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喜欢未必非要得到。喜欢只是单纯的美好情感,想要得到时便会产生欲-望。人的欲-望常常会磨损自身意志,例如虚荣、嫉妒、兴奋、怨恨,以及渴望,这些情绪会让自己的意志力变得不稳定,受到干扰之后,很难沉静下来。
一旦欲-望产生,这些情绪相伴而出,最终都走向痛苦。我常常警惕这些情绪,致使我常常活的并不像个人,像一具已经要埋葬的死者。
为了免受欲-望的影响,我绝不会主动靠近,除非它们有自己的意志……例如我喜爱的商品,某一天它们自己从橱窗里跳进我怀里,否则我绝不会对它们产生渴望。
“长官……您一直待在这里吗。”我问道。
现在大概凌晨三点十分左右。
“我只是有点放心不下你的情况,林问柳……你常常很让人担心。”谢意把书合上了,他看向我道,“既然睡不着,要不要跟我下棋。”
我摸摸自己的手掌,体温已经恢复了,似乎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谢意常常这么说,他在我心里的印象要改变了,从一个淡漠的人变成一个富有耐心和责任心的人。
“长官……下什么棋。”
我跟随在他身后,这样的体验令我感到新奇,和他待在一起时,我耳边的海浪声消失,那些令我难忘的记忆暂时消散,我的注意力在谢意肩侧的星星上。
他带我来到了二楼的娱乐室,这是他训练的地方,我从来没有来过,现在看来,这里不但有器械室,还有不少打发时间的东西。
机器人为我们打开舱壁的灯,布置好棋局,黑子白子堆积在一起,谢意讲的是围棋。
“听说数学好的人下围棋很厉害……林问柳,你正好展示展示。”谢意对我说。
我闻言唇畔不由得抿起来,“长官,这是谣言,您刚刚在看数学书是认为对下围棋有用吗?”
“不是。”谢意说。
我的注意力很快放在棋局上,我并不清楚谢意打发时间的方式,他的工作内容甚至过去经历,我知道的都很少,尽管我十分好奇,我并不会问出来。
只是从棋局来看,他的下棋技术很高明,按照谢意的聪慧程度,我想他可能在军中常常用围棋来打发时间。
“……两年前,我在军区的时候,那个时候在边境前线。当时我有一位关系很好的朋友,他继承职位在军中担任少校,是他教会了我围棋。”
有的时候,谢意很像我唯一喜欢而不敢靠近的商品,每当我路过踌躇不前,决定离开时,他会自己从橱窗里跳出来跟着我。
我没有询问他的过去,他自己讲给我听,令我在意起来。
“……他是一位怎样的人。”
谢意闻言看向我,他的眼底透出怀念,静静对我道:“他当时在前线反战。那个时候激进派一直鼓掌以-暴制-暴。他不顾自己的身份,多次在军营里组织活动,比如优待战俘、避免虐杀,以及宣传两方之间的和平……诸如此类的活动。”
“不久之后他就死在了战场上。他做的事情犹如昙花一现,很快在谈论之中消失,但这并不是毫无意义。”
在我以为谢意要讲出来什么令人感动的话时,谢意低下头去,用他那冷峻的五官讲出来他惯有的冷笑话。
“至少影响了我。再碰到诸如此类的事情……我可以理解包容,并且可能还会帮助一同犯罪。”
他讲话时意有所指,说的自然只可能是我,这真的是十足的冷笑话,我佩服他的冷静沉稳。
“长官,我对您的包容十分感激……我想我暂时不会走上犯罪的道路。”我朝他解释道。
早知道不听了,这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谢意讲冷笑话的水平只高不下。
“首先需要政治正确,其次都是其次。林问柳,如果做不到第一点,其余都和犯罪没什么区别。”
“那长官……您这样包容我,说不定之后会有很不好的结果。”我说。
“嗯。”谢意应声,对我道,“所以我现在口头警告一下。”
“谢谢您,我知道了。”我对他道。
“还有一件事……明天我要去张恒那里,和您讲一下,以及。您刚刚说的死去的朋友……很抱歉听到这样的消息,希望您不要难过。”
我想,这是他第一次给我讲自己的事情,我并不想那样的一笔带过。他总是那样的轻描淡写,朋友的故去,我想并没有提起来那么轻盈。
“他做了实行自己意志的事情,某种意义上来说十分伟大,我很佩服他……如果换我的话,由于我的胆小懦弱,我可能没有勇气那样做。”我对谢意道。
毕竟我的意志力已经得到证明。只需要一剂失温剂,就令我险些丧失信仰。
我看向长官,他眼底出现某种情绪,漆黑的目光里,由于晨曦浮现而出很淡的光晕,那光晕将我包围,我朝他微笑起来。
“何况他带给长官的那些……常常带给我,尽管长官嘴巴很坏,但是因为有您在……我常常感到十分安定。在我迷茫不前时,您站在我身后,我才有勇气坚定自己的方向。”
“生命的逝去只是表面,如果信仰和意志能够留下来,那么我想他并未逝去……灵魂仍旧鲜活分明。”
“………”谢意看着我,他稍稍侧过脸,下颌线舒展变得清晰分明。
“林问柳,你现在是在安慰我吗。很感谢你这么做……但是不用继续讲下去了。”
“十分抱歉,我只会讲一些毫无用处的枯燥道理,感谢您的倾听。”
我对他道:“向您说的那样……接下来我会走向正确的道路。在我见过伊丽莎白之后,我想解救更多地下室的人们。”
“……直到我能争取到话语权为止。”我笑起来,我想这次是发自真心。
谢意收回了目光,他应了一声。
“……如果有困难的话,随时可以告诉我。尽管我不一定能够帮到你。”
清晨,在白日出现时,我耳边的声音彻底消失了,那一片海隐藏进了更深的地方。我告别了谢意,前往张恒所在的小型实验室。
由于我提前给他们两人发了终端讯息,我还没有到达,隔着灰蒙蒙的街道,我看见了二楼两道小小的人影。
一道稍微高一点,一道矮一点,两个人凑在一起,左看右看,我情不自禁地笑出来。
“喂,张恒——”我在楼下朝他们两人招了招手。
我在路上给张恒买了咖啡,给阿尔敏买了一些糖果和水果味营养液。他们两个也看见了我。
“柳儿——”张恒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柳儿,可算见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这几天我都在看新闻,那小子判的也太少了,他居然敢那么虐待你……等他哪天出来了我要先揍他一顿。”
我没来得及讲话,被张恒抱住,我察觉到我的身体有些单薄,支撑不住他的重量,他的情况看起来有点糟糕。
一个月前的张恒还元气满满,现在他看起来十分憔悴,胡子清茬冒出来一圈,眼眶微红。尽管我知道他可能会为我担心,当我看到他这幅神情时,依旧忍不住被触动。
因为我常常骗了他,告诉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类的。那都不是真的。
“张恒……我没事,倒是你,状态看起来怎么这么差。”
阿尔敏在一旁,点点终端,闻言回答道,“张恒哥得知你失踪之后就报了警,一直在找你,这几天估计附近的人都认识张恒哥了。把张恒哥当成奇怪的人。”
“林问柳,以后咱们还是不参与那些事了,太危险了,那个列恩·达尔克做出来那样的事情,简直不可原谅。”
张恒:“人鱼人鱼……这些政客为了获取选票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