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有不合适,这也没有外人,您喝茶。”蓝珺瑶拉着他坐下来,给他倒了满满的一杯茶。
郝公公双手捧着茶,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蓝珺瑶忽然哎呀了一声,自责道:“您瞧我这蠢脑袋,这么多久的规矩白学了,连南粤茶满欺客的道理都忘了,”她说着动了动携满 歉意的美目,道:“公公您明察海量,不会跟我计较吧?”
郝公公立即灌下半杯,豁达一笑:“郡主是君,老身是臣,怎有计较一说,老臣喜不自胜,喜不自胜啊!”
蓝珺瑶满脸写着您对我最好了,那模样倒像是朝长辈撒娇的邻家女孩。
她一边不停地给郝公公倒茶,一边看向站得纹丝不动的骁粤:“内侍大人?您也坐!”
骁粤看着这老少两代人精在一团父慈儿孝中进行交锋,一时间有些傻眼。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也许没必要过于担心蓝珺瑶的安危,可能骁粤先挂了,这位“柔弱”的郡主也不见得会有事。
“好。”骁粤应了一声,坐下默默嚼他的酸枣。
其实他并不爱吃这种是酸溜溜的东西,只是他实在插不上什么话,他原本以为自己也算有些智谋了,如今他深觉惭愧。
我这样子肯定像个憨憨,骁粤想,他突然有种直觉,蓝珺瑶或许根本就不会跟他一起逃,她有自己的想法,并且毫不畏惧,皋戌派她与南粤和亲,这其中会不会也蕴藏了什么阴谋?
蓝珺瑶见骁粤发呆,叫道:“大人?”
骁粤开始猜疑皋戌皇上到底给了蓝珺瑶什么任务,这里边……
“大人??”蓝珺瑶第三次叫他。
骁粤恍若大梦初醒:“噢……您说。”
郝公公接连喝下了四杯茶了,脸都喝绿了,蓝珺瑶依然继续给他掺茶:“大人您回去替本郡主给王爷捎个话,让他莫要担心,我在宫中一切都好,郝公公可是伺候皇上的人,他老人家可疼我,待我像亲闺女的一样。”
骁粤一笑,道:“那真是要感谢郝公公对准王妃的照顾了。”
郝公公接着话头,终于婉拒了又一杯茶:“哎呀呀我的郡主唉,您可别折煞老身,给皇上听了,咱们做奴才的就要挨板子了。”
“怎么会。”蓝珺瑶锲而不舍地掰开了郝公公的手指,将茶杯塞进他手里,“您照顾我一日三餐,食宿出行寸步不离,您这般恪尽职守,皇上罚您我可不干!”
“郡主郡主,老臣真的…唔…”
郝公公被蓝珺瑶托着手臂,再次强灌了一大杯茶。
那茶骁粤尝过两口,确实是好茶,入口苦涩,回口甘甜,可毕竟是苦丁茶,如此牛饮,怕是……
蓝珺瑶:“郝公公,您就多喝两杯吧,过了今日的洗尘宴,本郡主就要搬入信王殿下的长星别院居住了,以后就很少有机会给您敬茶了。”
郝公公努力撑住笑脸:“呃…那个,郡主有心,有心了。”
长星别院??
蓝珺瑶这是在暗示骁粤可以去这个地方寻她?
骁粤对这个地方略有耳闻,据说里面住的都是各国各城献给祁宸的美人,祁宸不能拒绝,也不打算成婚,于是便在郦都城以北设立此别院,将这些美人都养在那儿,他本人则从来不去,与皇上的冷宫有异曲同工之妙。
蓝珺瑶竟然要被送进那种地方?
第19章 第二卷 ·映户凝娇乍不进(1)
皋粤联姻 ,南粤皇上祁泓设洗尘宴请满朝文武,反正三品以上官员,皆入正阳宫正殿参朝拜宴。
金銮大殿之上百官纷至沓来,好一场不见硝烟的修罗战场。
秦太师逆着人群,穿过了一片唇舌谈嚣,足步生风迎向殿门,拱手道:“长孙太傅,司徒太保,康程大学士,三位可是姗姗来迟啊,今日定要多罚几杯!”
长孙太傅:“太师可就有所不知,若不来迟,怎有借口多讨几杯御酒。”
康程大学士:“哎哎哎,御酒虽好,太傅可不能贪杯,您前些日子喝酒误事冲撞太子,这事儿才刚过。”
长孙太傅:“大学士此言差矣,本官是快人快语,大人您还是管好些自己吧,您那西河郡的提案被皇上揪出了错来,这事儿可得费点心啊!”
……
沈易安带着骁粤坐在最不起眼的小角落里,这里的每一个,他们的神情语态,举手投足,骁粤都看得极为仔细。
坐在这金銮殿上,看着这些原本早已入土的历史人物活生生地站在眼前,骁粤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强烈,比在王府的时候强烈,比站在郦都城闹市中更为强烈。
“喂?”沈易安撞了撞骁粤的肩,“你看那边。”
骁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一群正在大殿给百官上果蔬蜜饯的女官。
沈易安低声道:“那个穿蓝色锦帔的就是宫令女官,替皇太后和皇后执掌凤印的,正一品,特别凶。”
骁粤略微点头 ,问道:“那她身后那些穿紫色锦帔的呢?”
沈易安嘴皮微动,道:“那是正二品的六宫主管,尚宫局的马司制,王司珍,乔司膳,唐司设和钟司乐,个个人老珠黄,看她们作甚,你瞧瞧那边。”
骁粤疑惑道:“那边什么都没有啊!”
“一会就有了。”沈易安笑得邪念甚重,“那个区域是正三品官员家眷的席位,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千金可是才貌双绝,还有赵都统的长姐,郑提督的表妹,陈总兵的小妾……”
骁粤:“……”
沈易安话音一滞:“你这么看我作甚?这样的场合咱们是说不上话的,只能饱饱眼…”他说着迟钝地反应过来,“我都忘了,你不好口,来咱们看男人,那个那个…”
祁宸去后宫拜见他的皇祖母,于是把暂时将骁粤交给了沈易安代为“保管”,估计祁宸本人也没料到,他最信任的签事竟然带他的簪花奴看美男。
不过沈易安对男人的审美还是很有水平,至少骁粤是这么认为的。
“看见那边的白袍小官人了吗?那是大理寺卿,他左边那个是太常寺卿,这俩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俊都俊得大同小异,还有那个顺天府府尹,帅不帅…”
“沈签事。”骁粤忽然打断他,“我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沈易安:“你想干嘛?”
骁粤随便寻了个借口:“我内急。”
“你…”沈易安忿忿道,“你方才不是方便过了吗?”
“人有三急,不能控制的,”骁粤说着起身。
沈易安冲已经擦着墙角走远的人低喊:“记得别去后殿!”
然而这句话骁粤并没有听见。
皇宫并没有明确的路标,骁粤只能朝着白色门柱的地方去,最终他在一间红脑红色阁楼的三楼顶上,看见了白色的门柱,于是他走上楼去。
在整个皇宫里,三层的楼阁并不多,骁粤站在栏杆便能眺望到好远的地方,只是这个黄色的牢笼太大了,一眼也望不到尽头。
这里太安静了,每当周围只有风没有人能的时候,骁粤就会感觉自己在梦中,比如此刻,他就像在故宫观光一样,似乎只要一个转身,就能看到举着红旗的导游。
“放开我!!”
什么声音?骁粤的思绪被拉来了回来。
“老子可是太子,你跟了老子比跟祁宸快活。”
“祁琮你放开!!”
“来嘛~~美人香一个。”
这个女人的声音好耳熟,骁粤快步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争吵声越渐清晰——
“你滚是不滚!!”
“啊!!!我的腿!你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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