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京墨歪歪头:“你做坏事了吗?”
李明洋一愣,赶紧摆着手解释:“没有没有,我没送东西了,也没再吃他东西。”
这次元京墨嘴角没绷住,笑了:“那你心虚什么呀?好像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没有,真的没有。”李明洋诚恳认真,只差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我知道了,所以啊,你不用心虚,也不用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元京墨说到这儿又觉得自己有病,“算了,反正估计以后也不会再碰见了,就这样吧。”
“等等,”李明洋拦住元京墨,神色有点慌乱,“秦孝他……今天就走吗?”
“你不知道?”
“他没和我说,”李明洋顿了顿,意识到不合适接着纠正,“他平时一直不太和我说话,我的意思是我没听说。”
“啊,”元京墨实在没想到秦孝要走的事能连上铺都不知道,又反应过来这确实是秦孝的风格,“他干完今天,晚上走。”
“哦……好的。”
元京墨心里又不太舒服。
和之前对李明洋时的不舒服不同,甚至都不是为着秦孝。
具体原因一时说不清楚,元京墨手里拿着那会儿摸出来的口香糖,没再想拆,包成小球的口香糖扔进垃圾桶,没拆的塞回口袋,话也不怎么想说了。
“你等一下,我很快回来。”
元京墨没来得及说什么,李明洋已经小跑出去一段路。
看见他进了一家招牌褪色的小商店,不知道是要买什么。元京墨看看周围,走到刚才李明洋站过的台阶上等。
这地方晒不着。
台阶是一家店的门口,不过店关门上锁,挂在门上的纸壳子写着大大的“吉房转租”。
底下一串手机号码末尾的数字分不出是4还是9,研究了会儿,看见李明洋过来了就没再继续纠结。
李明洋还是小跑回来的,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喘:“给你。”
塑料袋里是两根冰棍,绿色心情和山楂冰工厂。
“都是我喜欢吃的,”元京墨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心情一时有点难以描述,拿了上边的冰工厂,“谢谢啊。”
李明洋腼腆地笑了笑:“我看秦孝老给你买这两种。”
提到秦孝总会升腾起丝丝缕缕的尴尬,两个人沉默戳开冰棍包装啃下个缺角,门牙冰冰凉。
“你记性真好,”元京墨吃人嘴短,主动破冰,“我那会儿还以为你说不定记不清我长什么样,认不出来我呢。”
“怎么可能,而且你这么白,在太阳底下跟反光一样晃眼睛,不看脸也能认出来,”说着说着有点不好意思,李明洋声音低下两度,“我一开始怕你不想跟我说话,才没立刻打招呼。”
元京墨那句“记不清什么样”也就随口一说,李明洋这么一句一句解释,元京墨只能也正儿八经回答:“我没不想和你说话。”
“谢谢。”
元京墨脑袋冒问号:“谢我和你说话啊?”
“不是……”李明洋嗫嚅几秒,有些无厘头似的说,“我很羡慕你。”
羡慕的原因似乎显而易见,元京墨没追问,在台阶最上面一层直接坐下了。
反正他没地方想去,不如直接在阴凉地坐到秦孝放工。
“我不知道自己对秦孝的感觉是不是喜欢。”
元京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了下,没想到李明洋那会儿还含蓄得提到“秦孝”俩字都尴尬,这会儿居然会直接说“喜欢”。
李明洋没看他,低着头自顾挨在旁边坐下。
“他身上有一股特别可靠的劲儿,好像什么都能干,什么都行,天塌下来都能在他后面躲着一样。我就特别希望有个人能依靠,能替我扛担子,所以碰见他就忍不住想靠近,在工地的这段时间能被罩着也好。”
元京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如果李明洋是个恼人的讨厌鬼,元京墨早就走了,才不会和他坐在一块儿。如果李明洋说的对象是其他人,元京墨能当一个很好的倾听人,说不定还会出谋划策。
可偏偏都不是。
“元京墨,我就是想和你认真道歉,也想解释一下,不管怎么样我绝对没有和他发展关系的想法,让你不高兴很对不起。”
“天……”元京墨忽然有点头疼。
绿豆冰棍儿化掉的水顺着往下滴,元京墨摸摸口袋,拽出一段卫生纸塞进李明洋手里。
“你可千万别再道歉了,我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李明洋张张嘴,元京墨赶在他前面说:“你是不是喜欢有没有发展关系的想法都不用和我说,管天管地也管不到别人想什么吧,除非你真干什么坏事了,没干就别道歉。”
“我没……”
“还有——”
李明洋当即闭嘴,示意元京墨继续说。
元京墨尝着冰工厂的山楂夹心里酸酸甜甜的味儿,半玩笑半认真道:“不想和你聊秦孝,你别提他了。”
李明洋木木答应:“哦。”
两厢沉默里冰棍被消灭的速度直线上升,不多久都只剩了扁木棍儿。
李明洋朝他伸手:“垃圾给我吧,我捎带一起扔。”
元京墨没客气,把棍儿放进包装袋里递给他:“谢谢啊。”
李明洋笑了笑拿着走了。
回来的时候元京墨手里拿了张纸在看——还是那张药方。
李明洋下意识摸口袋,摸了个空才不得不承认是又掉出来了。
“你裤子口袋开线了。”
而且开了不止一点,外口袋最底下那条缝线全部开着,裤子又肥,口袋不贴身,折了几下的纸很容易随着动作掉出来。
“我没注意……”细微滋生的窘迫让李明洋脸上烧得起热,汗顷刻从背上生出来。
不过元京墨没注意,他提醒完那句后视线再次落回药方上。这是张祛痰平喘的方子,用药偏重,对的应该是久病沉疴。
“你家里人哮喘吗?”
“对,我妈,”李明洋意外极了,方才的心绪登时散了个干净,“你居然会看药方?”
“会看,你这张药方应该是秋冬时开的,现在三伏天,该找大夫换方子,冬病夏治疗效会更好。”
“是去年秋天开的,时间长没药效了,我妈嫌花钱不肯看病,我本来想带着之前的方子和药店的人说说情况,看能不能先开点新药来着。”
“肯定不行,”元京墨说,“隔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号脉就给你开药才是害人。”
“是,大夫也说没法调药方,但我妈不愿意出来,上门号脉我身上钱不够,就没成。”
元京墨把药方叠回原样还给他:“上门号脉多少钱?”
“一百多。”
元京墨竖起一根食指:“一根冰棍儿。”
“什么?”
“你要是这会儿有空,我跟你去家里看看,就当谢谢你请客。”
李明洋一时怔怔没回答,元京墨说:“我爷爷是中医,我从小跟着他,大学也是学的这个,要不然回宿舍我给你看校园卡。”
“没有没有,我不是不信,我信你,我就是……”李明洋几乎要说不顺话,“你还想吃什么味儿的,我给你买。”
“连着吃容易闹肚子,”元京墨看看手表时间,“走吧,早去早回。”
“好的好的,走这边,很近的,中午前肯定能回工地。”
“你家这么近还住宿舍啊?”
“是租的房子,很小一间,夏天我住在那儿不方便。”
“这样。”
“谢谢你啊,真的,太谢谢了。”
元京墨臭屁地弹了下帽檐:“客气。”
李明洋笑起来,过了会儿说:“我真的很羡慕你,和秦孝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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