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即与黑衣老哥对视一眼,两个人都迅速收声屏息,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一左一右,一个借着树干往上一跃,一个在围墙上蹬了一蹬,直接上了顶峰。
上顶峰的人是我。
我一上,瞧见那郁郁葱葱的树岔叶上睡着一个人,像一个巨大的绿色手掌捧着一个人,这个人的呼吸似乎和树叶的摇曳,微风的起伏融合成了一道儿,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就听不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人?
这看似无人的“奇山小院”,难道还藏着一位潜藏的“照天耀地门”高手?
我心生好奇,慢慢接近,把气息隐藏到了最低,即将要看见那人面目的时候,发现他戴着兜帽,躺在几根粗壮树枝交叉处,胸口一起一伏,似是真的在睡觉似的,我就轻轻地,慢慢地一伸手,一靠近,想把他的兜帽摘下来,让我看看他的容貌。
结果我伸手快要伸到兜帽的时候。
那人忽然从熟睡中醒转。
一瞬间陡然出手!
我全身上下顿时血液凝结成冰!
因为那是我这一辈子看过的,最快、最猛、最躲不过去的一出手!
一只漂亮白皙,却猛迅有力的手,几乎是十分之一秒内,攥住了我的咽喉!
轻轻一转,脖子就能分家!
然而没有。
因为在他伸手的一刹那,我就直觉地判断。
这一攥我躲不过去。
躲不过,就只能攻!
同归于尽也要进攻!
所以当他的手攥到我脖子的一瞬间,我的手也放弃防御,而是直接往上攥紧了他的脉门!
他手上还未发力,我只掌间一发热,这手便似受了烫似的迅速收回,然后那人再劈出一道手刀!
我瞬间一掌护在脖子上,正面受了这手刀,只觉得掌背好像被一道十级硬度的铁器砍了似的,疼得我整只手掌迅速颤抖。
但我手掌护在身上,脚上迅速飞踹一脚,本要踹在这人肚腹上,这人却迅速一个翻滚,踢我一记,与我的足踝硬碰硬了一下,然后迅速飞身下走,几个起落之间,他就翻出了围墙,消失在了远方。
而我摸着还有点冰冷发疼的脖子,几乎难以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么快、这么可怕、几乎根本躲不过去的出手……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觉得好多了,这章有点可惜,本来可以卡12点发的,结果晋江网页版卡得我根本打不开,耽误了些时间只好在app发了
第110章 名
我回忆起那人出手的姿势、速度,仍旧心有余悸,像做了一场有去无回的梦,梦境里的一切都缥缈而不真,唯独脖子上残留的触感是真的。
黑衣老哥上前查看,一瞧,大惊:“这脖子上有道好深的指头印子!”
接着就伸手想碰那红印子,被我躲了,他还有些发愣,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问:“方才那是什么人?你可看清楚了?”
我道:“速度太快了,没看得清他的脸,只看得清他的手。”
手很白皙漂亮,乍一看几乎有些幼嫩,在光下几乎折射出一种珠光脂润的光,给人一种这不是手,而是一种美好的精雕玉塑的视觉错感。
谁也想不到,这样幼嫩、温润的手,其硬度竟能堪比硬钢、锻铁!是一种致命狠辣绝不留情的杀人武器!
黑衣老哥忍不住问:“我在外听说过,你这‘劫焰掌’唐约,出手截兵器、破武器,正如闪电霹雳一样,连你都躲不过这一手,那对方得有多快?”
我道:“江湖上出手能有这么快的人,只能让我想到四个。”
首先是身处巅峰期的“神佛无相”高悠悠。
接着是天寂山的“雪落无痕”姬雪隐。
还有就是聂楚容的堂弟——“悲雀剑”聂云珂。
最后便是处于半退隐状态的天下第一杀手,接星引月阁的老七!
黑衣老哥皱了皱眉:“这人能睡在‘照天耀地门’的‘奇山小院’而不被人察觉,想必是聂云珂?”
我却摇头:“不是他!”
黑衣老哥诧异道:“你怎能如此断定?”
我道:“这人是在熟睡中瞬间出手,其攥脖子的动作像一种杀人的本能,而如果是聂云珂,本能动作应是拔剑,即便没有武器,也可取树枝替代,若是必须出手,也该是剑掌!”
能下意识地攥死脖子,说明其指力雄厚、劲力惊人!
这绝非擅剑的聂云珂!
看其衣着打扮,也不像是传说中那白衣如雪、不染世间尘埃的高洁型逼王姬雪隐。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黑衣老哥面色一变:“难道真的是……那个男人!?”
我沉了沉脸:“多半是……天下第一杀手——昔日接星引月阁的老七!”
黑衣老哥有些后怕:“若真是他,你居然在那么近的距离下去接近他,而且还能逼退他出手,从他手下全身而退……你的运气,属实不错……”
倒不是运气不错的问题。
因为距离太近,我躲不过那一掐。
也因为他全身心的本能都在杀人、锁喉上,是个完全放弃防御,不顾自己性命的人,我足以瞬间攥住这人脉门,然后猛发热。
如果他不松手,我的把握是能够和他同归于尽。
但是他松手了,这属实是不幸中的大幸运。
只是我不清楚老七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是为了救阿渡?还是为了杀什么人?
黑衣老哥仿佛是要走,我又问他道:“我一会儿要回到宴上,若是仇炼争与陈靖虹分出胜负,接下来就是我对阵那言风逸。”
黑衣老哥道:“你难道会打不过他?”
我道:“我能,但不能保证对方不出阴招。”
说完我看向这位至今不愿意透露身份姓名的老哥,我笑了笑,以一种异常苍凉的语气去问:“万一我死在台上了,你还不告诉我你是谁,也不告诉我我的身世,我岂不是要稀里糊涂地就去见阎王了么?”
黑衣老哥在沉默。
别人的沉默是封闭与拒绝,他的沉默却更像是一种内心交战的掩饰。他在这阳光下挺直身躯,绷紧脊背,紧闭嘴唇,不知如何奇异的想法和闪亮的念头在打击他的防线。
不多久,他的防线裂了。
“我叫沈玄商,我是你师兄。”
我一惊,道:“你……你当真是……”
沈玄商接着说下去道:“你我从小一同在一个深谷中长大,和我们一起长大的还有别的师兄弟姐妹,我们练的是同一种功夫,吃的是同一种饭,你从小鬼主意颇多,总是想着从深谷中走出去……可是等到真的走出去后……”
他渐渐沉默,似乎被一种无形无相的现实卡住了咽喉。
我忍不住问:“走出去后怎么了?其他的师兄弟呢?”
沈玄商沉默片刻,道:“没有了……都不在了……”
我身上一惊,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悲伤和愤怒在他身上积聚,而他忽然看向我,慢慢道:“你可能会奇怪,我为何要这样针对一个和我没有结下前仇的仇炼争……因为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儿……让我没有办法对任何一个练这功夫的人手下留情……”
我奇异道:“难道是因为……”
沈玄商咬着牙挤着笑:“因为我曾经手下留情过……但没有得来好结果……只有尝到了恶果,我才懂得宁可错杀,不要放过的道理……”
他说这话的时候,狠攥拳,怒拧眉,一种浓厚如阴云般的悲切与愤怒在他身上勃然欲发,像过往的一些悲痛事实,逼得他没有前路可探,更无后路可走!
一分慈心若换来万劫不复,难道还要继续仁慈下去?
我知道他的想法。
他和当时那黑暗长廊里的仇炼争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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