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情况很严重,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的休克,但现在判断原因不是最要紧的,再迟几分钟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元京墨翻开女孩眼皮看过,两下给她脱了鞋袜,听见远处爸妈着急的询问和跑动声没回头地喊:“快叫救护车!跟他们说是休克!打120!”
元京墨书包里侧放了一个爷爷专门为他做的针袋,里面有整套银针,当时给只是为了哄他高兴,看元京墨好奇心重,让他用人偶扎针玩。
之后元京墨一直随身带着。
元京墨爸妈虽然都不懂治病救人但这么多年突发事件见了不知道多少,当即一个回去打电话一个过来看情况。
“人中,内关,涌泉......”元京墨竭力控制着呼吸低声默念,细长银针刺入相应穴位捻转。
元京墨妈妈走近看,张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扭头往回到院门看见丈夫从屋里出来赶忙说:“给二强家去电话!问问三轮车在家没!”
“打了都打了,这就过来!”
到医院就一条大路,救护车不知道多久到,路上遇见拦下总能节省些时间。最近地里不忙了,家里三轮车坏了没着急修,这会儿只能借别家的。
二强家离得不远,接到电话开三轮车过来没用两分钟。到时小女孩已经醒了,只是还说不清话,老人在旁边抱着她直哭。元京墨背好书包乖乖管来人叫“叔”,元京墨爸爸抱着小女孩放进车里简单说了事由,扶着老人上车,元京墨妈妈拿了预备好的马扎给她们坐。
“可以啊京墨,好样的,”二强叔朝元京墨竖大拇指,“老爷子可后继有人了!”
老人笑着用衣袖抹脸:“对!对!多亏京墨了!真是厉害!”
方才的紧张和女孩顺利醒来的兴奋还没散,又忽然被当着爸妈这么夸奖,元京墨脸上一阵阵起热。
元爸爸笑着摆手:“他就是撞巧了,赶紧去医院吧。”
“你给医院去个电话,要是能不来就别让救护车来了,醒过来不急了,我给送去还省钱。”
“行,路上开稳当。”
“得嘞。”
元爸爸进屋打完电话,看见才进院子的母子俩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一副要说不说的模样,笑了:“珍荣,别多想,看把咱儿子吓的。这是做好事,碰上了哪能不帮。”
林珍荣也为自己儿子骄傲,是以几次话到嘴边都没出口,不想给儿子泼冷水。
刚才小女孩救过来了林珍荣当然高兴,可她毕竟要比元京墨想得多,这种事万一有意外,元京墨一个没经验的小孩,怎么证明不是他治坏的?
也是这个原因,元爷爷虽然经常让元京墨包药材记方子看病症,但一直没许他单独接诊过。
元长江知道妻子在担心什么,上前在她背上拍了拍:“三轮车坏着耽误事,我送修车铺去顺便到路口接接咱爸,你简单做俩菜就行,我买只烧鸡下酒。”
元京墨眼睛一亮:“我也去。”
“你在家等,帮着洗洗菜,回来给你买甜酒。”
林珍荣没用元京墨洗菜,嫌他帮倒忙让赶紧写作业去。
周五不想写作业,元京墨去筐里摸了个橘子,刚剥开皮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出去看见是二强叔把他家之前借给别家的玉米机子捎来了。
“正好碰见,他家又没车,我顺路不用他们以后送了。”
林珍荣接过来放一边:“家里今年不用了,想过些天让他爸去拿来着。你从医院回来这么快?”
“没去医院,小孩半路就好了,能说能笑的跟平常一样,她奶奶说就是狗一扑吓着了,好了就不用去医院直接回家。就是送她们俩走老余门口,这不才正好给把机子捎来。”
“哎——”元京墨被一瓣橘子酸得倒吸气,急得囫囵咽了走上前,“必须去医院的!被吓着一般不这样,肯定是别的导致的,这会儿看起来好了不是真的好了......”
二强叔拍了一把大腿:“嗨呀,想少了!我再去一趟。”
他话没落一拧油门跑远了,根本没给反应时间,元京墨想跟着一起没来得及,只能回家去。
可怎么都不安心,手里握着那个缺一瓣的酸橘子忘了放下,生怕老人三两句再把二强叔说服了不去医院。
今天下午的情况就足够惊险,迟几分钟后果根本不敢想,不尽快查出原因治疗随时可能再来一次,万一复发只会更凶险。
元京墨走到灶屋门口,捏着橘子喊正生火的林珍荣:“妈......”
林珍荣回头看他,元京墨心里想的全写在脸上。林珍荣叹了口气:“晚了冷,想出去套个厚褂子。”
元京墨一愣,随即笑了:“哎!”
林珍荣看着儿子风似的跑进屋里转眼又抓着件总嫌丑只肯在家里穿的厚褂子边穿边往外跑,第二口气叹到一半就提起来喊他:“穿好拉上拉链!”
“好!”
跑着不好弄拉链,元京墨低头对齐,听见自行车铃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就响起一声刺耳急刹。
跟刹车声混在一起的还有简短一句:“看路。”
两个字说得四平八稳,声音低平,和元京墨脱口一句“我的妈呀”简直像在两个次元。
“对不起对不起。”元京墨下意识松开拉链,顺着格外长的黑裤子向上到薄薄一件黑线衣,抬头到脸时先看见了跟前人眉骨上的一道疤。
“秦——”元京墨认识秦孝,但实在不熟。秦孝要比他大,不是同批玩起来的,直接喊名字说不清的怪。
元京墨看他车把上挂着的军绿邮包里放了叠通知单,车头又和自己想去的地方一个方向,顾不得别的直接问:“你往哪边送单子?”
秦孝说:“都行。”
“我去桥南那边麻烦你捎我一段路行吗?我......”
秦孝踩在地上的脚一蹬:“上来。”
元京墨对着移到身前的后座一怔连忙跨上去:“谢谢谢谢,到你不顺路的地方把我放下就可以,太谢谢了。”
秦孝低头往后看了一眼。
镇上大伙互相帮忙是常事,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客套了留着冲壶茶或是送盒烟,没听谁把“谢谢”挂在嘴边的。
还没真到冷时候,除了几个月大的小婴孩也没见谁里一层外一层地裹,还都要严严实实扯上拉链的。
不过放在元京墨身上似乎都正常。
毕竟能长成这么白的满镇上也就他一个。
“拉链。”
元京墨差点忘了,坐着稳当抬手就能拉上:“好了,谢谢啊。”
“没事,”秦孝松开手刹,“走了。”
第02章 辈分
下坡,过桥,东拐,掉了许多处漆仍旧结实的老式二八自行车驶过一棵年岁久远的老梧桐,停在一扇铁锈斑驳的门前。
秦孝一路把元京墨送到了门口。
“谢谢谢谢!”元京墨迅速跳下后座,顾不上多说赶紧往门前走。
铁门半掩着,元京墨推门喊人,第二声还没出口院里就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狗叫。元京墨扶着门边的手一抖,刚迈进去的腿“唰”就退了出来,连带着把铁门死死关住。
不知道狗拴住没有,也不知道在院里哪个位置,元京墨心咚咚直跳,实在不敢进,只能拽着铁门喊:“吴奶奶?有人在家吗?”
秦孝见状跨下自行车走到门前:“我进去看看。”
“啊?太好了,谢——”
“不用谢。”
元京墨刚开头的半句话卡在嗓子里,干巴巴松开铁门给秦孝让地方,生生把差点又出口的谢谢压了回去。
拴在院子一角的老黄狗撕心裂肺叫了一通,竖着耳朵没再听见喊声刚要歇着就听见陌生的脚步由远及近。这脚步声沉,和老主人小主人走路的声音天差地别。老黄狗朝着门口边叫边冲,恨不能把脖里的绳子扯断。
以前镇里出过两条追着人咬的疯狗,各个村乱蹿伤了好几个人,当时抓的时候有一条就是秦孝用麻袋罩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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