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离校前一天卡里还是收到了两千。
元京墨盯着短信提醒里将近三个月的生活费看了几秒,下一秒就给家里打电话:“妈,你们给我汇钱了?”
林珍荣说:“你爸去汇的,还没从银行回来呢,收到这么快。”
“我还有钱呀,都说够用了。”
“出门玩钱花不完总比不够用好,再说就算你同学愿意,咱们也不能真的让人家花,不能占人便宜。”
元京墨张了张嘴,不等出声,林珍荣在那边笑着说:“才说完就回来了,真是不经念叨。”
元长江进屋来:“谁的电话,念叨我啥了?”
“是京墨,问汇钱的事。”
元长江走近伸手接过话筒:“京墨,在外边花钱地方多,难得出去一趟好好玩,不够就说,爸妈再给你汇。”
“我花不了多少钱。”
“傻话,在外边喝口水都得花钱。况且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吃饭住店多少钱你留心算好,一定得给人家。”
元京墨低头踩地上的石子,元长江又嘱咐:“跟同学好好相处,俗话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钱的事上一定不能亏着别人。他对你大方,平常能帮忙带饭打水跑跑腿的就帮人干点儿。”
“哦……”
元京墨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可就是觉得不得劲儿。不久前在宿舍里一起热火朝天讨论路线景点的雀跃无形之中消散,最后蔫蔫应下一句“知道了”。
挂断电话又进来一条短信,元京墨看着汇入两千元的通知蒙了下,如果不是显示的余额比刚才多两千,他肯定以为是短信发重了。
家里刚给他汇过不会紧接着又汇,而且刚挂电话,真要再汇也不可能这么快。
除了家里——秦孝的名字刚在元京墨心里露头,紧接着就出现在手机屏幕。
元京墨接通:“喂。”
秦孝步子顿住:“怎么了?”
原本只是打蔫儿,被秦孝一问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委屈起来,元京墨嘴瘪得厉害:“你给我汇钱干什么啊?”
秦孝说:“给你花。”
元京墨一噎,声儿低低赖赖的:“我有钱花。”
“那先存着。”
元京墨没说话,秦孝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我爸妈刚才也给我汇了两千块钱,说出去玩花钱的地方多,担心我不够用。”
“嗯。”
元京墨低着头踢石子:“之前蒋烈说出去玩他全包,我跟家里说了,我爸妈说不能占别人便宜,让我吃饭住宿记好账给他,平常多帮他干点事。”
秦孝听明白了。
元京墨不是贪图便宜的人,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冲着蒋烈花钱才出去玩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不是蒋烈请,元京墨肯定不会答应出去。
大家经济条件不一样,元京墨知道自己和蒋烈谢一鸣消费水平差距多大,在学校玩得来是一回事,出去玩是另一回事。
不论家里给元京墨多少钱,他都做不到心安理得在外面因为玩乐花掉。
钱的问题是其一。
元长江和林珍荣的话没错,但人和人之间相处很多时候不按道理也没有标准,同样的事,可能有的人接受不了一星半点,有的人却全不在乎。
有来有往是最基本的,元京墨向来是谁对他好他就加倍对谁好,宿舍有谁需要帮忙元京墨从没推辞过,他想过开学给带好吃的,想过有机会邀请大家去秀溪玩。
可这些和元长江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记清楚每一笔花销,主动去买饭打水跑腿,元京墨光听就觉得不舒服。
他不喜欢这样,不想这样,偏偏又知道爸妈说的都对。
“元京墨。”
“啊?”
秦孝默了两秒,说:“不用像大人那样。”
元京墨一怔。
这句话他听秦孝说过。
不用像大人那样。
当时听的时候是什么情境、什么感受,元京墨记不清了。但这一次,他清清楚楚感觉到心底一晃。
像雨里伞下,水中船上。
被遮着、托着,稳稳当当。
元长江和林珍荣嘱咐的话都对,他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来也不算错。
元京墨没立刻应声,秦孝也没继续说什么,隔了会儿,元京墨忽然说:“想你了。”
秦孝嘴角弯起弧度,一只手拿手机,一只手推着自行车沿路边走:“等回来,去车站接你。”
“好呀,我最多五天就回去。”
不急,安心玩。简单几个字卡在喉咙,怎么也没说出口。
末了,秦孝应了声:“嗯。”
-
第二天元京墨睡到自然醒,蒋烈原话——“出去玩就为个高兴,又不是做任务,睡不醒绝对不行。”
元京墨起来把床铺卷起来收进柜子,免得寒假落灰尘。乔植本来只掀起褥子用床单盖了盖,看元京墨收进柜子,想想不差这一下,也跟着收了。
谢一鸣在回邮件,蒋烈在冲澡,元京墨和乔植检查了检查要带的东西。假期带回家的和带去玩的行李分开放,要去玩的城市在最南边,洗漱用品之类不用带,装几件薄衣服足够。
“带回家的行李放门边不用管,”谢一鸣合上电脑,“我们只拿这两天穿的衣服,行李等返程让人送到机场。”
乔植手一推让行李箱往门后去,感慨:“这资本家的美好生活。”
“说谁?”蒋烈从头上扯下毛巾顺手朝乔植砸,谢一鸣站起来一伸胳膊截住了。
车在宿舍楼下等,四个人没耽误太久,下楼的时候有人在车边开车门,蒋烈对元京墨和乔植说:“这是司机李叔。”
在宿舍的时候蒋烈提过,他家里听说几个人要出去玩硬给塞了个司机兼导游,蒋烈嫌烦,最后约好他们不主动联系司机不会出现才落定。
元京墨对车的评价标准暂时停留在载人多少层面,对蒋烈说车丑的吐槽没发表意见。乔植坐下接话:“内在够了外表都是浮云,这种价位的车根本不存在丑。”
蒋烈还是嫌弃:“等下学期带你们去看看我自己的车,超酷,这种根本没法比。”
“好嘞金主少爷,五天之内你说什么是什么。”
“乔植你要死是吧?”
“完了完了皇上要赐鹤顶红。”
“拿元京墨书包带勒死你。”
元京墨用脱下来的袄把包盖住:“不要牵连无辜人士,谢谢。”
“上了一辆车动不动手都是共犯,对不对啊李叔?”
司机刚从早些年间接送小学生的头疼记忆里出来就被迫连线,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格外兴奋的蒋烈,平静道:“我决定回去向蒋总提交一份《关于安装车内监控必要性》的申请。”
“没意思,”蒋烈倚着靠背打呵欠,“你也太没趣了,德叔比你老十多岁都成天乐呵呵的。”
谢一鸣叹口气,眼见在场的不在场的都快被无差别攻击完了,无奈转头:“少爷,早餐怎么说?”
蒋烈毫不犹豫调转火力:“忙国家大事的人还有空吃早餐?”
新注册的公司出了点小问题,谢一鸣从刚醒处理到现在,自觉是把人冷落了,笑笑把电脑收起来:“人是铁饭是钢,什么都比不上吃饭重要。”
蒋烈“哼”了声,不耐烦地从储物柜里摸出个面包扔给他:“快到了,再忍十分钟。”
谢一鸣接住面包慢条斯理拆开包装,咬了小口,看不出饿了的模样。
“元京墨,”乔植碰碰他,又看看谢一鸣手里的面包,“盯着看什么呢,你也饿了?”
“啊?没有,我……”
话音没落,元京墨怀里呼啦啦多出来一堆面包,盒装袋装足有五六样。
“随便挑个少垫两口,机场定好餐厅了,”蒋烈把水蜜桃蛋糕塞回去,语气里遮不住的嫌弃,“这都谁挑的口味,没一个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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