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敏靠在舱门边,打开了终端,终端屏幕稍稍亮着,仿佛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并不在意。
我十分感激他,我在海里已经耗尽了力气,打开舱门时有点费力,随着衬衫脱下来,一道闪电骤然亮起,我看向自己的小腿,小腿那里多了两道口子,在海里不知道刮了什么东西。
“阿尔敏……林,你们在吗……出来,这里要被淹了,我们要先离开这里。”
我在舱室里听见了海格的声音,等我换号衣服打开门,海格他们撑着伞在搬东西,阿尔敏跟在海格后面。
“林博士……走了。还好你们两个没事。”
我跟在他们身后离开舱室,这里没什么需要我带走的东西,我在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海面随着暴雨变得汹涌澎湃,仿佛随时会将这里的一切都吞噬。
“我们在路上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阿尔敏,你们两个没事吧?”海格问道。
我们来到了临时救助站,闻言我看过去,阿尔敏依旧在看终端,回答海格道:“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哥如果你们不回来我们俩大概要被淹了。”
“出了什么事情?”
“在刚刚出海船的方向出现了核磁爆……因此拉响了警报,不知道情况现在怎么样。”
暴雨天、核磁爆,加上汹涌的海面……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格尔斯逃出来了。
“核磁爆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海格:“据说是在交界处,就算是这样……也是一个十分不好的预兆。”
我们的东西被冲走不少,我现在只想知道出海船舱的消息,如果它们在远离核磁爆之后选择去追格尔斯……
就这样过去了一天。
我的心情和天气一样变得昏暗,乌云遮蔽的天空,加上远处浮现的雾,令人心情一并陷入某种迷雾之中。
直到出海船舱回归,工作人员没有受伤,消息传开,由于核磁爆的突然出现,他们在行进过程中丢失了001号实验体,并且没有找回,追踪器的信号消失了。
首先来找我的是张恒。
“林问柳,你有事没有……听说海边的房子都被吹毁了,我路上还担心你,你如果睡着了……到时候怎么办。”张恒看着我完好无损松了一口气。
好吧。我觉得他这些烦恼完全是小孩子才会考虑的,我眼睛大概是弯起来的,眼底装着他担心的模样。
“我没事,当时雨下的很大,我没有睡着。”
“你们呢?听说你们碰到了核磁爆……这才是真正的危险,你还有空担心我。”我说。
“确实如此,明知道核磁爆只是在核辐射区域边界……还是搞得人心惶惶,在出海中意外让那条人鱼跑了,也算是上帝保佑他,林问柳……你以后不用再担心他了。”张恒说。
张恒:“他逃跑成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十,偏偏碰上核磁爆和阴雨鸣潮……于是变成了百分之七十。”
好吧,其实我内心是有些高兴的,像是很久的乌云天变成了一片阳光,只是除了格尔斯,之后还会有许多犹如格尔斯的存在替代他。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把你的申请报告交给了科研组……查尔林他们成立的研究小组,你知道吗,你震惊了他们。连一向寡言少谈的赫尔默森都赞成了查尔林的提议,他们要求你必须加入研究小组。”
“对于这项原本不可能完成的实验,他们拥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实践过程,只差百分之一的灵感,你会成为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张恒说着,眼里带了几分得意。
“除非这项实验取消,不然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让你不参与。”
这些在预料之内,我朝张恒微笑起来,有想问的事情,在嘴边却又讲不出来,他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何况我不是已经知道了没有任何伤亡吗。
“张恒,有一件事我想问你,”我说,内心鲜少出现这样的情感,那份情感令我羞于启齿,张恒看向我,我担心被他看穿,面上保持着镇定。
“谢意长官……他怎么样了。”我说。
“他应该会被授予勋章吧……”张恒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对我说,“这次核磁爆出现之前……是他预测出来的,不然我们很有可能会出现伤亡,因为我们当时正处在核辐射公海交界线的地方。”
“林问柳……你说他们到底是怎么预测出来的,据说现在能够判断出核磁爆位置的……大多都是军校出来的,他们似乎比科研人员更加了解核磁爆。”
“这个,我也不清楚,上次我和他外出执行任务,大概半夜的时候他把我叫起来,告诉我核磁爆出现了……这很不可思议。”我回想起来,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但是我没有问过谢意。
我总认为,不说出口的一定有其隐秘的意义,等待他愿意说出来的那一天。
“说起这个,张恒,有一件事我倒是忘记告诉你了,”我想了想说,“你给我的生命体指南针……是有用的,确实能够指出核磁爆的方向,只是有一些延迟。预测时间在核磁爆行动速度后面。”
张恒看上去不太相信:“应该是偶然,你知道的,那毕竟是生命体指南针,有的时候,我宁愿承认只是人类的错觉。”
这比核磁爆里具有生命体更容易令人接受。
第二个来找我的是哈德桑,哈德桑是查尔林科研小组的成员,他常年酗酒,只在实验室之外,由于他从来不会把酒精带到实验室,这项行为显然是足以忍受的。
“你是……林问柳先生吧?”哈德桑路上喝了不少酒,那双灰质的眼睛显得更加矍铄,他朝我打了个酒嗝,随即笨拙地从怀里拿出来了一封信,上面有玫瑰印章。
“我们看了你写的模拟实验报告……想法很令人惊艳,我们这里缺乏富有想象力的天才,真心恳请您能够前来商讨……周日的玫瑰经会,希望您能够前来。”
那一封邀请函轻飘飘地放进我怀里,我并没有任何信仰,科研小组成员全部都是基督徒,偶尔短暂的信仰一下,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我读过很多圣经。
哈德桑走了,阿尔敏在我身旁,他在我和其他人讲话时似乎一直在玩游戏,人走之后才凑过来看,把我怀里的信拿走了。
“我可以打开看一看吗。”阿尔敏问我。
“可以。”我说。
我大概知道里面写了什么,诸如诚挚邀请的话语,或者是一些赞美之词,写在印有经文的纸张上,附带了玫瑰花枝,犹如上帝传下的使命。
阿尔敏看完一言不发地又把信放了回去,他低头看着终端,脸上的斑点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一颗颗宝石。
“很多人来找你,他们都希望你离开这里……所以你要走了吗。”
阿尔敏看向我,纯质的眼底富含一部分情绪,这几天我们一直相处,他在我身边照顾我,甚至为我保守了某个秘密。在那个浪潮汹涌的雨天,我从海边回来,他在岸边等待我。
“那我们之前的约定……”
他没说完,十七岁小孩的心思很好猜,我碰到了他的脑袋,眼眸随之弯起来,毛茸茸的卷发很像某种动物,摸起来十分柔软。
“我很有可能会回到我原本工作的地方,这代表不了什么……阿尔敏,我们不是约定好了,你要帮我设立一部分实验数据。”
“你愿意在我身边协助我吗?”我对他道,“原本可以在海边进行……但是房子已经被大海吞噬了,我大概率会回去。”
闻言阿尔敏稍稍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低下脑袋继续看终端,对我说:“我想和你一起,我想哥哥会赞成的。”
“如果他不赞成,我也会去的,只要能够帮到你,我想待在你身边。”阿尔敏又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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