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可以要你不去决斗,但你得用别的方式还我的恩情。”
冯璧书几乎是松了大大一口气。
然后向顾思尧投去感激的一瞥。
阿渡道:“是不是我说点别的,不伤及性命,不违背侠义,你就一定能做到?”
冯璧书果断点头:“赴汤蹈火,我也做到!”
看他这样子,分明是认真的。
哪怕阿渡要他把皇帝老儿的寝衣偷出来,他都是乐意的。就算要他去把天上的星星摘一朵下来,他都会认真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因为这是一个不用去杀自己心上人的冯璧书。
是一个可以拼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的冯璧书!
可顾思尧没想到,冯璧书也没想到。
阿渡接下来就伸手指向一方,笑道:“你得去替我……勾引梁挽!”
冯璧书目瞪口呆。
顾思尧瞠目结舌。
【小常更是连眉头都忘了皱,呆呆道:“这……这人说的什么话啊?”
倒是仇炼争似早有所料,学着故事里的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混账小子,还惦记着撮合梁挽那事儿呢?”
高悠悠慢慢道:“他记仇的,这不奇怪。”
钟雁阵诧异道:“这么久了,他还是想要报复梁挽,给梁挽找个好郎君?”】
冯璧书脸上沉挫,如被刀砍、斧凿。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阿渡说的。
自己喜欢的人,竟要他勾引另外一个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心上人求而不得的?
顾思尧忍不住确认道:“你,你要他去勾引梁挽?”
阿渡拍掌一笑:“对,让冯璧书去勾引梁挽,让他们俩在一块儿,这样谁都不用受伤丢命,他欠我的情也还了,梁挽也有依靠了,岂不是皆大欢喜么!”
顾思尧简直无话可说,摇头叹气不停。
而冯璧书先是双目一空,而后一咬牙,又悲又气,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阿渡皱眉:“怎么,刚刚还答应得掷地有声,现在就要反悔了?”
冯璧书一脸荒谬道:“你真觉得这事儿是我能做的?”
阿渡只道:“你不会勾引人,我可以教你。只要你答应我,还怕我不把本事都给你看?”
他是似笑非笑,那俊秀面庞冷光一翻,艳色一闪,不禁又让冯璧书回忆起了当年小惊,那如奇毒一般令人着迷、使人生欲的惊艳少年。
他竟一时有些血热。
热里面带着对当年的怀念,与一种此刻升腾的欲望。
可阿渡接下来又笑道:“你既已经见过梁挽,就该知道他的好,我教你勾引人,你就帮我去喜欢他,让他也喜欢你,然后我们仨都不会吃半点亏,这多好啊?”
冯璧书的痴梦与惊艳瞬间打破。
他无奈地攥紧了刀剑,几乎是反击道:“可我不喜欢他!”
这似乎是一个被逼迫到极点的老实人,于绝望处被迫做出的反击!
阿渡先是一惊,然后笃定道:“你只是现在不喜欢他,等相处久了,你肯定会看他比看我顺眼,你应该能看出——梁挽的性情比我好上太多了。你和他才能天长地久,和我只是一时的血热情急。”
【仇炼争奇怪道:“他的话虽然听着挺歪,但细想之下也有几分道理。”
小常也点点头道:“其实他说的某句话是对的,梁挽的性情确实比他沉稳安定,要招更多人喜欢。”
钟雁阵道:“而且,冯璧书当年的举动,确实有血热情急的成分?”】
阿渡说完这番话,等的就是冯璧书的转折。
因为他对梁挽的信心,好像比对自己的信心还足够。
他似觉得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种生物,能拒绝梁挽这个该死男人的魅力。
【仇炼争淡淡道:“但是他错了。”
说完他看我一眼,竖起大拇指道:“我看你就完全可以拒绝。”
我忍不住咳嗽一声,这毛毛虫在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啊?”】
冯璧书只觉体内气血喧嚣,一时气急,却不能对自己的心上人发作,只无奈悲急道:“你凭什么认为——我和他相处久了就能喜欢他?”
阿渡竟有些不解道:“他性子那么好,美得像仙宫娘娘一样,谁见了他都喜欢,你凭什么不喜欢他?”
冯璧书也有些气急了:“可我就是不喜欢他!他更没有你说的那样好!”
阿渡见状,以为冯璧书在看不起梁挽,登时怒道:“凡是个有眼睛的男人,看见我和他,都知道要选他,而不选我!”
他疯劲儿一发作,怒道:“反正你答应我了,你必须给我去勾引他!去喜欢他!”
第071章 推
冯璧书久久没有了声音。
他只是低着头,压着怒与气,可又显得没什么底气,似乎化作了一种薄薄的纸片堆叠成的小像。顾思尧也不知该对这种话本里都未必有的离谱情节评论些什么,三人就此天长地久地沉默下来,直到一阵不知何处而来的晚风,打破了这沉默,吹起了寂寥人的发丝,荡起了山林中鸟兽虫鱼的阵阵幽响。
冯璧书终于抬起头,发出声。
因为他受不了!
他无法接受的是——阿渡根本不知道冯璧书有多喜欢自己!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阿渡,以万分地固执坚定道:“他再好,再惹人爱,我也绝不会喜欢他分毫!我更不可能有一日觉得——他会比你好!”
他说这话的神态,活像一头被阿渡的话烫伤了的野兽,吐出的气息都带着伤与热,可却一句一字都是诚挚,像是从活血鲜肉里掏出来的心话、真话。
等阿渡听得已经有些气怒时,他还嫌这火不够呢,又加了一句狠的。
“就算你一定要我去勾引他,我也会到他面前,阐述完缘由,对他说,我脸上在勾引他,我心里却在想着你!”
阿渡气急。
更是怒瞪。
“什么‘君子刀、老实剑’!你根本毫无信用、半点不通!说好要还我恩情,只要我提个要求,你就万般不肯!”
冯璧书却无奈正色道:“不是不肯,是我真的做不到!”
阿渡冷冷地看他一眼。
这一眼就如看个死人。
然后他赫然拔剑,一剑如同荡开雾气的晨光,刹那之间就刺向了冯璧书!
而冯璧书却没有躲。
连顾思尧都未曾来得及阻止!
因为这一剑竟如流星群下一夺目的焰尾,更似山风中的一抹密雨袭来,比阿渡过往刺出的任何一剑都要快、都要狠、都要不可思议!
他此刻的杀心竟比对着秦照川那时还重!
他的剑居然能比一剑荡莲池那会儿还快!
这一剑瞬间就刺入了冯璧书的小腹!
而冯璧书身上剧烈一震。
如同山上的磐石,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霹雳,劈出了一条巨大的伤及结构的裂缝。
任何一个人受了这样的剑,都是要倒的。
因为气力不支,血在流失。
可他硬是不肯退,也不肯倒下。
他居然硬生生地挨了这一剑!
血光从细密的伤口泛出,而他不管伤,不顾痛,还顶着创口,向前一步,任由剑尖更加深入了肌理,他却直接看向了阿渡。
连阿渡也忍不住一惊。
而冯璧书面色苍白,语声固执道:“现在,你信我不信?”
阿渡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两颊飞起一阵疑云,忽的咬牙一哼,迅速抽出一剑!
他当然还是不信!
一时之间,血花四溅!
而这一抹红,在空中飞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后,飞坠到了柴火堆里,星星点点地冒着火,像瞬间烧沸了什么,冒了一缕触目惊心的血烟。
冯璧书不吭一声。
但额头已是雨点般的汗珠。
显然一剑刺得疼极了,再是抽出,就是疼上加疼。
可他半步不退,顶天立地地撑起了这喜欢,证明了这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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