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锋差点被地上的外衫绊倒,容璲踢开衣裳扶着傅秋锋坐下,问道:“前辈的药可熬好了?”
“差不多。”林铮先把调制的外敷药膏端过来,容璲伸手拨了拨傅秋锋额角的碎发,林铮蹲在地上,见状撇了撇嘴,把药盒往容璲手里一塞起身道,“给你表现吧,撩个头发能够吗?”
“……朕都说了他不是男侍。”容璲无奈道,“你不用在意。”
傅秋锋闭上眼睛:“臣不在意。”
容璲打开药盒,指尖蘸了点药膏蹲下扶着傅秋锋的下颌:“那朕在意,先前朕那些轻浮之举都是试探,对旁人装装样子,朕并无此意,你既是朕的股肱之臣,朕自会尊重你,今日话也一并说清了好。”
傅秋锋感觉眼睛有些凉,容璲小心地缠了两圈纱布,在他脑后打了个结,他不知要接什么,就普通地嗯了一声:“多谢陛下。”
“稍后朕麻烦前辈腾出一间屋子,今晚你就住在这吧,明日再和朕出宫一趟。”容璲说道。
傅秋锋没问这次出宫又要计划什么,他扶了扶纱布,轻声道:“陛下也信任林前辈吗?”
“他啊。”容璲语气有些复杂,“他救过朕。”
“岂止是救过,说的这么轻描淡写。”林铮适时端着药回来,哼了一声,“老夫花了多少珍贵药材,脚不沾地忙了大半年,出门就出了六趟!老夫还为你做了违背祖宗的决定,当什么林公子,若是被老夫的医友知道,老夫直接自焚算了,省的只脸上发烧。”
傅秋锋不禁又开始想容璲当上皇帝之前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他坐的正了些:“前辈,今早陛下与人交手,恐怕拉伤了右臂,还请您为他诊治一下。”
“他那点功夫还打架?”林铮嘲笑,容璲本想拒绝,但林铮出手很快,按住了容璲的肩膀往下一捏,莫名道,“没事啊,一点没伤。”
容璲用力朝林铮眨了眨眼。
林铮费解地皱起眉头,半晌恍然大悟:“哦!哎呦……这伤可不得了,老夫去柴房找个夹板,千万别乱动啊,不然以后没右手可用,你的后宫就不是摆设了。”
容璲:“……”
傅秋锋:“……”
傅秋锋面无表情道:“臣知错,是臣有罪,臣断然不敢让陛下赔罪。”
作者有话要说: 演技浮夸林前辈
第27章 惜才之心01
容璲费尽唇舌一番赔礼道歉的效果顷刻间化为乌有,林铮强忍缺德上挑的嘴角,幸灾乐祸地出去找打杂小童收拾空房。
“咳。”容璲干咳一声,“朕没受伤,你不为朕高兴吗?”
“您心里受伤,臣岂能高兴。”傅秋锋平静地说,“您还有奏折要批,臣不敢耽误陛下时间。”
容璲叹了口气:“那朕明早来找你。”
崇威卫搜查的动静在院外响起,傅秋锋怕踢到林铮屋里的瓶瓶罐罐,待在原地没动,林铮半晌后进来,道:“刚才容璲跟我说了,搜查结束之前你都得住我这。”
傅秋锋颔首致意:“我不便露面,只好叨扰前辈。”
“不用介怀,老夫喜欢跟年轻人聊天。”林铮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那些死囚听了老夫的开导,统统不想越狱了。”
傅秋锋本想和他随便聊聊打发时间,听罢不禁微妙的陷入了沉默,从周围若有若无的人声来看,不想越狱,那应该是但求速死。
“傅公子,你闲着也是闲着,我这还有几斤药材没磨。”林铮走出门敲了敲院里的大药臼,扬声喊道,“来帮个忙。”
傅秋锋循着声音过去,摸到颇为沉重的杵子,按林铮的指示开砸。
“容璲为什么审你啊?”林铮搬了个板凳在旁边坐下,兴致盎然地开始聊天,“你是不是怪他了,若是老夫让他试药,你猜他答不答应,老夫帮你试试他怎么样?你幻觉里都发生什么了,若非情绪波动剧烈,别说挖眼,就是骟了你,醒过来也不能变太监啊。”
傅秋锋此刻终于认同起容璲,开始觉得林铮真的很麻烦,他不只喜欢揭人老底,还喜欢戳人肺管。
“是我考虑不周,造成了一些误会。”傅秋锋含糊道,“我并未怪罪陛下。”
“什么误会?”林铮坚持好奇。
“考虑不周的误会。”傅秋锋道。
林铮:“怎么不周?”
傅秋锋:“考虑不周。”
林铮:“……”
林铮十指交叉托着下巴,哼笑几声:“容小朋友的霜刃台一开始只有几个人,那时候他还在南边混,有个义薄云天的壮士为他挡了一刀,进了霜刃台,做了副统领,你猜后来怎么着?”
“其实是其他势力派来的细作,盗走机密文书策划刺杀陛下?”傅秋锋合理推测道。
“分毫不差!容璲发现端倪之后,约了副统领直说,放话让副统领先跑一个时辰,就算回报那次挡刀的恩情,结果副统领跪地谢恩,转眼就偷袭回报了他两刀,容璲完全没赚。”林铮语气倒有几分愉快,“所以是什么误会,让他居然没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你在他心里如此特别,甚至只用幻毒,不肯直接用刑?他是傻了才忘记教训?”
傅秋锋捣药的动作停了停,今早容璲替他挡下那招,他便发觉自己已经绷不住死水般的平静,容璲和他曾经跟随的皇帝完全不同,他也无法再用曾经的态度对待容璲。
容璲总是很果断,失去一切就掌握更多,怀疑某人就逼问求证,放下质疑也能舍弃颜面低头道歉,仿佛没有任何迷茫纠结。
“陛下知人善任,心胸开阔,定是有惜才之心吧。”傅秋锋长叹一声,竟有些羡慕容璲,经历过那样的背叛之后,容璲还能相信他吗?
“年轻人倒自视甚高,值得容璲爱惜到这种程度。”林铮戏谑一句,撑着腿起来,“老夫是有热闹看了,眼睛治好以后记得常来。”
傅秋锋点了点头,林铮进了屋,又探头出来,突然问道:“你武功好吗?”
“……我不会武功。”傅秋锋略感警惕。
“怪事。”林铮自语一句,“那你继续忙,老夫去睡会儿。”
傅秋锋深吸口气,用力杵了两下药臼。
林铮使唤起人来一视同仁,瞎子也毫无心理障碍,第二天一早容璲过来时,就看见傅秋锋正在院里分拣药材,三样药分别挑出来放进不同的筐里,没有一点混杂,若非眼前还蒙着布,容璲都要以为他复明了。
“你可以拒绝他。”容璲在傅秋锋身边蹲下,伸伸手挑挑拣拣,“他从前也使唤过朕,不过朕烦了就拒绝,也不会怎样。”
“承蒙林前辈诊治,力所能及之事,做便做吧。”傅秋锋说,“请陛下稍等片刻。”
“朕帮你。”容璲捡了根细枝扔进筐里,随后指尖一疼,他抽手一看,指上冒出滴血珠,“……这东西有刺。”
傅秋锋心说又来这套:“那您小心。”
“朕已经被扎了。”容璲说。
“那希望您没事。”傅秋锋道。
容璲:“……”
容璲自食其果,蹭了蹭手指起身:“知道京城最好的酒楼是哪家吗?”
傅秋锋道:“臣不知。”
“未央街的天在水,有千金难求的美酒,更有异域特色的美食,连琴师都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容璲笑道,“咱们先去鹭园听戏,然后在碧空湖乘船到未央街吃饭,顺便买些东西,傍晚城东还有庆典。”
“韦统领也前去吗?”傅秋锋在心里揣摩这趟最可能的目的,这些地点都极为热闹,每日都能走过不少情报,以容璲亲力亲为的风格来说,很有可能是前去接头,或者做什么隐秘的交易。
“霜刃台现在很忙。”容璲说道,“只有你和朕,再加一个暗卫随行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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