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建高手在红楼(127)
他的口气很硬,不容拒绝。
贾放:这怎么行?他的人,又是忠心护主,为他而受的伤,他怎么能把人抛下,让水宪代劳。
这时贾赦也走了来,把水火棍往身边地下一扔,问贾放:“这是你的小厮?”
贾放正在奇怪,贾赦怎么就不和牛雍继续对打了?——他刚一动念,便听见身后牛雍发出一声惨嚎。
“真不经打。”贾赦一脸落寞。
贾放面前是疼得直抽气的李青松,后头是连声惨叫的牛雍。他一时还没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身边一群贾府的护院和家丁拥上来向贾赦拍马屁:“大爷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大爷真是威武雄壮,那镇国公家的小公子,怕是断了一条腿,且有他受一阵子的。”
贾放:瞧这乱的!
他把青松扶起来,四处想找一件干净的衣裳为青松遮一下伤口,谁知水宪已经把外袍脱下来,将人一裹,对贾放说:“我说了,这孩子交给我。”
贾放还待拒绝。水宪望着他冷笑着道:“到这时候还不明白?这件事若是想要善了,你们两位,趁现在赶紧回府,装作从没有出过门的样子,从没参与过这场祸事。拖——尽一切可能拖下去。”
贾放与贾赦对望一眼,两人都恍然大悟。贾赦冲水宪拱了拱手,道了一声多谢。贾放则一揖到底,这是求水宪帮他照料李青松。
水宪微哼了一声,贾放赶紧跟上了贾赦的脚步,带着荣府的人,匆匆离开东门市。
*
他们刚刚回到宁荣后街,就有贾赦的小厮从后赶上来,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贾赦便气不打一处来,道:“顺天府的人来得这么快,真不是事先商量好的?”
贾放想想这事确有蹊跷:贾赦刚一去“东门”,那牛雍便来了;贾赦刚把牛雍打坏,顺天府便派人追上门来了。
贾赦大手一挥:“去通知门房,能拖一阵是一阵。”
随后他将贾放一拖,道:“没法子了,跟大哥去向母亲求个情。这件事……需要母亲出面先抵挡一阵。”
贾代善目下不在府中,顺天府的人进来拿人,只有身上有诰命的史夫人一个人能拦得住。贾赦就算再不受母亲待见,这时为了保住阖府的名声,也为了保护贾放的安全,就必须得去求史夫人。
兄弟两个马上赶到荣禧堂,贾赦没等通报,直接带着贾放冲了进去,进了史夫人日常起居的耳房,贾赦双膝一软,“扑通”一跪,一脸戚容,哀声道:“母亲,救救儿子和老三吧!”
史夫人一听,马上知道眼前这两个小子闯了祸,她盯着贾赦,那眼里就像是要冒出火来,一转向贾放,又马上满是笑意。
这样随着目光转移而切换情绪,来回两次之后史夫人自己也觉得要分裂了,低下头揉了揉眉心,努力压下心头的气恼,尽量春风和煦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贾赦赶紧把顺天府来人上门要拿他和老三的事说了。史夫人一听便将手边的炕桌重重一拍:“这是反了天了,有这胆子上我荣国府来拿人?”
她也不问贾赦和贾放究竟犯了什么事,只管徐徐起身,对身边的仆妇说:“给我换见客的大衣裳。”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回自己屋去,把外头衣裳都给换过了,待会儿叫你们的时候再出来。”史夫人望着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痛心疾首,“真是……就没有一天让我省心的。”
第83章
史夫人那所谓的“见客的大衣裳”, 事实上是她入宫时的全套诰命,穿戴起来起码要小半个时辰。
因此顺天府的衙役愣是在荣国府的门房等了大半个时辰,连茶都喝白了, 才等到史夫人召他们入府相见。
史夫人见人的地方就在荣禧堂正堂上,她坐的位置头顶上就是一座赤金九龙青地大匾, 上面写着“荣禧堂”三个大字, 旁边是“万几宸翰之宝”六个小字。
顺天府的一名衙役就拉拉身边的班头儿, 小声说:“看见没, 那是御笔。”
班头走到这儿, 见满眼都是威仪壮丽, 腿肚子已经有点打颤了, 心里直嘀咕:这趟差事怕是真不好办了。
但上头吩咐下来的事,他们不跑这一趟也不好交差。只能硬着头皮向前,来到荣禧堂中, 向端坐在上首、全套仪仗、雍容华贵的国公夫人行礼问安:“见过国公夫人。”
“几位差爷, 请坐, 看茶——”
史夫人摆出了一副礼数周到,但拖也能把你拖死的架势。
“不敢劳动夫人赐茶,小的们适才在门房已经喝过了。现在过来,不为旁的,就是想请府上的大公子、三公子劳动玉趾,到顺天府衙门走一遭。”
“哦?”史夫人便道, “你们不饮茶,那便请等等, 我要饮。”
一句话把衙役们噎在原地,坐下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不等也不是,等……那时间真是好久啊!
好不容易等荣禧堂内的仆妇沏了茶,服侍史夫人喝了一口,她才慢悠悠地抬起头,问:“顺天府尹请小儿过府,究竟是所为何事啊!”
班头和衙役们早已就憋得心头有火,偏生在这庄严壮丽的荣禧堂里被压得丝毫不敢放肆。这是那班头只得躬身道:“大公子在东门市与人起了一点争执,双方动起手来,打断了镇国公家的小公子一条腿——”
史夫人登时面露欣然神往之色,道:“什么?我家小儿与镇国公家的公子动手,竟能不落下风,还打断了人家的一条腿?啧啧啧,这真是虎父无犬子,我家老爷回来,听说此事一定会倍感欣慰。”
顺天府的衙役们在下首听着,已经全傻了。
“不过不对啊,”史夫人的欣喜突然转成疑惑,“我家小儿没这能耐,镇国公府的公子,他怎么打得过?更别说打断腿?”
班头连忙道:“千真万确,镇国公府的小公子牛雍,被打断了右腿胫骨,已经送去府里找大夫正骨去了。”
史夫人登时一脸失望:“哦,只是胫骨而已啊?”
班头:……感情还嫌对方伤得不够重?
“我家二小子小时候也摔断过右腿胫骨,躺在床上将养了两个月就好了。不过我们夫妇之后就再不敢让他习武了,这才让他捧了书本子读子曰诗云……对了,那牛雍,真的不是自己摔断的腿吗?”
顺天府的衙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们怎么知道是我家小儿去打的镇国公,我几个儿子都是性子素来平和,从不与人争短长。”史夫人又问。
班头连忙道:“自然是有人指认……镇国公府牛雍指认,是贵府大公子贾赦,打伤的他;据称打人的时候贵府三公子也在。府尹大人特命小人等带大公子、三公子回去问案。”
“他说是我儿打的就是我儿打的吗?”史夫人手里的茶碗突然朝手边的桌面上重重一顿,茶盅茶碗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几个衙役也差不多同时浑身抖了抖。
“在东门沿街行乞的乞丐都还乐意说我儿欠他钱哩!你们听那牛雍指认,便要锁我儿上顺天府吗?”史夫人的声音里满是讥诮。
班头只得再次躬身,向对方解释:“这东门的乞丐咱们可以不理,但是镇国公府的小公子与令郎,确实起了冲突在先。”
史夫人一挑柳眉,露出一副颇感兴趣的模样:“说来听听!这究竟是什么原委?”
于是那班头便原原本本地把两家的纠纷一一说来,“小楼”如何开业在先,“东门”如何开业在后却又与“小楼”的生意一模一样,甚至还挖了“小楼”的食材供应之事。他尝试着得出一个结论:这梁子是荣国府和镇国府结下的,所以肯定是荣国府的人对上了镇国府的人。再加上牛雍本人的指认,顺天府基本上锁定了嫌疑人,所以一定要请贾赦过府,与牛雍当堂对质。
史夫人听着的时候脸色变幻,也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