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刚刚离开的紫衣公子给楚柳言的感觉有些说不上来,就像是人们总是会因为一些奇怪的感触停下脚步,这种能被称为直觉性的情感触动,让楚柳言即使收回了视线,也依旧有些不得劲。
她有些坐立不安。
这种无意识的慌乱扫过亭中诸多公子都得不到缓解,只有余光瞥到身旁坐着的承安大帝时才有所缓和。
“谢公子呢?”终于有迷糊的公子转了一个身,想起今天另一位相貌上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视线在卫珞身边转了一个圈,却扑了个空。
不由冲着那边大声喊了一句,“卫珞?谢公子呢?还有卓璐那家伙,怎么又不见了?”
卫珞语气温和:“他们刚刚走了。”
“走了?”
“谁走了?”
“卓璐这厮,真是一点也待不住。”
“似乎是追着谢公子走的……”
他们松了对那位林十水的关注,彼此低语笑了几声,偶尔还低骂了那不靠谱的夏卓璐几句,倒是没怀多少恶意,多是调侃。
楚千泽端了茶水,素白修长的指尖端着青瓷杯,如雪色染天青,仿若古画中人,端的是入骨的君子风雅,淡然如水。
他听着耳边那些细碎的笑语,不可避免地想起方才抬眼掠过的一眼。
定国公府家那位小公子,从这亭中出去最快的一条路便是擦着他们这边位置走出,可对方偏偏绕了个远,哪怕有几分这边围了人的原因,这一举动还是让楚千泽侧目看了一眼。
他若有心扮作富贵公子,自认天下还是少有人能察觉端倪,手中茶水轻起波澜,楚千泽面色如旧,启唇抿了一口。
他侧目,与悄悄打量自己的楚柳言对上,“可有想说的?”
这亭内公子几乎都被这位皇姐悄悄打量一遍,那道古怪的心音却再未响起过,楚千泽开口有意试探,另一方面,也是顺手解决太后再三叮嘱关于对方的驸马一事。
楚柳言想说的有许多,可话到嘴边又有所犹豫,书中所有对她现在来说都是真实鲜活的,她因为知晓书中走向不可避免的生出几分傲然,可是如今看着承安大帝端坐自如,而那永安君也因为心中顾忌不敢明面去寻,她心下寞然,有些心中认定的一队天命眷侣走向陌路的错觉。
这种感觉带来的难受,甚至远超过最初知晓自己穿到书中的无措。
楚柳言咬唇,小声道:“兄长,或有想说的吗?”
【比如,心中空落,或者在这里的公子寻到一位心中有所悸动的某位?】
楚千泽指尖不自觉微点杯壁,唇角弧度淡淡,“没有,你若是觉得无聊,我们可以先行回去。”
【不行啊!!!你们可是我的天命CP啊!】
楚柳言不甘心,这里真实的过分,书中两位男神级别的人物可以因为各种蝴蝶效应不在一起,但是不能让他们连相识都不曾有过。
【永安君是被锁入皇城的孤鹤,承安大帝是一世至高孤廖的帝王,他们分则各自孤老,合则一世眷侣。】
总要让他们真正面对面相识一次、
楚柳言捕捉到那边碎语,眸光一闪笑着道:“你们口中的卓璐与谢公子不在这里吗?”
她终于从记忆深处扒出一点东西,永安君自从进入京都之后,一直到登顶丞相之位,身边始终有位夏家表哥伴随在身侧,不过关于这位夏家表哥的笔墨不多,楚柳言如今也只浅浅翻出一个卓璐的名字。
她说完这句话后心神绷的很紧。
“夏卓璐啊,刚刚才走,谢公子最近才回京都,与定国公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你若是想认识他们,现在是来不及了。”
楚柳言沉沉吐出一口长气。
很好,对上了。
【二次相遇之后,永安君为了避开承安大帝的探寻,决心做些纨绔举动避开承安大帝,醉霄酒楼之后虽然没有剧情,但是次日京都就会传起流言。】
【是花楼还是赌坊来着?】
楚柳言苦思冥想之际,未曾注意到身边的便宜兄长眉心轻轻一抽,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东西。
楚千泽轻轻侧眸,他这位皇姐,不会想要撺掇他去花楼或是赌坊那种地方吧?
他隐约猜出几分,虽不知对方如何这般肯定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如今听的那些,显然已经表明事情发展并不是如她所知的那样。
就像路边一个摊子始终摆在哪里,但谁也不能肯定明天再来买的主顾,依旧是昨天的那个。
有些东西的存在始终存在着,而有些东西,则如耳边心音一般,像是凭空出现的那样,可信又不可信。
【想起来了!是花楼,京都最大的花楼!】
永安君似乎做了什么,留宿花魁屋中一夜未归,次日风流名声就传遍京都!
楚柳言可算是将这个剧情点想了起来,神色不由振奋。
楚千泽凤眸微挑,若有所思。
揽芳盛宴、醉霄酒楼、第一花楼。
还有纨绔一词。
若是一位不知真假的纨绔依次如对方所说,出现在了上述的三个地方,那么大概率也就只有一位。
楚千泽慢条斯理掩上茶盖,狭长眉眼微微一敛,好似碾出滔天贵气,心思如海难以触底。他觉得有趣,不管定国公府的那位,所表现出来的是真是假,亦或是如身边女子说想的那样极为荒谬,只需前往花楼一看便知。
若是对方真如身边女子所想那样,出现在了京都最大的花楼,其本人身上所担负着的名声事迹,瞬间就变得有待考究。
但一位纨绔是真是假,哪怕他有着了不得的才华,从对方选择藏拙开始,对于一位坐拥天下的帝王来说,就没那么重要了。
不能为他所用的人才,便称不得人才。
林家兄弟一行人先行离开,醉霄亭内并没什么影响,就连陆淮自己都放开许多,热闹被抛至身后,楚柳言却是停下脚步,欲言又止地看了身边的承安大帝一眼。
楚千泽停下脚步,“你要说什么?”
“皇弟……”楚柳言笑意盈盈,心中却是忐忑不已,她与看过来的承安大帝对上视线,只觉将要说出的话,实在难以启口。
“听闻京都最大的花楼坐落在云江湖畔,沿着外面的楼阶而上,很是……”
承安大帝眸色漆黑,就这般淡淡看着她。
楚柳言只是搜刮书中关于曾一度备受永安君“青睐”的第一花楼的描写,艰难吐出最后两个字。
“……有趣。”
楚柳言受不住这股视线,险些就要掩面开口说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当她胡言。
“那便去吧。”
“其实我就是……”
楚柳言蓦地收言,有些不可置信,张嘴茫然啊了一声。
楚千泽抬眸正视前方,无视了身后几位侍卫的惊愕神情,淡色唇瓣掀开一点,又说了一遍。
“那便去吧。”
永安君这三个字对他来说终究是特殊的,哪怕楚柳言口中的事实再如何荒谬,为这耳边突然出现的古怪心音,他也愿意给那荒谬一点少之又少的……纵容。
看着已经离她几步之远的承安大帝,楚柳言若不是顾忌身体原主不能做出那些失礼的举动,只怕要握拳欢呼一声。
她!就!说!
命运不一定会将他们推向彼此,但他们自己,始终会走向彼此!
不然堂堂一个帝王,怎么同意她这么荒谬的请求?这都是对方自己做出的决定,而今日他们若是去了,说不定就能拉回一点永安君那几近自毁式的自行抹黑。
.
“第一花楼,好霸道的名字。”
谢辰停在那牌匾之下,看着数层交叠错落,楼阶外显环绕而上的奢靡楼阁,楼阁之上,无数红艳轻盈的窗纱迎风飞舞,蹁跹着若隐若现的映出内里旖旎醉人的酒欲情.色。
远远看上一眼,人们那些平日藏得极好的心思,也似被那红色轻纱给勾了出来,里外进出之人无不面有晕红,还未饮酒便还已先醉三分。
外绕云江湖水,内置华丽楼阁,来往宾客并无粗莽之人,这第一花楼看着并无浅薄露至表面的欲色,有些出乎谢辰之前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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