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来都来了,俞印打算把附近一片全都玩一遍。
旅游不是非要去知名景点,解锁新地图,感受当地独特的风景和人文,这才是他喜欢去各个未知地方的目的和意义。
两人来之前预租了一辆军绿色的大越野,座位宽敞,长途不累,实物比网上的图片帅。
俞印领到车,站旁边看了会儿,一言不发地去小卖部买了包烟。
给车加油的周成凉看他出来,有种不妙的预感: “买烟干什么”
“凉哥,”俞印拽住他衣袖轻轻晃动, “你点一支烟坐车里让我拍几张行不行”
周成凉: “。”
俞印拍起照来动辄几小时,周成凉是有耐心的,也不嫌烦,但这会儿天色太晚,他怕路上不安全,建议道: “先去落脚的地方休息休息,明天给你拍。”
“爱你!”
得了应允的俞印很开心,一口气开了大半路程。
然而意外总是来得突然。
两人刚下高速,手机忽然没了信号。
“什么情况”闭目养神的周成凉睁开眼睛,拿出自己手机, “我的也没信号。”
“估计是进到山区了,这段路没信号很正常。”俞印把车停在路边,来回晃动,在信号一闪而过的时候飞快记住接下来大概的行驶路线。
“路不难走,几乎都是直线。”他把安全带重新系上, “我看地图的时间多,印象深,后面的路也是我开吧。”
“好。”周成凉不睡了,睁开眼盯着路况和他的精神状态,陪他聊天解乏, “累了及时停下,大不了在车里或者找个地方将就一下,千万别逞强。”
“放心,我心里有数。”这边气温比北京和当地市区低,俞印把空调打高, “盖个小毯子吧,别冻着了。”
周成凉很听他的话,摆弄起小毯子,终究还是问了个问题: “你舅让我们找的那个人是谁”
来之前,赵恒岚说过,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周成凉想知道就告诉他吧。
于是俞印顿了下,说: “舅妈的家里人。”
周成凉愣怔: “舅妈你舅舅结婚了”
俞印点点头: “办了婚礼,但没领证,是旅行式婚礼,两人自己决定的,知道的人很少。”
办婚礼却不领证,听起来很渣的行为。
周成凉刚要问,俞印便早有所料地回答: “舅妈去世了。”
周成凉猝不及防咬了舌头。
俞印说: “在他们定好的领证日期前一天。”
同样是大龄未婚,赵恒岚却和周鹤晴不同。
周鹤晴因为不婚主义而单身,赵恒岚则为心里一直放不下的爱人而选择单身。
赵恒岚这辈子就谈过一次恋爱。
对方名叫吴瑶,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小村庄中,大学就读于当地警察学院,毕业后理所当然地去县城公安局当了一名警察。
那地方和北京隔着两千公里,摄影师和警察这俩职业八竿子打不着边,没人能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可缘分是不讲道理的。
赵恒岚在一次电影取景拍摄中,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吴瑶。
据当事人亲口描述,赵大导演在剧组对吴瑶一见钟情,死皮赖脸追了人家一年,终于在次年暮春时节如愿以偿。
赵恒岚说,吴瑶看起来文静内向,其实性格很轴,爱好各种刺激的运动和活动,做梦都想去蹦极跳伞。
爱追求刺激这一点,和顽劣嚣张的赵恒岚产生了共鸣。
互相类似又彼此吸引的两人当时爱得轰轰烈烈,赵恒岚几次示爱的大动静还上了新闻,标题无外乎是“某不知名富少xx地点高调求爱”。
一个有钱一个有闲,两家家长还不反对这段恋爱,他俩进度刷得飞快,从二十二岁到二十六岁,几年过去几乎没什么波折,顺利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吴瑶不喜欢铺张浮夸的婚礼,赵恒岚就带她出去旅游,他算好了日子,旅行结束后过两天正好是黄道吉日,可以领证。
赵大导演借找灵感的名义,带爱人玩了个痛痛快快,满心欢喜等着领证那天到来。
谁曾想分开二十四小时后,赵恒岚没等到结婚证,只等到了吴瑶在抢劫案中因公殉职的消息。
其实抢劫案本身不算严重,涉嫌金额很小,只牵扯到个人,连场地封控都但当时被挟持的受害人情绪太不稳定,口不择言刺激到了嫌疑人,导致嫌疑人状态失控,也不逃跑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剪刀,直接朝周围人群扎去。
在场警察的第一反应都是保护群众。
嫌疑人身体素质很好,体格壮硕,有过武学功底,负责的警察有顾虑,处境很被动,短短三分钟,现场出现了一死一伤的情况。
伤者在ICU躺了十几天,左眼失明,终身残疾。
另一位死者,也就是吴瑶,为了保护另一名同事,腹部中了二十多刀,当场不治身亡,甚至没坚持到救护车来。
“我舅说,他当时一度也不想活了,鬼门关走了三趟,第四次从icu出来,被姥姥姥爷接回家,让家庭医生看管了半年,接受了很多心理治疗,才逐渐走出来。”
简单的一句概述,或许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段日子有多难熬。
这件事之后,赵恒岚就退圈了,一心扑在工作室的商务事宜上,从一个艺术家, “成功”转型成为企业家。
死亡大概是世界上最沉重的话题,没有之一。
懒散如周成凉也不免端正态度: “那拜访女方家属这种事情,不应该亲自来更好”
俞印摇头: “我舅来过,这寨子的山路是他自费修的,田地公用设备是他买的,村庄建设是他找人翻新的……一次两次还好,次数一多,女方家属直言受不起,觉得我舅不欠他们什么,看我舅舅状况不对劲,说为了双方都好,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说到这里,后面事情,周成凉大概也猜到了。
虽然赵恒岚听话地没再回到这地方,但也没忘记这件事。
那么多年过去,心里还是有些挂念,也不打算放下,今年让他俩过来瞧瞧,图的是个安心。
周成凉理解尊重也同情他们,但他天生缺少点共情力,沉默半晌也没想出安慰或感慨,索性放弃,等俞印表情没那么低落了,才问道: “那我们要在这里多久”
“过完年三十”俞印说, “我还没体验过城市以外地方的年味,你看旁边那棵挂着红灯笼的树,多漂亮。”
“可以。”周成凉见他成功从沉重的话题中跳出来,松了口气,笑道, “确实漂亮。”
没多久。
周成凉: “这棵挂着红灯笼的树,我们是不是见过”
俞印: “……”
这很尴尬。
俞印咽了下口水: “现在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解释。”
周成凉右眼皮一跳: “嗯”
“一,鬼打墙;二,迷路了。”有些人脸上笑着,其实心里已经在泣血了, “你愿意相信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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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的事情只是作为故事完整性的补充说明,没有后续和反转,不会过多提及,我们小情侣的故事很快就要结束啦
第47章
“红灯笼四次,枯木树墩两次,栏杆破掉的45°转角两次……”周成凉精准报数,最终得出结论, “显而易见,我们迷路了。”
俞印: “……”
俞印把车停在路边,惆怅地抓头发: “这会儿倒是有信号了,就是很差。但按照我这边地图显示,前面是封锁的死路。”
“就算有路也不能开了。”碰到严肃的正经事,周成凉一向很冷静, “跑夜路本来就危险,山路还陡峭,很多视野盲区,没法开,万一遇上坏人就完了。回去上高速,开到服务区,我们在车里凑活一晚,明早上路。”
俞印赞同他的分析,自责道: “怪我光顾着聊天,没集中注意力看路段,对——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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