不仅表面遍体鳞伤,最重要的,淤血会积压在血肉里,凝成血块,长期下来,必然造成许多暗疾,更有可能不良于行。而你处理伤口的时候不懂这些,直接撒了金疮药,将来肯定要受罪,现下我把这血给你放出来。”
方明珏身体一僵,许久,才慢慢放松下来,陷进床榻间,含了点沙哑的清淡嗓音如月下桑荷朦胧清雅,“你为什么要帮朕?”
萧乾头也不抬道:“大概是因为你长得有点像我家风风吧。”
“风风?”方明珏俊眉微蹙。
“一条很喜欢吃肉的狼狗。”
“你……啊!”
手指瞬间收缩,骨节泛白,抓紧了被子。床被皱起,血水弥漫。方明珏咬着牙,身体轻轻颤抖着,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缓缓淌下,湿了鬓发。
萧乾将伤的最重的一处伤口内的血水挤出来,满手血腥,额上也落下汗来,哑声道:“忍着些,很快就好。”
片刻后,方明珏虚脱般趴在床被间,长发凌乱,汗湿夹背。
萧乾让门外守着的霖铃端来一盆热水,给方明珏擦拭了一下,重新撒上金疮药,然后清理了一下四周,将方明珏往床里面挪了挪,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你……还不回去?”方明珏瞪着心安理得躺进来的萧乾。
萧乾看他一眼,慢条斯理道:“人要知恩图报。”
“君臣有别。”方明珏道。
萧乾拉了拉被子,微微一笑,“幸好你我是夫妻。”说完,也不顾方明珏的瞪视,往大枕头上蹭了蹭,就闭上眼睛入睡了。三更半夜把他弄起来,不睡个龙床补偿补偿,萧乾可是要反的。
不一会儿,萧乾的呼吸就变得绵长起来,更是打起了一串小呼噜。
方明珏脸上的愤怒渐渐消褪无踪,只剩下淡漠清冷,沉黑如珠的眼瞳清晰刻着萧乾的眉目,冷厉而复杂。
良久,方明珏靠在枕头上,慢慢闭上了眼。
夜深人静,窗外滴漏已过三更。
泠泠月光如水,扑打在微微拂动的绣花金丝帘上。花梨木矮几上,赤金镂花香炉腾起袅袅烟岚,静静弥散在沉寂的内室。
萧乾的手热得如同一把火钳,死死扣住了方明珏瘦削冰凉的手腕,灼烫火气在耳畔起伏,方明珏半睁着眼,心跳如擂鼓,鼻尖上,似乎有一股淡淡的甜香萦绕不去。
“皇后……皇后!”方明珏忍着痛半撑起身体,推紧闭着眼满头大汗,不断侧压过来的萧乾。
可是萧乾的身体虽弱,却也比他一个受伤之人强上许多,方明珏一下没推开,却反被萧乾胡乱摸索着抓住手臂按下,身体紧贴,喘息更重。
方明珏偏过头拼命缓了两口气,躲过萧乾紧逼过来的令人压迫的窒息,伸手抄起床头矮几上的茶盅毫不客气地泼了萧乾一头冷水,然后甩手将茶盅砸在萧乾后背,“哗啦”一声,碎瓷满地。
第3章 心思难测
霖铃在门外昏昏欲睡,突然听见一声脆响,唬了一跳,睡意顿消。辨认出动静来自殿内,忙跑上台阶,敲了敲殿门:“陛下,公子!”
“无事,不用进来!”萧乾嘶哑中带着微微喘息的声音快速回应。
霖铃疑惑地看了看颂阳殿的窗户,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转身往下走了两个台阶,重新回到守门的位置。
“你下手可真狠。”
萧乾抹了把满脸碎茶叶和水珠,翻身起来,抓着方明珏砸了茶盅流血的手上了药,哼道。
方明珏动了动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掌,淡淡道:“冒犯圣驾,朕没砍你的头就不错了。”
“陛下舍得臣妾?”萧乾调笑道。
方明珏扫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无才无貌,当然舍得。”
“陛下,昨夜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果然帝王无情啊。”萧乾装模作样唏嘘了一阵,在殿内闲步走着,最后停在了窗边的矮几旁。
若不是顾忌仪态,方明珏真想翻个白眼给萧乾看。
矮几旁,萧乾随手将一杯冷掉的茶水倒进香炉里扑湿剩下的香木,淡淡的烟霭升腾而起。他端起香炉闻了闻,昏暗的烛火下俊目微红,哑声道:“是这香。”
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扇雕花红木窗,窗格上映着绰绰的树影,一阵清凉夜风徐徐潜入,散去暧昧沉香,携来一股神清气爽的丁香花气。
“今夜叫我来的太监已经被我杖毙了。”萧乾重新坐回床边,“不过就算是你我……那也没什么,毕竟帝后名正言顺。”萧乾揶揄地笑着,但心里还是有点怪异,他二十几岁血气方刚的男儿,却连女人手都没摸过,难道真是个断袖?这么一想,他就浑身一抖。
不过看了眼方明珏清俊的脸,忽然又有点蠢蠢欲动……啧,肯定是刚才的药效还没过!
萧乾干咳几声,掩饰尴尬。
方明珏诧异地看了看他,让萧乾有种他在看傻瓜的错觉。
“你以为这是为你准备的?”
萧乾神色一怔,“什么意思?”
方明珏嘴角一扬,“你入宫之后基本不出凤仪宫,根本不认识路,若是你今夜在半路被人带着绕了几圈,一进来恰好看见朕跟男男女女的搅在一起,一叫喊,朕这个皇帝也就坐实了荒淫之名,而你看到这样的情景,还能善罢甘休?这后续多着呢,何止一箭双雕。不过,现下你来了,他们自然就不会派人来了。”
萧乾坐着沉默了会儿,突然钻进被子里躺好闭上眼。
“你……”
“明早再说,先睡。”
方明珏:“……”
晨光熹微,月影未散,颂阳殿的门便被敲响。
“陛下,皇后娘娘,该上朝了。”霖铃的声音响起。
又有一个太监尖利的嗓音冒出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怎么在这里?这有违规矩,可不行……”
殿门被砰地一声拉开。
萧乾刚睡着没多久又被吵起来,恨不能抄起墙上的尚方宝剑砍人。披着外衣往外扫了一眼,眼神冷厉带煞,盯住台阶上的矮胖太监,眸似利剑,冷冷一笑:“有违规矩?帝后同寝,本就天经地义,哪里有违规矩,你给本宫说说!”
“这、这……”窦宁被萧乾这一身杀气吓得两腿有些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冷汗直冒。
萧乾从十岁就上了战场,是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个眼神吓死一个敌将都不是笑话,更何况一个偏居一隅的小国深宫里没见过风雨的太监?
“去告诉那些大臣,皇上昨日染了风寒,今日罢朝,奏折都递到颂阳殿。”萧乾冷声道。
“皇、皇后娘娘,这不合……”
窦宁的话被萧乾冷笑打断:“原来这皇宫说了算的不是皇上,而是规矩啊。不知道这规矩是南越的哪条律法,还是祖宗的哪条遗训?”
最后一句拉得意味深长,窦宁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眼下的事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太监能掺和的了,“奴才、奴才这就去。”
关门回了殿内,萧乾深感昨夜睡得太差,决定把整治皇宫的计划提上行程,免得日后再多出许多这样的夜晚,那他可就没法保证不拆了这皇宫了。
转过屏风,床榻上方明珏已经醒了,趴在床上睁着眼看他,萧乾坐回床边,随手倒了杯冷水茶喝了,笑着看方明珏,“看着我干什么,你都这样了还想去上朝?不是我讽刺你,皇帝当成这样,上不上朝还有什么分别?这天底下,有什么事是你能决定的?”
殿内气氛一时沉寂。
萧乾也知道他这些话太过伤人,但若是连这些都不能正视,那方明珏就彻底没救了。与其把功夫浪费在一个烂泥身上,他还不如去找那个老奸巨猾野心勃勃的常太师合作。
方明珏眼睫一颤,微微垂下眼,声音轻缓却毫无波澜,“确实没什么是我能决定的,”顿了顿,他复又睁开眼,“可是这皇位,至少还在我手里。”
萧乾发现他不再自称朕,放下茶盅笑道:“看来你也不甘心做一个傀儡皇帝。”
方明珏笑了笑,脸色清冷,“你不用替杨晋再试探我了,我宁愿一直做着这个傀儡,也不会和他做那种卖国的交易。”
“杨晋?”萧乾眉心微蹙,“这跟杨晋那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有什么关系?”
方明珏嘲讽一笑,“才不过短短几天,皇后就忘了?是谁说进宫就是为了做杨晋的棋子,好好掌控我?又是谁说钟情杨晋不可自拔,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早晚都会将我的人头送给杨晋的?”
萧乾震惊地瞪大眼睛。
这原主肖棋竟然还跟杨晋有一腿?!萧乾扶着额头,青筋直跳。
他对杨晋不说是深仇大恨,也差不了多少。在他还是大晋镇国将军的时候,杨晋就找上他说要投诚。他可是知道杨晋是南越倾举国之力扶持起来的武将,没想到却是培养了个白眼狼。这样的白眼狼,能咬前主人,肯定也能背叛现主人。所以萧乾一直不愿接受他的投诚。
但朱昆却不管这些,他自认为可以驾驭杨晋,便答应了。而后来萧乾死的时候,杨晋就在旁边看着,对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很显然,他除了在战场上给他使绊子让他差点死在南越,还没少给他上眼药。
所以,总的来说,萧乾对杨晋,是能砍两刀,绝对不砍一刀的。如今方明珏居然说他现在这副身体可能跟杨晋有一腿,这光想想,就把他恶心得够呛。
“你省着点你那些小心思,”萧乾头疼地揉着额角,“我跟杨晋没关系,我以前那些都是骗他而已,以后,只要你肯,我会全力帮你。”
方明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垂下眼睛又不说话了。
“怎么了?”萧乾只觉得帝王心思真是太难猜,根本不清楚方明珏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就昨夜他那一通阴谋论直把他说的脑仁儿疼。
“我只是个傀儡皇帝,什么都没有,”方明珏忽然道,“常裕禄,杨晋,朝廷被他们把持着,你该投靠的是他们,而不是我。”
萧乾失笑:“你不是说了吗?你好歹还有个皇位,那我有什么?比起你更穷的是我,我投靠人家人家就要?”
方明珏深以为然地点头,“也对,杨晋似乎很不待见你。”
“当我待见他?”萧乾冷笑。
“那我们两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拿什么夺回南越?”方明珏垂着眼说。
萧乾突然蹬了靴子,翻身上床,直接压到方明珏身上,小心避开他的伤口,呼吸相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微眯起眼道:“你接着装。”
方明珏依旧垂眸不语,细长卷翘的眼睫如颤落的蝶翼,在白皙的面颊上投下浅淡的暗影,细致而美好。
两人对峙半晌,萧乾最先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不就是不相信我突然转向你怕有什么阴谋吗?一天到晚真真假假的,日后看着就是。认准了这张脸,我才值得你信任。”
说完,利落下了床。
方明珏微微抬起眼,凝视着旁边床榻上凹陷的一块,眉心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第一回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似乎失去了效果。
明德殿内,窦宁带来的旨意让众臣哗然。
当然,大臣们惊愕的不是方明珏罢了一天的朝,而是他居然要看奏折。这下许多人的脸上都多了几分玩味。
更有知情的将领,当场嬉笑道:“咱们皇帝陛下哪里是染了风寒。听说是昨天偷跑出了皇宫,想去军营里招揽个将军副将之类的,却也不想想杨将军治军严明,太师尚且难以插手,何况是他?那些将领也不厚道,将咱们皇上给耍了,不仅耍了,还装作不认识,打了一顿结结实实的板子,现下,恐怕躺在龙床上下不来呢。”
这消息本来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不过一时半刻,就传遍了满朝文武的耳朵。
常太师自始至终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含笑着跟窦宁交谈几句,递了折子就走了。文官们以太师马首是瞻,也都交了奏折离去,赶着去传播小皇帝的又一事迹。
这个朝廷的荒诞可见一斑。皇帝不是为人尊敬的九五至尊,而只是无聊的饭后谈资。
窦宁从明德殿内出来,刚转过走廊拐角,就对上了萧乾似笑非笑的脸。萧乾是跟在窦宁后边来的,在外听了半晌,解了许多疑惑,也算是哭笑不得。
“皇、皇后娘娘……”窦宁吓了一跳。
“本宫有那么吓人吗?”萧乾负手看着窦宁,微笑道。
“不不不,奴才只是敬畏娘娘的气度风采,无人能及!”窦宁赶紧一个马屁拍过去。偷偷捏了一把手心的汗,深觉自己面对杨将军都未曾有如此胆寒。至少杨将军是出了名的儒将,哪儿有这么凶神恶煞……
……凶神恶煞?窦宁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萧乾笑笑,伸手拍了窦宁的肩膀一下,窦宁身体一震,就听萧乾低声冷然道:“去打听打听,大内总管丁公公现在在哪儿。”再抬头,萧乾已经转身往颂阳殿走去,霖铃从不远处跟上。
窦宁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想了想,往内务堂而去。
第4章 鸟尽弓藏
午后,天高气爽,橘黄色的暖意洋洋洒洒,铺满清冷的大殿。
由闲得发霉的萧乾萧大将军伺候着用过午膳,方明珏趴在高枕上,拿过矮几上的奏折翻看,诧异道:“这些人倒是难得没有敷衍。”
萧乾咬着嘴里的枣子,坐过去毫不避讳地翻了两本奏折,嗤笑道:“这还不够敷衍?你看看这都写得什么,一个小小的县里收了多少粮食,一个山里头发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你是个县令,还是个说书的,需要看这些?”
方明珏深深看萧乾一眼,深觉自己真是脾气太好。
以前跟这皇后见过不过三面而已,一次是他被陷害,二次是大婚之日,三次就是大晋来使到来,帝后同迎。这三次他记住的唯有皇后脸上毫不掩饰的讥讽冷笑,和满口的“我为杨晋而来,你最好老实点”,还不曾知晓这人竟有这样模样,实在是……太讨人嫌。
“知道杨晋为什么不待见你吗?”方明珏翻着奏折道。
萧乾看他。
方明珏淡淡道:“嘴臭。”
萧乾奇怪地看了方明珏一眼,突然伸手一揽方明珏的腰,恰到好处地避开伤口,将人捞进怀里。
方明珏眉头一跳,抬眼就看见萧乾放大的脸,一脸痞笑活像欺男霸女的流氓混混,凑到离他唇边不过半寸的距离,吹了口热气,道:“臭不臭要不要试试?”
“滚!”方明珏一沓奏折糊在萧乾的脸上。
萧乾自从昨夜开发了调戏小皇帝的系列玩法,便乐此不疲,正要再动手时,小德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陛下,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萧乾顺手就把打在脸上的奏折甩出去,打在小德子的脑门上,疼得他“哎呦”一声跪在地上,“有什么话好好说,什么大事不好了,大晋又打过来了?还是杨晋要死了?”
小德子一脸震惊,“娘娘您知道啊。”
“我……本宫知道什么?”萧乾愣了一下。
“杨将军被刺杀了!”小德子大声道。
“什么?!”方明珏腾地撑起上身,脸色立刻疼得发白。
萧乾赶紧按他重新趴下,“杨晋被刺杀了又不是你被刺杀了,你激动个什么?你这伤要是恶化了,以后就什么都不用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