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听着心里难受,了然地点点头:“那倒是..不来找你闹就好。”
“你知道吗?”赢川自问自答,“在我有记忆以来,我的爸爸妈妈从来没有抱过我,我永远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齐天是一个情绪化的人,也是一个直率敢于表达的人,一听了这话,赶忙将人拥入怀里。
他像端起一件容易损坏的玻璃工艺品那样,双臂轻轻还住赢川,拍着对方瘦削的脊背,哄小孩似的说:“来,哥哥抱你。”
若是以前,赢川准保一脚把他踹飞,但这次没有,赢川用力地回抱他,把脸埋在他温热的胸膛,一言不发。
“一切都过去了。”齐天安慰着,悄悄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忍着快要热到窒息的不适说,“过去了,咱们以后离他们远远的,明晚去找三哥三嫂吃饺子。”
好半晌,赢川在他怀里点点头。
齐天现在知道,自己双臂围着的 ,是一颗破碎过的心。
“你可别睡在这里。”
“嗯,不会。”
赢川答应的好好的,没一会儿就枕着齐天的大腿睡着了。
睡意如山般沉重,压倒人的意识。
梦里,赢川的身体缩小,小到九岁的时候。
有一天他放学回家,在路上,他和同学在花坛里捡到两只刚出生的小奶狗。
同学自作主张地收养一只,还热心的鼓励他,告诉他只要会撒娇,愿意跟父母表达自己的心愿,他的父母一定会同意他把可怜的小狗狗带回去。
赢川信了,抱着小奶狗忐忑的回家。
他的父母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冷冰冰地吩咐阿姨把小狗抱走。他以为自己成功地说服爸爸妈妈,第一次尝到这种快乐且被重视的滋味。
他开心的一夜没睡。
连着好几天,他偷偷跑到后院跟那只小奶狗玩,不知不觉中小狗狗长大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他每天都惦记着早点回家跟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打招呼。
可惜这样的快乐没有持续多久,一周后,他的朋友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他问父母,他的狗狗去哪里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父亲当时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他跟那条狗狗一样不值钱。
“大人决定的事,你不要多问。”
那个热心肠劝说赢川的同学,从那天起也渐渐疏远了他。
他的同伴太少了,他不想失去班里唯一一个愿意跟他说话的同学,于是他鼓起勇气问原因。
同学委屈又生气:“你爸爸找到我爸爸,不让我跟你一起玩,说我不配...我爸还把我给揍了一顿,以后放学我们各走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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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赢川已经不在桑拿室,不知道是谁把他抱出来的。
鼻尖吸进的空气清新冷冽,他动了动头,发现身上的衣服是新的,头发也干了,眨巴两下眼睛,得知自己是在大哥的车里躺着。
车窗外笼罩着清晨专有的乳白色的雾霭,他睡了三个小时。
齐天坐在前排啃包子,回头瞅他一眼,抱怨道:“死沉死沉的。”
他不以为意地闭上眼睛,沉浸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怎么只有你,大哥呢?”
“给你买喝的去了,”齐天边说边扭过身体,将热乎乎的一盒小笼包递给他,“吃点东西。”
“还没刷牙呢...”
“你洗澡的时候没刷?”
“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妈的!你可真龟毛!”
赢川抿唇偷笑,弓了弓身子抱住自己,其实不是不想吃,就是犯懒的不愿意动弹。
等萧捷回来了,他用过大哥买来的漱口水,完事后才勉为其难的坐起身,但是把双手藏起来了,缩在大衣里只露个脑袋。
齐天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喂他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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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钟,赢川接到好几通来自银行和学校的电话。
事情几乎是按照他写的剧本进行,他猜测的没有错,他的父母不会大吵大闹,甚至不愿再看他一眼。
父母把曾经交到他手里的借记卡和信用卡全部冻结,断了他的学费,取消留学申请,对外宣称与他断绝关系,称他为背信弃义的无德之子。
一夜之间,他成为很多人的饭后谈资,有骂他没良心的,也有可怜他没家的。
他对此置身事外般的没什么反应,脑中思路清晰,做事有条不紊,他先跟萱秘书请假两天,对方批准了。
利用两天假期,他忙着解决学业和工作的事。
他的父母不想再见到他,他也同样不想再回到四十一条胡同。他拜托齐天和林正义去四合院帮忙取东西,两箱封装的书籍,还有外公亲手栽种的枣树。
他让齐天带点泥土回来,挑选长势较好的枝条作为插穗,这样可以进行嫁接。
齐天拍胸脯答应保证完成任务。
三人分头行动。
下午,赢川来学校见几位导师,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愿,他决定放弃读研。
导师表示惋惜,以为是他家里的原因,直言愿意负担他的学费,为他申请奖学金,三个志愿任他选择。
他道了谢,不想解释太多,只说句:“我要走自己的路。”
几位辅导员加教授合力劝说都没用,最后妥协了,让他填一些资料,写一份自愿放弃研学申请书。
他借了导师的办公桌和椅子,坐下来就开始动笔写。
结束时,赢川刚好接到东城分局派出所的电话。
他的两个好兄弟,倒霉催的被逮捕了。
“什么原因?”
“私闯民宅。”
赢川眼眸瞬暗,呼吸都变轻了:“别碰他们,我马上到。”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谢谢支持。
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以后日更不断,小伙伴们可以安心阅读。
第25章
事情发生在一个小时前。
齐天按照赢川给的地址找到赢家宅院, 他带着林正义站在门前,他发誓他真的敲门了。
院里的阿姨给他开的门, 问他是什么人。
他回答是赢川的好朋友, 然后就进来了。
赢川的父母坐在院子里,忙碌地规整一些文件,身旁摆着几个木箱子,看样子也要出远门。
齐天服从赢川的指示, 什么也不用说, 取完几箱书, 带走泥土和树枝就完事了。
他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这对夫妻, 免不了在心里感慨一番。
单就外表来说, 赢川的父母简直可以用来做海报宣传什么是模范夫妻, 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衣品的选择, 全身上下都刻着“贵气”两个字。
这样体面的两个人, 想不到私下里是变态控制狂。
要搬走的东西不是很多, 齐天和林正义来回两趟就结束。
那对夫妻全程冷漠地看着他们,气氛说不上来有多尴尬。
齐天料想不到后面发生的事, 还把这俩人当做长辈似的想打声招呼, 张开嘴说:“那个...”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摇头决定放弃。
他转头招呼着林正义, 催促对方跟上他的脚步快点离开这里。
等他们走到大门口, 超级无语的事发生了。
三名民警拦住他们的去路,掏出证件, 说:“赢教授报警有人私闯民宅, 两位, 跟我们走一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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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在最短时间内赶到派出所捞人, 赢川是骑摩托车来的。
他熄了火, 摘下头盔,抬头就看见一个穿制服的年轻民警站在派出所大门口。
对方也看见了他,眼神恍惚了两秒,似乎没敢相认。
“赢川?”
“是。”
不怪民警的反应大,现在的赢川和印象中的有很大区别,至少赢教授的儿子是不会骑摩托,不过现在的赢川已经单立门户了。
民警是赢川的邻居,比他年长几岁,一片区域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知道彼此的名字,但几乎没说过话。
周围的世界对赢川来说像隔座山,而他在别人眼里也是遥不可及的。
民警将大概的情况向赢川叙述一番,接到报案他们就必须出警了解详情,赢教授又是有威望的人,他们只能把人带回派出所接受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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