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你来做什么?”容璲缓步走到傅秋锋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沉声道,“你想抗旨?”
傅秋锋有些分不清容璲到底是在装还是真的,但容璲的手指悄悄蹭了下他的脸颊,飞快地眨了下左眼。
“臣不敢,臣只是来问陛下一个人。”傅秋锋也尽量装作惶恐不解。
“什么人?”容璲语气逐渐阴鸷。
“就是保护臣的暗卫……”傅秋锋战战兢兢地配合着露出痛苦之色。
“放肆!你违背朕的命令,还敢在朕面前提起别的男人?”容璲上前一步把傅秋锋逼到桌边,扣住他的肩膀,猛地凑近了。
傅秋锋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然后感觉容璲一手扣住了他的后脑,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鼻尖对着鼻尖,他不得不清楚又模糊地看着容璲的眼睛,看清那两扇浓密纤长的睫毛,然后容璲偏了偏头,和他错开一点位置,双唇和他几乎只剩一根手指的距离。
他屏住了呼吸,心跳突然一快,胡乱地想这个姿势在容翊看来他们岂不是很糟糕,容璲挑了下嘴角,无声地说“嘘”,傅秋锋僵硬地瞪着眼,慢慢反手环住了容璲的腰。
容翊抬手抓了抓头发,骇然起身往后蹿了一步,干咳道:“微臣告退!”
他飞身逃出正厅,回想着容璲大庭广众强吻傅秋锋的画面,打了个激灵,韦渊正要向容璲汇报公务,没想到容翊在这,略感警惕。
容翊上去不容置疑地拖住韦渊就走:“有什么事一会儿说,你现在去不好。”
“陵阳王,有话好好说!”韦渊刹住脚步皱眉怒道。
容翊忧心忡忡地瞥了眼正厅的方向,然后指指脑袋,低声和韦渊道:“你主子,这里真病的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 容翊:好可怕你主子,不像本王,本王只会心疼韦统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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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三分之一02
韦渊嘴角细微抽动了一下,看着容翊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禁想起容璲刚中毒那会儿,他对容璲的演技有信心,必定能完美还原当时的恐怖气氛。
“你看看本王身上这茶水。”容翊指着衣襟隐带忧虑,跟韦渊抱怨,“本王讲话一向直接,你们别光给贤妃看病,也管管陛下,他这样子绝对不正常,我上次来他还说刑不上大夫,这会儿直接拿茶杯砸本王,哪有如此朝令夕改的道理!这可是太妃亲手缝的衣裳!”
韦渊随手从怀里拿了块手帕递给他,不动声色道:“臣斗胆劝殿下一句,主上之事,望殿下莫要再介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容翊沉默下来,没了笑容,幽绿的眸子在夜色里添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变幻,他漫不经心地扬头,示意韦渊陪他走走:“若本王一定要搀和呢?韦统领,大奕可不像表面这般平静,你的眼界局限于朝堂之上,整日盯着那些刺客内奸,难道连天下局势都看不懂了吗?”
“那殿下有何见教?”韦渊跟上他的脚步冷语。
“庆德十五年,先帝在位时。”容翊轻声道,“晋王举兵造反,先帝逃往南方,以岩州一带山脉天险为屏,聚集各州府兵将,令晋王只能占据京城以北,数次攻伐都无法挥兵南下再取一城,期间百姓为避战祸辗转奔走,田地荒废饿殍遍野,惨不忍睹,如此僵持半年,沈星程带兵迂回敌后,一举夺回大奕北部边境雄图关,切断了北幽对晋王的支援,与先帝两面夹击,终于收复失地,斩杀晋王。”
韦渊静静听他说完,如今这段历史几乎无人敢提,这是先帝一生中最耻辱的半年,在先帝余下的岁月里晋王二字除了见于书册卷宗,但凡谁敢说出口,都要提心吊胆担忧自己的脑袋。
“所以殿下是想警示什么?”韦渊追问。
“看好陛下。”容翊别有深意的回望正殿,“本王年少轻狂的日子一去不回,有些过去理想放下就放下了,但不代表本王喜欢更差的将来,别让陛下成为当年腹背受敌的晋王。”
韦渊似有所感:“你是说,北幽和醴国……”
“本王在南方封地时也认识些奇人,如果需要,记得来王府,本王的面子还是够用。”容翊眨眨眼睛,转身挥袖告辞,顺便嘱咐道,“别忙着进去啊,伤了眼可浪费本王的提醒。”
韦渊若有所思,不管他的警告,径自过去正殿,走到门前远远看见暗一,冲他点了点头,正要推门,暗一剑柄一抬,挡在了门前。
“这是何意?”韦渊眉头一皱。
“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暗一一板一眼地说。
韦渊顿时感到了熟悉的头疼无力:“你若还是霜刃台的暗卫,就该听霜刃台统领之令,退下。”
“奴是陛下的暗卫,以陛下之令优先。”暗一坚持道,周身气势一冷,拇指一抬剑刃出鞘一寸,“任何人不得忤逆陛下。”
韦渊被激起一阵火气,他左手捏着剑鞘一震,亮出一截银光,有些看不惯暗一这副自诩容璲心腹的坚定:“你这自称就是改出花来,主上信任的也是我!”
“恕奴无礼。”暗一反上前一步,宁愿动手也不放行。
屋内的傅秋锋听着门口隐约传来的争执,不怎么想阻止,反而有种看看这两人谁高谁低的冲动。
容璲叫上他,心有灵犀不怀好意地问:“看看热闹?”
不久之前,他庆幸容翊跑得够快,手才刚放到容璲腰上就准备拿开,但容璲轻轻推了他一下,把茶盘茶壶都扫落下去,他保持不住平衡,直接倒在了桌面上,本能地扣住了容璲的腰。
伴随着这阵哗啦啦的响声,容璲还回头高声喊了一句:“都给朕滚!朕不想见任何人!”
房门被默默推上,傅秋锋觉得这戏也该到头了,但容璲突然也弯下腰,手肘撑着桌面,在他身前意兴盎然地托起下巴打量他,收起了那副假装的盛怒,清了清嗓子。
“总感觉这两天喊太多了。”容璲语气懊恼,“爱卿手劲儿真大。”
傅秋锋连忙松开了扶着容璲腰侧的手,无处安放地慢慢垂下,他腹诽自己现在一定像具死不瞑目的凶杀尸体,如果容璲把他按在桌上是勒住他的脖子那就更像了。
“陛下,人既然已经走了。”傅秋锋努力偏头向殿门处看了看,尽量乖顺地躺倒,平静地说,“……您是不是也该起来了?”
“不急,你不懂容翊。”容璲慢悠悠地说,“他一会儿感觉朕不对劲,说不定会杀个回马枪。”
傅秋锋心说我不一定懂容翊,但你一定不懂过度滥用职权。
容璲的头越低越过分,仿佛要从傅秋锋的虹膜里盯出什么东西一样,一遍随口发问:“朕派给你的暗卫怎么了?他可是从小就接受专业训练的,若是朕中毒时是他在场……”
傅秋锋听他遗憾的口吻,莫名地涌起一阵憋闷不快,他不认为暗一比他能力更高,换一个暗卫甚至难以察觉陈庭芳隐蔽巧思的下毒手法。
“是他在场又如何?”傅秋锋顺着容璲的话问,抬起一只手搭住了容璲的肩膀。
“他不会笑朕。”容璲用阴恻恻的语气说出一个刻骨铭心的惨烈教训。
傅秋锋:“……”
容璲瞥了眼肩膀:“你的手在干什么?”
“陪陛下演戏,万一杀个回马枪呢?”傅秋锋尽职尽责地说,然后轻轻用力把容璲推远了些,容璲大概用了上官雩的熏香或者皂角,刚洗的发间带着浓烈的香味,扑面而来的香气让容璲的眉眼更加迷醉,他不可避免地想要飘开眼神。
“胡说。”容璲挑揶揄,“你分明是不敢看朕。”
“臣有何不敢。”傅秋锋为了证明自己并未多想,和容璲的视线直直对上,然容璲的手就按在了他胸口上。
“你的心跳变快了。”容璲意料之中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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