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结实吗?”元京墨忽然考虑到体重问题,“要不我上去吧,咱俩开视频你看看怎么弄。”
他总一会儿一个主意,秦孝弯弯唇,说:“踩屋架没事。”
“全是瓦,你怎么知道哪儿能踩呀?”
“咱们镇上自己盖的,位置都一样。”
“哦哦哦,那你慢点儿。”
“嗯。”
眼见秦孝已经上了屋顶,元京墨没再说话,免得他分心
秦孝只在屋顶待了几分钟,看不清具体做了什么,不多久就下来了。
直到他两只脚都迈下梯子踩在地面元京墨才终于彻底放下心,问:“是怎么了,好修吗?”
“有片瓦滑下来一截,挪回去了。”
元京墨意外:“就修好啦?”
“嗯。”
“你太厉害了吧!”
秦孝顺手罩住元京墨后脑勺晃了晃。
屋里的作家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没听见动静,元京墨也没有专门进去打招呼,和秦孝把梯子还回去后一起往镇政府走。
“去和舒姐说一声,顺便问问视频封面的事,最近打算固定一个背景当模板,每次的封面只改字和叠加的图片,这样更有记忆点。”
“嗯,”秦孝顿了下,“舒姐?”
元京墨“啊”了声:“何雨婷一直这么叫,我被同化了。不过你没觉得这么叫很有想法吗,没那么生分,也不会有套近乎的感觉,舒姐和书记说快了听起来很像呢。”
有别人这么称呼在先,舒清也的确不是有架子在乎称谓的人,秦孝便没说什么。
“对了,你最近去邮局没呀?”
“没,”秦孝问,“怎么了?”
“听说张成不想干了,”元京墨忽然想到就先说这么一句,接着回归正题,“何雨婷听说之前捐钱的人又给咱们镇上一个低保户的孩子捐了学费,想让我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捐赠人的联系方式和住址,我在想如果寄信的话邮局能不能找到记录。”
秦孝说:“现在镇上不少年轻人从网上买东西,邮局件越来越多,他嫌累。邮局不登记往来信件,就算有也不能找,不合适。”
“啊,也对,这叫那什么,侵犯别人隐私权啦。”
秦孝看看他,又说:“一会儿问问书记。”
“我问过来着,何雨婷也问过,但是书记说捐赠人不想透露,她也不清楚。”
“嗯。”
“其实那个好心人不想被知道,我们应该尊重别人才对。但是如果我是何雨婷,因为一个人好心帮忙渡过难关,现在自己有能力赚钱了,肯定也会想回报一点,哪怕有机会说句谢谢也好呢。”
秦孝不知道在想什么,没立刻回应,元京墨好奇抬头看的时候秦孝忽然说了句:“你也给我捐过钱。”
“我什么时候——”话到一半元京墨想起来,秦孝说的是好几年前,阿嬷刚过世镇上集资给秦孝交学费的事。
集资这种事在镇上靠得就是人多力量大,积少成多。一户捐十块二十很普遍,不捐没事,如果家里困难又想尽心意,一块半块也是帮扶。当时镇长只把钱给了他,秦孝执意要了明细。
要之前他想,以后赚了钱一笔笔还。要到之后看着名字后面以毛为单位的一行行一列列数字,才惊觉要偿还的根本不是多少钱那么简单。
当时有几户家里宽裕的捐得多,元京墨的名字在其中异常显眼。
差不多年纪的,他是唯一一个。
“当时存钱罐里一共二百一十五,”元京墨回想着还有点不好意思,“那十五块钱被我偷偷留下买鸡蛋糕了。”
好像把存的钱一分不留全捐掉才应该似的。
秦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口涌动的情绪直让他想不管不顾把人抱住。
元京墨被秦孝搂住的瞬间惊了下,毕竟是在镇上路边,但紧接着耳边的“当心”和小孩的叫喊接踵而来。
惊乱嘈杂里,他听见秦孝一声闷哼。
“怎么了秦孝?”从秦孝怀里出来才看明白发生什么,有个小孩骑自行车从另一边大下坡直冲下来,差点撞到元京墨。
小孩摔在地上疼得大哭,远处大人边吆喝着边疾跑过来,元京墨看着旁边地上袋子里滚出的石蒜臼连忙问:“砸到你哪儿了?脚吗?”
秦孝勉强舒展眉头,说:“没事,你看看他。”
小孩没什么事,天凉了衣服穿得多,就手擦破了皮。孩子家长和秦孝一个村,跑过来气还没喘平就朝孩子背上拍了两巴掌,骂他逞能,这么快冲下来万一大路上有汽车当心小命。
接着又连声问两个人有没有被撞着,秦孝还是说没事,元京墨少见地不肯听他话,坚持让他脱鞋看看有没有砸伤,要不是秦孝拽着他胳膊,元京墨已经蹲下上手了。
那种石蒜臼重得很,比一样大的石头还沉。
秦孝拗不过,慢腾腾走两步,扶着电线杆把鞋和袜子脱掉,脚背已经红了。
“不要紧——元京墨!”
元京墨根本没管他,蹲下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那两只十指细长白净到几乎能数清楚血管的手从脚趾摸到后跟,秦孝的汗出了满身。
没伤到骨头,元京墨松了口气:“最好拿冰的东西冷敷一下,不然等会儿就得肿,你那儿没冰箱,去我家吧?”
秦孝没立刻答应。
元京墨想到爸妈显然也底气不足,只是在秦孝的身体面前其他都自动让步了。
小孩的爸爸也赶了过来,听到这儿连忙说:“我家冰箱有冻货,要多少有多少。”
他正觉得对不住想做点什么,生怕秦孝拒绝,连珠炮似的紧接着说:“我三轮车在那边修车铺里,先不换灯了,我现在去开来把秦孝送回去,等着啊!”
“……”元京墨眨眨眼,“最好再上点化瘀止痛的药。”
他表情有点呆,秦孝看着忍不住想笑,可不等展露就听见元长江在身后喊元京墨的声音,两人齐齐转过头。
元长江表情显然不算好看,但很快遮掩下去,扯出个笑来和旁边的小孩妈妈打招呼,听她说了刚才的事连忙从三轮车上跳下来:“撞着哪了?吓到没?”
“没有,”元京墨抿抿嘴,说,“秦孝把我挡开,蒜臼砸到他脚了。”
元长江视线立刻移到秦孝脚上,两只脚都好好穿着鞋看不出什么,元长江说:“上车我领去药馆看看,别伤到骨头。”
“没伤到骨头,”秦孝顿了下,说,“刚看过了。”
“那就行,”元长江放下心没再看他,只说,“京墨,回家。”
元京墨犹豫着看秦孝:“我……”
“回去吧,我有跌打药,你不是找书记还有事,我不去了。”
小孩爸爸正好开着三轮车过来,看见元长江也说起刚才的事,连声赔着不是招呼秦孝上车。
他家的三轮车大,车斗里放上小孩的自行车再坐两大一小三个人绰绰有余。
秦孝经过元京墨时胳膊擦了他一下,在元京墨抬头时嘱咐了句:“记得洗手。”
“……”元京墨没了话,闷闷爬上自家三轮车后斗,过了会儿才想起来还没报目的地:“我去政府办公室!”
“听着了,”元长江眉头不自觉皱出纹路,“先去替你爷爷寄封信。”
本来离镇政府挺近,先去邮局再去镇政府明摆着绕远多走路,元京墨动动嘴,到底没说什么。
邮局后面的大门新刷了银漆,被阳光照得发亮。元京墨跟在元长江后面进去,把贴好邮票的信交到张成手里。元长江说担心放到邮筒漏拿,专门强调信件着急,需要尽快寄出。
信封上有收信人的电话的住址,元京墨不太明白:“着急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呀?如果是药方,写短信或者拍照发彩信多快啊。”
“太快了,”元长江看看和自己一般高的元京墨,只觉得还是个小孩,“有些话只有一笔一划慢慢写才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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