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语气平静地反问越辰昭:“你觉得一个杀手怎么进皇室暗卫队?”
身后传来树叶的轻响。
一号离开了。
裴煜极轻地叹了口气。
越辰昭根本没心思关注其它的,他死死抓住春风的肩膀问道:“你怎么进的?”
春风抬眼望着越辰昭,神色淡然,片刻后,忽然朝着他笑了,也没打算瞒他,毫无顾忌地一次性吐了个干净:“我知道你不可能喂我毒药,我吃了皇室毒药,我逃走后,你们追杀,以前的仇家也派人追杀我,我打不过受了重伤,被路过的暗卫救起,前任暗卫长让我选是效忠于祁国还是自由,我不想再回杀手阁,也不想再见你,自愿喝下皇室毒药,从此效忠祁国。”
“原本相安无事,但你找到了我,太子为了从你手中救我,动用了皇室的黑衣卫,你以为皇上不知情?”
皇上说有情却也无情,对暗卫这种本就生活在黑暗中没有姓名的死士,一个本就是破格收入,与江湖有这种牵扯的暗卫,有可能威胁到太子性命的暗卫,甚至已经威胁到太子性命的侍卫,怎么可能再留,上次他跟随太子回去,他没有得到应该有的解药,向来准时给他解药的皇帝似乎是忘记了这件事,他也不曾讨要。
况且他已经很满足了,他能看到太子成年。
他还在太子那里得到了名字。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春风。
他心里重复着这两句诗。
在杀手阁那么向往自由的一个人,宁愿逃走晔不要在杀手阁过锦衣玉食生活的小公子,却为了逃离杀手阁,主动喝下毒药留在皇城,呆在暗无天日的阴暗角落保护一个甚至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越辰昭心痛的喘不过气,他垂着头望着他,春风说不想再见他的那一刻,语气里的坚定是造不了假的,他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颓废了下去,双手握拳又松开,握住又松开,重复了无数次后,他才勉强地勾唇,缓缓安慰他道:“没事,我去给你找解药,别怕。”
“大不了我去皇宫闯一遭。”越辰昭故作轻松:“死也给你把解药带出来,放心吧。”
裴煜闻言抬眸看他一眼。
“喂。”越辰昭抬起手,看到手不自觉的颤抖的厉害哆哆嗦嗦的又放下:“你能救他的吧,你告诉我就是想从我这里的到什么,想要什么条件你尽管开,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体内的毒都解了,不用服用解药。”
面对一个曾经刺杀过祁思言的刺客,裴煜向来不是大度的人,他耐心有限,简单地道:“没有。”
他转身欲走。
越辰昭忽然道:“我把杀手阁给你。”
“你给他解毒,还他自由。”
裴煜背对着他,只有平静的声音传来:“我不需要。”
越辰昭不死心地道:“你那个小太子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企料春风起身打断道:“这件事情,我不想让太子知道。”
“他一句话就能救你!只要他和他父皇求个情……”
春风厉色道:“你敢相信吗?帝皇多无情,你敢相信给太子的解药就是真的解药吗?皇上已经彻底放弃了我,不可能救我,如果我让太子帮忙……”
皇帝会认为他利用太子的善良和义气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会死的更快,而且会成为太子成年的第一道关卡,成为他一辈子心劫。”
心狠。
是帝王的入门课,也是必过的一道关卡。
祁思言早晚要明白,侍卫只是侍卫,宫女只是宫女,奴才只是奴才,没有哪个侍卫有资格让太子动用黑衣卫,动用自己最后的底牌。
没必要对他们多费心思,一条命罢了,死了就死了。
如果他让太子帮忙,太子生辰后,他就是这门课的第一个牺牲品。
【作者有话说】:已经习惯熬夜了,春风武力值其实很高啦,但是他武功是越辰昭教的所以打不过越辰昭,而一号有神骨,裴煜又是上神,自然打不过,毕竟神仙和凡人打架这不是欺负人嘛~
第一百零八章
砰地一声巨响。
越辰昭生生地一拳将面前三四米的树给打倒在地,看着那颗可怜的树掉在地上,树叶哗哗散了一地,心头郁结更甚。
他背对着春风,平静地问:“那你要我怎么办?”
“太子太子,你只知道那个太子是吗?那我呢?”他骤然回头,双目赤红地望着春风,胸口起伏不断,仿佛是怒急的野兽焦躁地走来走去:“你自己呢?”
裴煜无意参与两人的争执,只是抬步走出去,将被动静吸引来的士兵给挥退了。
祁思言也被这么大的声音吸引来,和黎晔大眼瞪小眼片刻后,便过来探头探脑的查看。
“哪里?怎么了?有刺客?”祁思言扯住裴煜的袖子,躲在他身后。
裴煜唇角微扬:“没事,别急。”
他看了一眼黎晔,不紧不慢地道:“似乎是黎先生院子里的树倒了。”
黎晔不知道何为心虚,但是双目在此刻却不敢正视,他低下头,幸好他这种不想说话就低头的情况是常见的,祁思言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拍拍黎晔的手:“舅舅别怕,裴煜说没事那就是没事,我们过去看看。”
黎晔不想骗祁思言,但又因为答应了要保密,就没有讲话,伸手捏捏祁思言的后颈,朝他可怜兮兮的摇头:“不想过去。”
一双美眸双目含水,精致艳丽中带着一点恰当好处的纯碎,黎晔美色当头,祁思言当即就转身,喜滋滋的拉着舅舅的手:“好,舅舅去我院子,嘿嘿!”
裴煜:“……”
……
“是。”春风冷漠地抬起双眸,直视着越辰昭,宛如被冰冷剑鞘包裹住的利刃露出了一点刺眼的锋芒:“我眼里只有太子殿下又如何?”
“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你只知道自己的感受。”
春风愤怒地一把拔出剑,指向越辰昭,他情绪外露的厉害,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确实只有在越辰昭面前他才敢放肆,撒气。
他深吸一口气,双目通红地瞪着越辰昭:“你肯定收到我的信了,你不可能没有收到,你只是不想来而已。”
他上辈子是给越辰昭写过信的。
用的是杀手阁专用的暗号。
那段日子,祁思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被杀,他是剩下的最后一个保护祁思言的人,多少次死里逃生,黑夜里的无助彷徨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皇帝死的仓促,他没有过多解药,只能从死去的暗卫身上,房间里翻找,找到了最后十二颗。
他不想死,害怕死。
祁思言知道后,在深夜里拖着早已被腐蚀的瘦弱不堪的身体借着缅怀皇上的借口,偷偷找到了皇帝寝宫的暗格,找到了解药的药方。
冰冷的寝宫早已一片荒芜,祁思言搓搓冻僵的手,放在嘴边呼气,哆嗦着身体却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把药方给他。
“好了,你自由啦。”祁思言抬起双眸望着他,肩膀冻的微微颤抖,伸手轻轻地推了他一把:“离开吧,其余事情我来解决。”
春风垂眸看着药方。
他声音沙哑着开口:“殿下,一起走吧,如果有人来接我,就一起走吧。”
“我不能走。”祁思言羡慕的摇摇头:“我外公,舅舅还没回来,他们还在海外。”
“我们一起走,我带你去找他们,你和他们团聚一起去海外,不要再管祁国了。”
“那个要接春风的人一定很厉害吧。”祁思言扬起嘴角,两人往回走:“好啊,如果他来接你,就带我一起走吧,我想去海外,想坐大船,想见……我的家人。”
春风只当祁思言答应了。
他知道祁思言不会轻易离开,但祁思言的满口答应给了他一点希冀和期盼,仿佛是黑暗中的微弱星光。
但是他到死都没有等到越辰昭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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