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里边,哪儿不习惯就说。”
元京墨连连摇头,之后说:“我还是第一次在朋友家住。”
秦孝其实没想到,晚上他过去的时候林珍荣说得太自然了,就像让元京墨找人玩的时候住一晚是件很习惯的事。
元京墨解释:“其实在别人家住的时候也不多,就以前在亲戚家住过两次。主要是我没什么很好的朋友,就更不可能在朋友家住了。”
秦孝陈述事实:“你的性格应该有不少朋友。”
在学校里大家的交集基本脱离生活琐碎,相处起来多是看学习跟性格两方面,像元京墨这种长得好学习好,热心又爱笑好说话的人,不可能缺朋友。
元京墨先是笑着“嘿”了一声:“你夸我啊?”
秦孝没答元京墨也没打算要答案,绕回去回答说:“我跟同学相处得都很好,确实很多朋友,就是没有关系特别好的。”
“不过我没觉得缺什么,”元京墨想了想申明,“我是觉得,如果有很好,没有也没关系。”
秦孝应了一声。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能看出元京墨已经困了,没有之前有精神,秦孝看快到时间想着去给元京墨灌个热水瓶子暖被窝用,结果外面忽然一声接一声响起来,炸开的烟花映得外面一阵阵发亮。
元京墨那点瞌睡顿时跑没了,从屋里跑出去看,可房子挡着视线只能看见烟花在最高点散开的一小会儿。
踮脚也没用,元京墨问秦孝:“到外面大街上看行吗?”
“也挡,”秦孝看看灶屋,问他,“敢上房顶吗?
“啊?”
秦孝动作快,转眼就提着梯子过来架好。元京墨对爬梯子倒不陌生,就是没三更半夜爬过,不过这会儿惦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放完的烟花也顾不上其他的,踩着梯子就上了。
上去之后站定先转身看秦孝,看秦孝快上来了就赶紧让开梯子旁边。
“嘭——!”
元京墨猛地抬头看,正对上今晚最大的一朵烟花。
它飞得太高,炸开时几乎像是遮住了一方天空。而后大红大绿的焰火四散,不像地上的人点了烟花,倒像天上哪个心情好的神仙拨了彩色花雨落下。
元京墨仰着头久久才轻轻哇了声,在这一大朵烟花下坠时甚至不自觉躲了躲。
秦孝抬手在他背上扶了一把:“房顶上抬着头别迈步。”
元京墨有一瞬间差点忘了自己在房顶上,秦孝家的灶屋小,上边的平顶自然也不大,从最中间随便两步就能到边上,何况他们这会儿没在最中间。秦孝一提醒元京墨就意识到了,立刻决定找个安全办法——坐下。
秦孝让他在最中间待着别动,自己到旁边一块塑料布下面找了会儿,居然拿出个垫子给他。虽说是个用麻袋装碎麦秸弄成的草垫,可大冬天的,实在比直接坐在房顶好太多了。
这是秦孝专门扔在这儿用来坐的,平时他坐都会对折一下,本来是直接给元京墨,可元京墨硬要摊开分一半给他,秦孝就坐下了。
似乎是大家都要赶着新一年到来的这会儿放烟花,好占一个“辞旧迎新”的意头,这会儿烟花一个接一个格外热闹,全然没有消停的意思。
元京墨侧了点身子往后倚着秦孝的肩,安静看了一会儿。后来烟花没有那么密集了,元京墨倚着秦孝说:“我想问你个问题。”
秦孝低头看他一眼:“问。”
“你有想过找爸妈吗?”
秦孝说:“没有。”
元京墨点点头,看着天安静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孝也安静了会儿,说:“就像你说的关系好的朋友,有可能很好,没有也没事。”
他大概天生就比别人少一些细腻神经,很多人对他感慨很多事情,他听着,也明白,但并不觉得有什么。
日子怎么都能过。
“明白了......”元京墨慢慢说,“朋友的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唯一一个。”
这种表述对秦孝来说太超纲了,只有元京墨才能这样,不论稚气与否,只把本心说得直白坦荡。
间或有鞭炮或嬉闹,烟花很少了,远处偶尔有一个升到天上散开,都听不太清楚声响。
元京墨倚着他的身子滑了下秦孝才发现他居然睡着了。
“元京墨。”
元京墨被秦孝撑着身子,睁了睁眼睛:“有烟花吗......”
“没烟花,醒醒,去屋里睡。”
“哦......”元京墨揉揉眼,勉强醒醒神扶着秦孝起来,可才走一步就不动了,两只手抓着秦孝胳膊说腿软。
“我这会儿真的下不了梯子,真的,”元京墨咽了咽口水,“我坐着再醒醒神行吗?我稍微睡一会儿再下去......”
秦孝看他眼皮发沉的样子就知道坐下绝对醒不了神,再睡要着凉了。
他迷迷糊糊的秦孝也不敢背,怕在梯子上他忽然往后仰。
眼看元京墨抱着他腿就蹲下了,马上又要坐,秦孝卡着他腋窝往自己身上一捞:“抱紧。”
元京墨就听话地两只胳膊环住秦孝的肩,被分在秦孝腰两侧的腿还自觉往上攀住了。
秦孝一只手托着他往边上走,好在元京墨不大一个,搭在身上不占空,秦孝单手扶着梯子往下时也不用特意往后撤太多距离。速度慢点,倒不算麻烦。
元京墨露在外面的脸那会儿被吹得冷,这会儿不自觉就顺着热源往秦孝领子里蹭,隔了会儿又迷迷糊糊想到元长江说的秦孝媳妇跟在后面跑。
女孩子当然不能跟在后面跑,他准备学自行车,可以不让秦孝载。
可是如果多一个人,房顶的垫子怎么坐呢?
他困了另一个人也困了,秦孝怎么抱下来两个人?
烤地瓜怎么分另一半?
屋里的小椅子要给谁?
不想多一个人。
他就是这样,他想让秦孝只这么对他,他想当“最”也想当“唯一”,只想要独一份。
“为什么要......”
“什么?”
元京墨哼着往秦孝脖子里蹭,额头,鼻梁,侧脸......嘴唇。
秦孝额边青筋跳了跳,迈下来最后一步:“别乱动。”
在不清醒的元京墨这里,秦孝硬邦邦的三个字就像在回答他说别做梦,于是整个人蔫下去,胳膊腿都散了力气,睡着了。
进屋时的开门声又短暂让元京墨醒了几秒,眼睛都没睁张嘴就继续委屈坏了似的嘟囔:“我就是不想让你娶媳妇......”
不知道怎么又绕到了这上面,也不知道这么个不大的脑瓜里一天天都在转什么。
秦孝单手托着他进屋:“行,不娶。”
第22章 愿望
元京墨被叫起床的时候下意识往被子里钻,蒙住头想继续睡又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闭着眼睛伸手摸摸床单再摸摸被头,他的冬天必备金丝绒呢?
“元京墨,醒醒,回家再睡。”
是秦孝的声音,他做梦了?回什么家,他现在不就在——秦孝家?!
精神清醒之后记忆就开始往脑子里灌,昨天晚上他们爬到房顶上去看烟花,然后他睡着了,秦孝把他抱下来的。
抱,下,来,的。
元京墨扒着被子往下拽,先露出乱蓬蓬的头顶,然后是睁圆了的眼睛眨巴两下又露出鼻尖、嘴和下巴:“那个,早啊......”
秦孝就站在床边,猛地这么躺着看他元京墨还有点不适应,感觉秦孝忽然长到了三米一样。
“起来洗把脸,我送你回去。”
“几点了啊?”
“六点。”
元京墨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几点?”
秦孝重复:“六点。”
难怪他感觉自己才闭上眼没多会儿就被叫起床了!元京墨欲哭无泪:“为什么要这么早起啊?你都是这个点起床吗?”
有可能更早,毕竟秦孝已经收拾好站在床边,而且如果元京墨没听错,屋里的炉子已经在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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