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下(257)

　　邻居小伙：“头半年多注意一下就好, 之后生死由命吧。虽然说起来薄情，但既然已经决定了要送出去, 我们也就没打算负担小猫的一辈子。”

　　说到这里, 邻居小伙突然想到什么, 有些紧张地问谷姚：“对于经过你手送出去的猫, 你会有强烈的责任感吗？会因为给它们挑错了主人而内疚吗？”

　　谷姚自己也不太确定：“多多少少是会有点的吧。”

　　邻居小伙迟疑：“那要不这两只还是我自己去找愿意养的人？”

　　苒苒妹妹：“是啊，哥哥铁石心肠, 才不会为了小猫遭遇的不幸而动容。”

　　邻居小伙看向妹妹：“你这么怜惜小猫, 那你亲手养它们全部啊。”

　　妹妹转过头：“以后不会再有这种烦恼了。绝育解千愁。所以, 其实家里再多养两只也压力不大吧？”

　　后一句她是看着亲妈问的。

　　亲妈对儿女一视同仁，全部该怼就怼：“你决定要留下它们你就自己照料。别丢给我就完事。我照料你们爷仨已经够忙的了。”

　　妹妹放弃，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小绒毛：呵, 人类对猫的爱啊, 经常就只停留在口头而已。

　　邻居小伙看向谷姚：“话题完全被带偏了，我找你来主要是想给你展示一下这两只猫的问题。”

　　他说着，托着猫走出他家门。

　　一步、两步、三步……

　　随着邻居小伙的走动, 两只幼猫先是紧紧抱住邻居小伙的手臂, 然后开始可怜兮兮地叫。

　　接着越叫越大声，抱手臂的前爪伸出并不锋利的爪尖、陷入邻居小伙的衣袖中。

　　邻居小伙停下脚步, 退回到自己家门口。

　　两只幼猫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但好像还是更想挣脱邻居小伙的怀抱、跑回到在呼唤它们的妈妈的身边。

　　谷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面露恍然：“啊，对，很多猫都是很怕出门的。”

　　邻居小伙看着谷姚怀中一派悠然的小绒毛，说：“这一只应该算特例。就因为它离家时太淡定了，我都忘了猫是一种多矫情的生物。”

　　小绒毛：怎么说话呢？你应该说“猫是一种情绪容易敏感、需要精心呵护的生物”。

　　邻居小伙：“你这只像它妈妈。我家的老猫也是不怎么怕出门的——但它现在怕我把它的两只胆小崽带出门。”

　　谷姚：

　　“如果一出门就很焦虑的话，便不适合带到我店里让客人们挑了。”

　　“要不，我拿照片去给客人们看，如果有人特别喜欢，我带她们过来你家挑？”

　　“‘需要专程跑一趟’这也可以筛掉只是凑热闹、其实养猫之心不坚定的类型。”

　　邻居小伙：

　　“你说的也是一种方案。”

　　“另一种方案是，让它俩紧跟着你这只。”

　　“它俩跟着老猫时也是愿意主动稍微走出家门的，所以如果有一只它们熟悉的大胆猫领着，也许它俩就不会那么怕了。”

　　谷姚：“那就试试？”

　　说着，谷姚将小绒毛放到地上。

　　邻居小伙也把与小绒毛此次壳子一母同胞的两只猫放到地上。

　　两只小猫脚踩着地面后，立刻迫不及待躲到猫妈妈身侧，但当小绒毛“喵”了一声后，它俩回头，看向小绒毛，圆圆的眼睛中透出疑惑。

　　小绒毛慢条斯理地再次“喵”。

　　两只小猫先后也发出轻轻的“喵”。

　　小绒毛又一次回应它们“喵”。

　　两只小猫更大声些地“喵”。

　　小绒毛悠闲踱步，同时“喵”。

　　两只小猫看向大猫，对着大猫“喵”。

　　大猫看着门内外的这三只都是它亲生的崽子，几秒钟之后，转身进屋了。

　　两只小猫跟着大猫跑了几步，又停下，转回到门口，对小绒毛“喵”。

　　小绒毛与两只小猫喵来喵去一会儿后，两只小猫走出了家门，向小绒毛靠近。

　　邻居小伙握拳、低声：“成了。”

　　谷姚举着手机给这三只拍照，同时说：“真想知道它们的交流内容。”

　　小绒毛：求我呀。把我哄开心了我就告诉你。

　　第二天，谷姚将三只小猫放入一个大猫包里，全部带入店中。

　　到店后，在小绒毛的带领下，两只胆小猫自己走出猫包、走到收银台上。

　　但之后两只缩在一起，惶惑地看着这陌生的环境。

　　小绒毛没有与它们毛挨毛地贴着，但始终保持在距离它们不到半米的位置，并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喵”给它们打气。

　　其实小绒毛鼓励它们的话语很简单，总结来说就是：

　　人类都是猫的仆从。可以将人类社会视为服务猫的组织。

　　两只小猫说不上信不信的，因为它俩根本没有理解小绒毛的话。

　　它俩愿意跟着小绒毛只是被它强者的气场所吸引。

　　它俩的妈妈自从被绝育后，对崽子们的态度就明显冷淡了很多，最多只关心一下它俩死没死。

　　养它俩的那一家人也总是在说“养大些、养到不容易夭折了就把它们送人”。

　　哪怕它俩不理解什么是绝育，也听不懂人话，但毫无疑问清晰感觉到了妈妈和那家人对它俩的不上心和驱赶。

　　所以它俩很缺乏安全感。

　　现在遇到一个气味熟悉、且乐意带着它俩的厉害猫，它俩自然愿意模仿小绒毛的动作去动。

　　即使它俩有点困惑：

　　好像就在一天之前，这个小绒毛还和它俩一样会因为妈妈的冷淡而不安。

　　哪怕它比它俩胆大一点，敢于主动走出门，也依然对外界有一点畏惧。

　　为什么仅仅离开了一天，它便好像气场比妈妈更强大，仿佛已经掌控了全世界？

　　不过小小的猫脑袋思考不了太复杂的问题，它俩只要确定了这只是它俩的兄弟、这只现在很厉害，便足够获得安心。

　　两只小猫：等我们有了名字和主人后，就也会变得和小绒毛一样厉害叭？

　　小绒毛没有否定这两只小猫的憧憬。

　　因为从始至终，小绒毛都没有在这两只面前表现过诸如空间瞬移、说人话等正常猫办不到的技能。

　　小绒毛觉得，“在人类面前闲庭信步、颐指气使”是所有猫都能做到的。

　　只要遇到一个愿意宠猫的人类伙伴，且猫自己愿意放开胆子。

　　而前者可以促成后者的发生。

　　小绒毛：所以问题就只剩下了，给它俩找个享受被猫欺负待遇的好人。

　　这方面小绒毛自认还是有点眼光的。

　　小绒毛：

　　我挑中的人类，哪怕不会数年如一日地爱猫如命，但至少可以肯定不会虐待猫，不会遗弃猫。

　　他们会一直给猫一点生活空间，并一直给猫提供生存基础物资。

　　爱不爱是感情问题。人类的感情比较多变，即使此刻的深爱是真，也不代表五年十年后不会无爱。

　　而是否持续照顾是责任感、人品的问题。

　　人类成年后，只要没有遭遇大变故，那么责任心与人品便很难发生质变。

　　小绒毛教两只小猫：

　　“挑人类伙伴时，不要看他们现在对你们表现出的喜欢有多浓烈。”

　　“而要思考，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喜欢你们了，他们会如何对待你们。”

　　“简单说来，我们要思考最糟的情况。”

　　“我自己有强悍的生存能力，自信别说得不到人类照顾，哪怕与人类为敌，我也能让自己生活舒适。”

　　“但这样的我也必须承认，很多猫，比如你俩，如果离开人类，很难在城市里生活好。”

　　“从小便习惯了当宠物猫的你们，基本已经失去了自己谋生的能力。”

　　“于是，你们在挑选人类伙伴时，就必须优先考虑他们的下限。”

　　“很多时候，上限不过是锦上添花。”

　　“每顿是吃几百块钱的罐头，还是吃平均下来可能只几毛钱的水煮鸡胸肉，猫窝是定制镶钻的，还是拿草编鸡窝凑合，只要都干净，那么其实对多数猫的差别便不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