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出声来:“所以呢?”
仇炼争目光炯炯道:“所以……你可以加入意气门,留在我身边吗?”
我一时被突如其来的话给哽住了咽喉,啥想法都冒不出来了。
我晓得他今天忽然当着我的面处理门徒,大概是有些想法的,可我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拉我进意气门?
那……那亮明哥?
仇炼争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并不是让你现在就加入,无论你决定如何,我都会尽力促成意气门与动明帮的合作,只是我自己,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我有些犹豫不决,仇炼争只苦笑道:“这意气门的位置,你想挑哪个就挑哪个,不想挑重担子那就挂个虚职也可以,我只是,想时时刻刻都看到你……只要你在,我这性子,也终于能找到个人管管了……”
我皱着眉:“你爱让我管?”
仇炼争迅速点头:“你管我,我一定听话。”
我恼道:“这不是胡闹吗?你是门主还是我是门主?”
仇炼争不羁地轻笑道:“皇帝都能有个太上皇管着,门主上面怎么就不能有更高的人管着了?”
我瞪他一眼:“少贫嘴了,你今日拉我来,故意在我面前冲动耍狠,待我劝你,还请教我一些你早就明白的帮中积弊,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觉得——你没了我不行?”
仇炼争眉头像泼墨似的往上一扬,脸上表情不知如何摆,像是有些心虚在胸口酝着的,又似是十分茫然在,支支吾吾道:“有……有吗?”
我笃定道:“你就是有!你这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我转身就起,仇炼争却一把拉住,他力气奇大无比,直把我的人都扯到他怀里了,我险些把大脑门撞上他的大脑门,只好用手抵着他宽阔起伏如山峦的胸口,我赶紧起来,他却不让,一只手稳稳地箍着我的腰部,抬起头的那一瞬,目光清明锐利得像刺进我的心房。
“可我真的觉得,我没了你会走样,会成为一个我自己想不到的人。有你在,我的心才能定下来。”
他现在一手揽着我的腰,五指似在我的腰肉上滑动轻揉,舞着一场高潮迭起的大戏,因此他说什么大道理都显得涩气,我只道:“你先放开,我信你就是了。”
仇炼争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把我放开,我才擦了擦脸,揉了揉腰,好像要把不存在的臊气给驱赶掉似的,我认真想了想,还是回答道。
“我平日最爱往外闯,你若让我入意气门,我是待不住的。”
仇炼争笑道:“那你先陪我几年,然后我陪你一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怎样?”
我一愣:“还能这样吗?”
仇炼争便把他的想法给我细细说了。
原来他当年成为意气门的门主,本就是在杀了上任孝子门主苏玉廷后,被各方势力推上去,不得已占的这个位置。而他的目标,也一直是收服周围滋扰百姓的恶势力,再收回苏玉廷以不合理的极低价卖出去的帮派产业,如今目标已实现大半,他也并不想一直呆在这个八方锋芒所指、日夜不得安宁的位置上。
但意气门已成如今的庞然大物,若是贸然离去,把它留给一个德不配才不够的庸人恶人,那就是助纣为虐、前功尽弃。所以仇炼争想在离任之前,稳定意气门的时局,筛选掉野心投机分子,寻一位优秀的继承人。
等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从意气门离开,随我四处闯荡游历,过神仙眷侣般美好的日子,一心一意地与我日日双人动作戏,他做五湖四海各种风味的甜点,我做他的甜点,便再也不用愁今日去打哪个帮,明日去防哪个内贼了。
他这大饼画的,虽用词油腻,但内容实在丰厚美味,连我都心动不已,要是下半辈子都能与他过上这般的日子,那打几年工,也不是不行啊。
我想了想,道:“我考虑考虑,但具体回答,得等和谈结束之后。”
仇炼争笑道:“好,我等你。”
这家伙似乎过于期盼着我的答案了,所以伤势才好上一点儿,又兴冲冲地派人去与亮明哥接触,商定了再次和谈的地点。
这次和谈比上次更加机密,为了不让人打扰,几乎是临时决定了地点,到场的也只有我和钟雁阵、梁挽,小常和意气门的另一个兄弟,人员精简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就是如此,才终于让他俩在小房间里高声激昂地谈了足足半个时辰,不知商定了什么,这二人进去前,还是互相提防,各有机锋的,出来后,却是红光满面、两眼生光,好像一个发了大横财,一个赚了飞来钱,谁都没亏了谁。
我在门外一看,就知道这和谈是成了。
想想也是,亮明哥本就爱惜人才、尤其看重英雄少侠。
像毛毛仇这样的人中龙凤,他若有过深谈,又怎可能不喜欢呢?
趁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我先上去牵了他俩的手,笑盈盈地问:“商量得如何啊?”
仇炼争道:“那些产业,既在你亮明哥的手中被发扬光大,那就让他们继续下去吧。”
我一愣,道:“你,你竟肯?”
仇炼争笑道:“也不是白白肯的,我接下来,还要和许帮主一起,联合受聂楚容欺压的各门小派,组成‘抗聂’联盟呢,你说好不好?”
我大惊,看向亮明哥,见他也眼含笑意地点了点头,我几乎欢喜得要原地跳起来,眼看着要撞到天花板了,却被亮明哥给一手拽了下来,抱在怀里,蹭了几下。
其实蹭了就蹭了,从前我和亮明哥办成了什么大事儿,或救得了什么人,也总是这样亲密庆祝,可这倒是看得仇炼争脸色有些奇怪,他在一旁扭扭捏捏,皱皱巴巴了几分,一咬牙,也冲过来和我贴在一块儿,贴得我都笑出“咯咯”声来,转而去掐他的脸蛋。
被我视为心理阴霾的和谈,就这么在一片嬉闹欢乐声儿中落幕了。
只是回去之后,我还是偶尔会想,那噩梦里的种种情形究竟是什么?倘若我当时没有强求亮明哥三改和谈地点,倘若我没有救下许幽明,救下仇炼争,那么当时发生的又会是什么?
难道是许幽明堕下那毒池子,被化得面目全非后,被我和众人当成了许亮明?以为是许亮明被仇炼争推下来的?
可这也不对啊,设下了这样的局,亮明哥只要一出场,这误会必定不攻自破,怎会变成噩梦里那样的情形?
也许原来的噩梦里,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或者有别的势力掺和了进来,又或许是这几个混蛋叛徒改了暗算人的方式,才会导致这一系列结果?
不过我越想越是觉得理不通,而且如今局势大好,我最爱的两个人,最关心的两方势力,已经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联合在了一起,我还有什么可以不满的呢?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得做。
和谈成功的第二日,我立刻去往罗神医在此城中的药庐,找到了在那儿养伤的冯璧书与阿渡。
阿渡一见我来,就问:“你是为了高悠悠来找我的吧?”
我一愣,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阿渡笑道:“你嫌我性子闹腾,不让我插手和谈的事儿,想来想去,就只有高悠悠这件事你能找的上我了,我说得对不?”
我握着他的手,道:“高悠悠一个人去,就算有郭暖律去接应他,我也仍是不放心,你若能去看顾一二,我也就能放下心了。”
阿渡笑道:“你费了这老大力气救我一命,我自当以命报答,高悠悠的事儿我管定了。正好老冯的伤药也已经上好了,我就带着他一起去。”
我急道:“这不好吧?冯璧书这手经得起路途颠簸么?”
阿渡附耳过来道:“罗神医在他手上用了新的针法和药方,虽不能恢复到从前,也不能握刀……但是可以用别的武器了……”
我一惊,他立刻撤开一步,笑嘻嘻道:“而且我现在是个小财主了,我要找最稳的马车,最软的垫子,让他舒舒服服、大大方方地一路和我去那小无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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