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烁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
陈威在下边打游戏,他正在和岑柏言双排,边嚷嚷着“保我”边说:“你他妈说搬走就搬走,还弄得神神秘秘的,你到底搬哪儿了啊?还是不是哥们儿了?”
杨烁翻了个身,脑海里浮现出曾经的一幕幕——
之前也是,球赛那天柏言拉着跛脚的酒保进了同一个厕所隔间;
那天晚上柏言抱着他从酒吧离开;
刚才他们在包子铺,头抵着头,很亲近;
他们离开后杨烁悄悄跟了他们一段,看见进了巷子后,柏言牵了瘸子的手,他们在一个灯柱下放肆地接吻,柏言闭着眼,一只手摩挲着瘸子的侧脸,手背上青筋根根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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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烁当时仿佛被一道雷电当场击中,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寝室,一边唾弃自己像个窥私的变|态,一边却又忍不住回想柏言沉浸在亲吻中时那个莫名性感的侧脸。
甚至冲澡的时候,他脑袋里幻想着岑柏言,做了一些羞耻的事情。
直到现在躺在床上,杨烁才后知后觉。
柏言他.喜欢那个瘸子吗?他喜欢的是男人吗?
这个念头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杨烁咬着下唇,在极度的震惊里竟然产生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枕头边放了一件外套,岑柏言的。
前段时间下雨,他的书落在图书馆了,雨伞却找不到了,岑柏言把外套丢给他,让他去挡雨。
杨烁侧脸枕着那件外套,心脏突然开始怦怦跳动。
以前他知道岑柏言喜欢女生,怕岑柏言厌恶他,无论如何都不敢有丝毫奢望。
不过现在不同了。
杨烁既紧张又有难以言喻的兴奋。
——柏言是不是喜欢男生了?那也可以是我啊.
“我操|你大爷啊岑柏言!你卖你爹我!”
陈威猛地站起身,影子被台灯拉长,投射在杨烁这一侧的墙壁上。
杨烁看着陈威的影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在那个巷子里,瘸子的拐棍搭在墙边,墙上映出了他的影子。
他想到了一个人,惊雷酒吧的包厢里,半透明雕花屏风上映出个清瘦矜贵的影子,沙发边同样靠着一个细长的柱|状物体。
是那个声音温和却冰冷的东家!
杨烁直勾勾盯着墙上陈威的影子,霎那间的神情像是见了鬼。
不可能的,他们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你刚怎么挂|机了?嘛呢?”陈威在下边嚷嚷。
岑柏言在那头说了什么,陈威嗤了一声:“你舍友起夜上厕所?关你屁事啊!你给他把尿啊?.不是吧岑柏言,什么叫‘你倒是想’,你那什么舍友啊,给你下蛊了吧?”
杨烁一动不动。
“再开一局再开一局,”陈威招呼道,没几秒又嚎道,“你舍友喊你睡觉你就睡觉?我以前也是你舍友啊,没见你听我话呢怎么?”
岑柏言那边似乎是挂了,陈威骂了两声,愤愤不平地找杨烁抱怨:“你说岑柏言搬出去是不是有猫腻,三句话不离他舍友,我就奇了怪了,他找了个什么人做舍友啊?”
杨烁没回话,呼吸很轻。
“睡了?”陈威嘀咕一声,轻手轻脚地关了灯。
这个晚上没睡着的不仅是杨烁。
“少爷,小岐村来消息了,万千山过些时候会回去。”龚叔在电话那边说。
“嗯,”宣兆戴着无框眼镜,蓝牙耳机塞在耳朵里,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咽喉,“料到他会回去一趟。他这个人,表面上风光霁月,内里虚荣自负,明明每次回去都抱着一些见不得人的目的,偏偏又要大张旗鼓,让人人都对他感恩戴德。”
小岐村是万千山和岑静香老家,在新阳一个非常穷僻的镇子里,民风保守,极度迷信。
万千山入赘宣家后,宣谕以万千山的名义给小岐村修了一条路、盖了一座学校,并且翻修了当地的寺庙。自那之后,小岐村的村民们视万千山为大善人大英雄,回回万千山回村,都是众星捧月的待遇。
宣兆这些年一直关注着小岐村的动向,他用龚巧的名字持续为小岐村提供资金帮扶,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从村政府、村小学到村里的寺庙都是他的人。
因而,宣兆了解到万千山近十年来几乎每年都会回小岐村,到那个土寺庙里上香拜佛。大概心中有愧的人一旦得势,就会开始忏悔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以祈求神明原谅。
庙祝说万千山回村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求子,他这个人宗族观念极其浓厚,想要一个姓万的儿子想疯了,将来他百年之后也将落叶归根,埋进小岐村万家祖坟;二来是他多年来噩梦缠身,梦见曾经的岳丈化作厉|鬼找他索命,询问如何化解。
如何化解?
宣兆镜片后的一双眼睛泛起寒光。
外公泉下有知,怎么可能放了万千山?
宣兆的声音清晰且冰冷:“叔,都交待好了吗?”
“交待好了,”龚叔回答,“就说属蛇的克他。”
“嗯。”宣兆沉吟。
少顷,龚叔犹疑的声音再度响起:“少爷.”
“叔,按我说的去做。”宣兆打断龚叔的话。
他连一丝犹豫的可能性都不留给自己。
属蛇的克万千山,而属蛇的恰恰是岑静香的软肋。
在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里,只有一个人属蛇,而这个人一小时前还在和宣兆热烈地亲吻。
对门的房间里,岑柏言身上沾着宣兆的味道,睡得很沉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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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到现在为止已经埋下不少雷啦,将来会一颗颗爆炸的
第46章 小软饭和小虾
周一上午,岑柏言踩在早八上课铃的前一秒,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地进了教室。
陈威给他在后排占了座,岑柏言刚一坐下,陈威就给了他一拳,低声骂道:“你小子,到底搬哪儿去了,说走就走!”
岑柏言把包塞进抽屉,笑得非常神秘:“以后你就知道了。”
“还以后?以后是多久以后啊?”陈威啧了一声,“还是哥们儿吗?”
岑柏言拍拍他的肩膀:“是哥们儿才不能让你现在知道,怕你羡慕嫉妒。”
“我羡慕嫉妒你个屁!”陈威冷哼道,“除非你谈恋爱了,否则就你这完蛋模样儿,有什么值得老子嫉妒的?”
岑柏言笑而不语,翘起腿靠着椅背,一只手悠悠闲闲地转起了笔。
坐在他前排的杨烁死死盯着书本,实际上竖着耳朵捕捉他们交谈的每一个字。
陈威突然想到什么,倒吸一口气说:“你他妈不会住到网咖里了吧?成天通宵打游戏,爽都爽死了!”
“肤浅,你这人就是肤浅,游戏有什么好玩儿的,”岑柏言兴味索然道,接着又瞥了陈威一眼,语气里有微妙的得意和炫耀,“打游戏能比谈恋爱有意思么?”
说的这么明显,这总该听出来了吧?
可惜陈威是个榆木脑袋,挠了挠头问:“你又不是住网咖,那你搬哪儿去了啊?搬出去干嘛啊?”
岑柏言脸色微妙的一僵,两秒后憋出一句:“.傻|逼。”
前排的杨烁暗暗紧了紧拳头。
下了课,陈威去厕所放水,岑柏言在走廊上给宣兆发了几条消息,都没有回复,他猜想宣小花瓶估计进实验室了,没一天出不来。
也不知道这花瓶有没有时间吃午饭,饿着了怎么办?
他靠着栏杆神游,罗潇潇婷婷袅袅地走过来:“柏言,去吃饭吗?我也打算去食堂。”
岑柏言礼貌地回绝:“不了,我等陈威。”
“那我和陈威说声,让他自个儿吃。”
罗潇潇笑着就要挽岑柏言的手,岑柏言立即往边上跨出去一步,恰好杨烁从教室后门出来,岑柏言长臂一勾,揽着杨烁脖子说:“你小子怎么这么慢,等你半天了.”
杨烁被岑柏言揽着,脸颊突然胀红,支吾道:“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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