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收拾好,沈非秩整个人都干净了很多。
他把防寒衣直接罩在这人身上,目光在他埋进沙发的胸口位置停留了很久。
刚刚缠绷带的时候,手指屡次擦过对方的皮肤,能感觉到胸口坑坑洼洼的触感。
他视线灼灼盯了半天,才声音很小很怯地嘟囔:“沈哥,你之前教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学得很好。”
他从来不是正人君子,对沈非秩不动手动脚,纯粹是出于对恩人的感激和尊重。
但沈非秩一直不让他近身,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不是吗?要不然如果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人放倒。
“对不起啊沈哥,我原本没想这么干的,你放心,我一定争取尽量避免和你肢体接触。”
“沈哥沈哥,我小心翼翼了,你醒来后不要对我生气啊。”
顾碎洲很没有诚意,嘴上好话说不断,动作手上却分毫不犹豫,轻手轻脚把人抱了起来。
那双琥珀色的眼神微闪,翘起的长睫毛抖得跟筛子一样。
之前说不敢看电子文档是假,为的是让沈非秩手接触到电子屏上刚涂好的外用安眠药。
但这回是真的有点不敢看。
顾碎洲语文不是很优秀,他在词库里扒拉半天,才长叹出一句:“近乡情怯啊。”
如果沈非秩醒着,肯定要嘲讽他。
想到那人冷声冷语叫他滚,顾碎洲心情颇好地笑了一声。
啧,自己这个心态好像有点变态,以后得藏着点,不能叫沈非秩看出来。
他从后面揽着沈非秩,脑袋越过这人的颈肩。
还没到视线的最佳角度,余光就被一道深褐色的疤痕满满当当占据。
顾碎洲停了下来。
……太明显了。
这道疤,太明显了。
即便被绷带挡住了一些,依旧能清晰地看出形状。
扎在雪白的皮肤上,灼得人眼睛生疼。
他双唇小幅度张了张,手忙脚乱地对着伤疤虚空比了比——
巴掌大小。
尺寸也对上了。
顾碎洲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急切地闭上眼睛,再也顾不得分寸,使劲搓了搓麻木的手指,颤抖着去碰那道疤痕。
纵然已经有八成确定,但当食指熟悉地走过反复很多次的痕迹,还是忍不住酸了眼眶。
“沈非秩,还真是你啊。”
顾碎洲泪点虽然高,但泪腺很发达,是个泪失禁体质,不戳到点上也罢,只要戳到点上去,眼泪说流就流。
他仓促狼狈地收回手,不停擦着脸颊。
激动之余,忽然又觉得好委屈。
当年沈非秩说知道他的名字,还说认识他,了解他,一定会对他好……
骗子!
为什么现在一副刚认识他的样子?
他不相信有人会把同生共死过的伙伴忘记!
顾碎洲小声啜泣着低下头,不停在他颈肩蹭来蹭去,声音喑哑。
“沈哥为什么要瞒着我?”
“沈哥为什么不愿意说认识我?为什么要装不熟?”
“沈哥,我是不是没长成你期待的样子,你对我失望了,不想见我啊……”
顾碎洲越说越委屈,差点哭得喘不上气来。
他甚至都想,如果沈非秩真回他“对,失望了”,他就把人关起来,锁起来,让他好好教教自己,到底希望他是什么样。
什么样都好。
只要他说,自己就一定会改!
顾碎洲浑身发抖,胳膊肌肉线条绷起,看上去把沈非秩搂得紧紧的。
但实际上,他压根没敢用力,某人安稳地睡在他怀里,眉头都没皱一下。
等到眼泪稍微干涸,顾碎洲的情绪才缓和下来,局促地在自己身上把手擦干净,还清理了一下沈非秩脖子上自己掉的水痕。
算了,算了。
沈哥不想认他就算了。
他还没成年,他还能改,沈非秩不喜欢,那改就是了。
总有一天能改到他满意,让沈哥主动认他的。
顾碎洲在心里不停这么想着,脸色好了许多。
“哥,我带你出去,我们出去慢慢来。”
之前的游刃有余和疯狂早已消失殆尽,他把沈非秩扶起来,像对待瓷娃娃一样,一丝不苟帮他穿好衣服。
手在路过伤疤的时候微妙停顿,认真地用食指把纹路再次临摹一遍,最后滞留在十字架最中央。
那里的颜色最深,伤最严重。
距离心脏也最近。
顾碎洲的手从十字伤疤的中心一路向下,握住了这人被裹满纱布的右手,低下头,在他手背虔诚地落下一吻。
是标准的吻手礼。
作者有话要说:
看评论区时痛心发现,昨天很多小天使的评论都被审核删了QwQ大家下次,咳,含蓄一点bushi)
【作者满地捡苦茶递还给各位老婆】
——
第29章
沈非秩没想到自己一觉能睡整整一天一夜。
等再醒来的时候, 他已经躺在酒店豪华单间里了。
刚睁眼,就感受到了房间内不属于自己的陌生人气息。
他迅速起身,下意识摸手腕……
然后才后知后觉, 小木刀在之前给顾碎洲取火照明的时候已经牺牲了。
他脸色微沉,要不是当时受伤状态不佳, 也不至于那么轻易中招。
小兔崽子。
别让他逮到。
房间内另一个面罩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正穿着防尘衣,拿着鸡毛掸子兢兢业业打扫卫生。
见他行动如此迅敏,明显惊讶道:“沈先生醒了?快快坐下休息, 这个安眠的药效可能还没过, 您别过度伤身了。”
沈非秩眯着眼,确定了对方没有敌意后, 才轻靠在床头:“你是谁?”
“沈先生放心, 我是小……顾先生的私人助手。”男人笑笑,“您叫我名字徐盅就好。”
徐盅?
沈非秩手指动了动。
这个人名他听过, 是蔺子濯和顾莨的私人管家。
两人结婚之前,徐盅是顾莨的得力手下, 帮着顾莨处理各种各样她顾不上的事, 可以说是全能的存在。
徐盅在原剧情中起到的作用不大, 偶尔作为助攻, 帮蔺隋办点事罢了。
没想到原来是顾碎洲的人。
他揉了揉太阳穴:“那两人呢?”
“您说顾先生和莱阿普顿小先生吗?”徐盅说, “他们在楼下房间,为了不吵到您, 专门给您开的新房间。”
“为我?”沈非秩讽刺地把玩着这两个字。
自以为是的做法是他最讨厌的,尤其是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 简直糟透了。
不管顾碎洲出于什么原因对他下手, 都无法原谅。
“看来你们家小少爷很聪明, 处理的很好, 不需要别人插手。”沈非秩从床上起来,看到自己身上被完好包扎之后,脸色更难看了,“你做的?”
“不。”徐盅推了推面上的墨镜,指向一旁安静的机械爪,“设定好程序后,机械爪帮您处理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了。”
沈非秩这才脸色好转。
“行,伤口包扎好,也算扯平了。”他没什么感情道,“你给顾碎洲说,这件事我不管了,他以后的事我也不管了,没事别来找我。”
他是对W.N感兴趣,但也没到非顾碎洲不可的地步。
就算没有顾碎洲,也就是进度拉扯慢点,不是什么大事。
徐盅见他真的起身换衣服,赶忙替顾碎洲找补:“沈先生沈先生!小少爷说他等会儿要上来看您呢!您就等他说完解释完再走吧?”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这句话,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沈非秩看着急忙想跑出去的徐盅,垂了垂眼皮。
下一秒,他单手钳制住对方胳膊,猛地来了一记过肩摔。
徐盅瞪大了双眼。
他身手很不错,但在这个还中药状态的年轻人的手下,竟然完全落于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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