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炼争想了想,皱眉道:“我不算了解他,你就很了解他了?”
我笑道:“我可以算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了。”
仇炼争沉默片刻,表情有些不服气:“你这样了解他,那他很了解你么?知道你很多秘密么?说得出你的行为习惯么?”
啊……这……
我想了想,好像也不能说悠悠特别了解我吧,虽然他一门心思把我当最好的朋友,可他这块儿千年的冰万年的石儿最近才被我捂热乎点儿,才刚刚从人工智障稍微进化到了人工智能点儿,不能对他要求太高啊。
仇炼争立刻眉头舒展,身体放松,略微得意地一笑:“论对你的了解……我还是比他强的。”
……毛毛仇在干啥啊?
这莫名其妙的攀比之心到底是从哪个脑洞里生出来的?
小常听着不爽,直瞪他一眼,再小踹了一把他的躺椅:“论了解,难道不是我和许大哥最了解小唐,你又强到哪儿去了?”
椅子晃晃悠悠,仇炼争就在被子里被踹得一抖一颤,像是一个包裹在棉花糖里的不倒翁,他的脸却是在笑的。
“你了解小唐的话,怎么每次都要猜错他的假身份呢?至于你那许大哥,他知道唐约就是叶小颜么?他晓得小唐有多少个假身份吗?”
小常不说话了。
但他浓眉震硕,矫健身躯如山川抖震,一双厉眼在愤怒地瞪视,似乎是对毛毛仇发起了眼神攻势。
然而没什么用。
自从我昨日对毛毛仇展示了几分温柔教导,他的自信心似乎又回来了,脸皮更是修成了个金刚不坏的城墙,很有仗着自己受了伤、又救了我,就恃宠生娇的心态。
啊呸呸呸。
我为什么要在毛毛仇身上用“恃宠生娇”。
这么雷人的词一点儿也不配他。
他不娇,只是丝毫无减地骄着,仿佛一旦受了爱情滋润,他就毫无顾忌地在人前显出天真意气来,一点儿也不晓得收敛锋芒,就是要在我们面前大大方方地得意与嘚瑟。
这家伙是还受着伤呢。
且让他嘚瑟几天。
回头再收拾他。
我笑了一笑,手指有条不紊地敲打桌面,如一指头分了楚河与汉界。
“你们又忘了说书规矩么?再吵下去我可就走了。”
小常立刻闭嘴,而且为表示和平共处的意愿,还小心翼翼地把仇炼争的被子给盖了一角回去。
仇炼争却问我:“你讲这故事,好像讲的更多的是你和高悠悠之间的相识过程,那郭暖律呢?他在里面起什么作用?难道只是一个过场?一个序幕?”
小常也好奇道:“对啊,高悠悠这样的人遇上郭暖律,除了打架还能发生什么?你为何不挑别的故事,专门讲这段?是有什么特殊缘故么?”
阿渡笑了一笑:“该不会是两个木头碰在一起,钻了木取了火,生出了一段情缘吧?”
我被他雷得浑身一哆嗦,可却又有些说不上来的疑惑。
因为我讲故事的初衷从为了给仇炼争解性向之谜,变成了把高悠悠这美丽AI给引出来,所以我不惜抖搂过去,扯上别人。
可郭暖律和高悠悠之间,到底算不算是有点什么,我其实也,也并不十分确定……
我便问了他们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两个完全没有性方面欲望的人,能产生类似爱情与心动的东西么?”
高悠悠是个AI,一生与那方面无缘分。
郭暖律也是剑痴,据说不近女色与男色。
这俩碰一块儿,按道理是木碰冰,是绝缘体对绝缘体,反正是摩擦不出一丝电流的。
更别说爱情了。
属实是跨界了。
但后来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极为微妙的事儿,而我有幸参与其中,目睹其发生,也看见了郭暖律是如何成为了高悠悠心中的一种禁忌。
是禁忌,那就有嗑点儿了。
反正我把话一问,仇炼争陷入了沉思。
因为他已习惯在听书时去做深层的阅读理解,这也导致我每问出个争议性问题,他都觉得意有所指,都是在教育他、暗示他,给他出题呢。
以前确实是的。
这回确实不是。
从前我当惯了教育家,如今好不容易遇到阿渡这个活宝和梁挽这个炖鸡汤小能手,眼瞅着毛毛仇几番长进下来,又好像成了我的爱情金主,那我觉得我是可以问一问的。
阿渡马上举手说了:“我觉得这两个人就算没有任何性方面的欲望,他们也是可以产生爱情的。”
我接着问:“怎么说?”
阿渡笑道:“因为我从前也看见过一对情侣,他们之间心有灵犀,有着超越肉身、直达灵魂的理解和欣赏……这种爱,并不需要欲去作支撑,甚至不需要时时刻刻在一起。”
这位嗑学家果然厉害啊,这说的不就是灵魂伴侣吗?
讲的我都心痒痒了,仇炼争却疑惑道:“这不是知己情么?不算爱吧?”
阿渡不服:“知己为何不能同时是爱侣?”
仇炼争道:“因为知己总是相似,是一面镜子遇上另一面镜子。爱侣却是互补,是一团火遇上一面冰,是被彼此的不同所吸引,哪怕这不同足以致命,他们也要在一起,这才是爱侣。”
“爱侣之间,对彼此的渴望也胜过一切,想占有彼此、想时刻亲近,明知势如水火还是情不自禁被吸引,这又岂是知己能做到的?”
他如此振振有词、侃侃而谈,把我听得都给惊了。
毛毛仇对爱情的领悟居然这么深刻了?
咋回事啊他?养伤期间自己悟道了?
还是被魂穿了?
这种又成熟又天真的说法,也把阿渡给听得一愣一愣的。
可楞完没半秒,这厮又在脸上漾起了笑容。
仿佛从毛毛仇这边吃瘪,对他来说是一种极为新奇有趣的体验。
“我还是不同意你的说法。”
“为何不同意?”
“就算是知己,也不可能是一模一样,只是有几分特殊的地方相似了,”
不过马甲在故事里外都掉了,我决定切回第一人称。
高悠悠在这时候叫破我的身份,虽意外但并不荒谬。
反倒是那明川听了我的姓名,面色大变,眼神紧慌,曲瑶发秀丽眉眼看向我,也是一脸惊异再是了然领悟,还有许多人眼神一震、不敢相信,比如之前那个程心烈,再加上那个萧然,两个鄙视苏小玫鄙视到骨子里的人,此刻瞪着我,恨不得瞪得把眼皮子给挖下来。
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掉马甲,那有些东西可就回不来了。
比如唐约的节操。
或者说唐约那还未去世的面子。
【阿渡被我的怪里怪气形容词儿给逗笑了,反倒是仇炼争疑惑道:“你这面子不是还在么?什么时候去世了?”】
我无奈地用眼角余光看向高悠悠,笑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苏小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什么时候和唐大侠扯上关系?”
高悠悠还欲再说,忽的目光一紧,我立刻看见明川这狗贼有异动。
他也不能确定我是不是唐约,但见我此刻护着高悠悠,一个箭步抢去攻击曲瑶发,我立刻一手拍桌,让整个身躯跃过桌子,拦在他身前,反手一掌搭在他肩上!
他猝受掌击,脸色竟像受烫受烤一般火热通红,肩膀处更是冒出焦黑的烟气,仿佛身上着了一团无形无相的火!
这等于是无形中证明——苏小玫就是唐约!
但那时情况紧迫,我身体恢复得不多,也无法慢慢拖下去,只想速战速决,了结了他再说。
我笑容刚刚才扬起来半分。
马上僵直在了脸上。
因为一根手指。
一根秀气的、白皙的手指,就这么搭在了我的肩头,离我的大好脖颈,不足半分的距离。
是高悠悠。
除了他没有第二人。
别人搭这么一根手指,我只当挠痒痒或者和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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