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德隆道:“给你蒙面啊,这郦都城里认识信王的人不知有多少,你这么惹眼,万一被发现咱们跑出来就糟了糕了。”
骁粤推开他的手,嫌弃道:“我一男人当街蒙面岂不更惹眼?”
这个男人太没有自知之明了,齐德隆无奈地撇了撇嘴角,道:“呵。你不蒙也很惹眼。”
齐德隆示意他看廊桥上——
不远的桥上聚集了很多提着花灯的姑娘,人沿着栏杆形成了万紫千红的一道人墙。
骁粤被一位化着夸张妆容的姑娘砸来的飞吻吓了一跳:“她们为什么都在看我?”
齐德隆道:“看你就对了,你再看看那边。”
骁粤的目光穿过了繁杂继往的人群,落在了河灯璀璨的湖面上——
一艘华丽的廊船上,船头挂着“芳菲楼”的牌子,该是某个青楼的游行船只,穿着性感妖艳的女子们迎上了骁粤的目光,轻舞着葱白如玉的胳膊,各有各的风情万种。
骁粤问道:“她们在跟我挥手?”
齐德隆真的有被他蠢到:“我说你风华绝代你不信,那再看看四周。”
骁粤照做了,行客如云的大街上,无数春波和凌冽目光从各个角度集中而来,有男有女,有美有丑,有老有少。
骁粤又道:“怎么男人也看我?”
齐德隆:“他们是想砍死你。”
“…”
骁粤顿时生觉如芒刺背,一把抓过齐德隆手中的面纱,道:“我还是遮起来吧。”
骁粤一直对自己的颜值有些错误的认知,曾经一度认为自己配不上郎艳独绝的叶钊。
齐德隆诧异地看了看他,道:“潘安公子,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脸长在你自己身上,你没感觉吗?”
骁粤系上面纱,微微怔了怔,思考片刻道:“可能是在现代社会里路人皆明星吧,我走上街也从来不会这样。”
齐德隆一听问道:“你的心理学课平时都爆满吧?”
骁粤略一想,点点头。
“绝大部分都是女同学吧?”
骁粤也点点头。
齐德隆之前还在疑惑他脑子这么迟钝,怎么这么年轻就混上教授了,现在他有点明白了。
于是他盯着骁粤的眼睛,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道:“以后谁再说脸不能当饭吃老子跟他拼了。”
“你好!”骁粤拉住一路人,“请问这里哪个地方最热闹?”
那人道:“当然是情人湖最热闹。”
骁粤:“情人湖?”
旁边又一人道:“酬神灯会本就是酬的姻缘神,姑娘们都会到情人湖放河灯,出阁的还愿,未嫁的祈愿。”
骁粤虽戴了面纱,但从身形声音和周身清贵的气质,依旧能看出是个十分俊朗的公子,引得路人陆续驻足。
卖皮影的姑娘打着“兜售”的幌子 上前搭话:“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可是去见心上人?”
骁粤摇头,道:“并无心上人,只是途经想凑个热闹。”
姑娘道:“那公子主仆二人可得快些了,情人湖旁搭了戏台,提诗大会和猜灯谜就快开始了。”
“谢过姑娘,不知情人湖在哪个方向?”
姑娘眼眸晶亮,欢脱道:“我正好去那边,我领你们去吧?”
骁粤轻轻颔首:“有劳。”
卖皮影的姑娘也不是个无脑的花痴,有骁粤在侧生意似乎顺利多了,许多姑娘为了近距离看一眼骁粤,主动上前询价买上一两支。
齐德隆看着兴高采烈沿途兜售的皮影姑娘,对骁粤道:“那姑娘丑是丑了点,脑子还挺好使,拉个陌生人也能搞营销。”
骁粤压低了嗓音道:“你不要这么大声,当心被人姑娘听见。”
“听见就听见,她还说我俩是主仆,我长得这么不上档次吗?”
骁粤看了看他,齐教授因为用脑过度显得比实际年龄略大一些,身材中等偏瘦,但由于特别爱笑,眼神里总有年轻态,骁粤觉得所谓老来帅大概就是这样。
“齐教授。”
“啊?”
骁粤远远地看见了“风华诗酒会”的五个巨大灯笼:“皇家官驿的人认识我,一会你询路过去找储玉,带她来诗酒会找我。”
“没问题。”
齐德隆刚应完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又道:“嘿你小子,看着弱不禁风的,还挺会使唤人。”
骁粤轻笑道:“是啊,我这么弱不禁风,齐教授就能者多劳吧。”
若不是莫名其妙来了这个地方,骁粤还真不知道自己如此弱不禁风,大概是二十一世纪的文明社会太像个温室了。
“咦?您的仆人去哪儿了?”
皮影姑娘清脆的声音响起,骁粤这才回过神看了看四周,齐德隆已经跑得没影了。
骁粤道:“他去前面买东西了,谢谢姑娘引路。”
“公子客气。”
与皮影姑娘简单道别,骁粤来到了诗酒会的戏台前,废了好大劲儿才从推搡地人群中挤到靠前的位置。
主持人是个个子矮小的小老头,长着一双三角眼,许是为了增添喜庆色彩,涂脂抹粉的脸显得分外滑稽,像老年版的卓别林。
骁粤看见他就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卓别林哐哐哐地敲了三下锣:“各位看官,在下在这里先祝贺您一生平安、双龙戏珠、三阳开泰、四季发财、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捧月、八面来风、九运当头、十全十美!”
“好!!!”
人群中顿时爆发了一阵叫好和掌声。
骁粤觉传承真的是一件特别神奇的事情,这样的相声辞藻原来自古有之,虽然是排练好的贯口,但听着就是让人格外舒服。
卓别林:“好了,接下来就是咱们酬神灯会的重头戏了,伙计,上酒!!”
又是一阵铺天盖地欢呼,几个小二装扮的人抬着长桌上台,酒满大罐,瓷碗盛光。
卓别林又道:“去年酬神灯会,一位神秘看客以一句打酒诗摘得诗魁,今日这位诗魁也来到了现场,就在对面仙乐酒楼的贵阁之中。”
骁粤随着众人一同看向了街对面的酒楼。
仙乐酒楼是三层的阁楼式建筑,红木青瓦,张灯结彩,三楼的幕帘后烛光曳曳,映着男人挺拔的轮廓。
卓别林的声音又将众人的视线拉了回来:“比赛规矩照旧,我的锣声一响,参赛的看官请靠前,不参加的看官请退出红线外,我随机挑客作诗,以酒为题,谁的诗能打动仙乐酒楼上的诗魁,楼上的锣声就会敲响,他就是今年的诗魁!!”
“哐——”
“我先来!”人群中一人高呼,“酒水水酒亮晶晶,一碗两碗三四碗!!”
“哈哈哈哈哈——”现场哄笑一片。
此诗毫无才情可言,骁粤想大概是主办方安插的水军,主要起烘托气氛及带头的作用,就像大学里的教授,为了鼓励学生勇于举手发言,往往会在教室里安排助手带头举手提问。
当然,骁粤不用,他的学生往往为了回答他的问题而争得头破血流。
“才子斗酒诗百篇,老子醉酒话千山。”
“酒乡遇知音,共酌慰我心。”
“醉酒扬鞭策马至,醉若腾云驾雾来。”
骁粤身量修长,站在人群中格外扎眼,有几位姑娘使了劲往他身边挤,骁粤躲着往前挪,一不小心挪到了前排第一的位置。
“一壶情更贵,两壶义胜金。”
“…”骁粤忽然被指到。
场面一度冷却。
卓别林:“害,我们这位站第一排的公子还蒙着面纱,想必是害羞,大家掌声鼓励他!!”
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掌声,骁粤走神忘记要退出红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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