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尽可能地回忆着优香与安藤的事情。可是都没怎么说过话,也说不出什么大事来。阿尔也确信安藤就是杀害优香的犯人,可是之前两人的感觉都是安藤在单方面地帮助优香,并不觉得她会抱有强烈到想要杀死优香的仇恨啊。
结束了调查的工作人员一个又一个地走出了摄影棚。津野摇摇晃晃地被带到了棚里来,一见阿尔,他几乎流出眼泪来。在不舒服而躺倒的时间里,自己崇拜的优香就被杀害了,而且自己还被怀疑是罪犯……津野什么也没做,就被卷进这么糟糕的事情里去了。
津野动摇得相当厉害,阿尔本来怀疑他是不是连车都不能开了,但是等回家的时候,他冷静了下来,说送阿尔到公寓前头。
阿尔回到休息室换下戏服,换回自己的衣服。然后下了一楼。通过摄影棚前时,把手机就放在耳边的酒人出了声,“喂,凯因先生。?”叫住了他。
“现在要回去了?”
“嗯。”
“啊,嗯。现在回去。嗯?可以了?真的可以,可以吗?”
也不知道是对阿尔说,还是跟电话那边的人说,酒人挂断了电话。
“是晓来的电话。他问凯因先生你回来得这么晚,是不是还在拍片。我说现在他似乎要回去了,他就挂断了。”
一想到晓是不是因为自己回去晚了在担心自己,就觉得有点高兴。
在回程的车中,阿尔再次向津野道歉。本来是想要实现内向的津野的愿望的,可是却得到了谁都意想不到的结果。
“虽然我很吃惊,很受打击……但是这不是凯因先生的错。不要在意。”
津野用弱弱的声音说着。
“……我记不清到底是几点的时候了,听到很大的咚一声响。然后我稍微清醒了一点,就走到楼梯那边去看着。不是非常楼梯,而是普通的那个楼梯。我没有去摄影棚的勇气,可是在那时候,我觉得我似乎是看到了一眼她的背影。那时候……她一定是已经掉下去了。”
津野叹了口气,阿尔也想起了优香那扭曲变形的样子,心情变得很沉重。津野可能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情,改变了话题。
“凯因先生你没有手机吗?”
“没有。”
“真少见。高冢也没有让你带吗?”
阿尔很想要一部手机。虽然很想要……可是变成蝙蝠的时候没法带着走。只有夜里能用,而且现在是有拍摄要到外面去,可是不拍摄的时候就一直和晓在一起。就算有手机也完全没有意义。
“这么说起来。女人的手机总是装饰得很花哨呢。”
装饰……听到这个词,阿尔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优香的手机。
“在我想找优香小姐,在走廊上乱看的时候,有个女人也和我一样在走廊上看来看去。我想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就出声叫她,她说她丢了手机,正在找。是个粉红色的手机,上面带着很多钻石一样的装饰,待机画面是个红色水泡花的蝙蝠。那是个戴着眼镜,穿着西服的女人,所以我听说她用的是那种……跟艺人的一样夸张的手机,还觉得很意外呢。后来她说找到了。”
粉红色亮闪闪的手机。还有红色泡泡蝙蝠的待机画面。有这样的手机的人,在这个摄影棚里会有几个?那就是优香的手机吧?而戴眼镜穿西装套服……今天安藤不就是戴眼镜穿西服的吗。
“津野,停车。”
“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但是停车。还有,手机,借给我。”
津野把车开进了便利店的停车场。阿尔借了津野的手机,给背下来的忽滑谷的号码拨了电话。然后用津野的手机接收了安藤亮子的面部照片,把照片拿给津野着。
“这个,是找手机,的人吗?”
津野看了看画面,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是啊。凯因,你是怎么知道的?”
津野听到的巨大声响是优香摔下去的时候发出的话,那么那个时候优香就已经死了。阿尔看见过安藤的手机。虽然那还是做蝙蝠的时候,看不出颜色,但那是没有装饰的朴素手机。如果她要找的是优香的手机,那么安藤为什么必须要找优香的手机呢?难道说,优香的手机中有什么对安藤来说“很麻烦”的东西吗?
阿尔又借了津野的手机。他觉得津野还是不要听比较好,于是走到了车外面,又给忽滑谷打了电话。然后他对接听的忽滑谷说:
“优香的,手机,被安藤拿走。那个,也许会有什么东西。”
阿尔回到公寓,是在午夜三点左右。房间还亮着灯,一看到灯光,阿尔长长地松了口气。
晓在阿尔的固定位置——沙发上躺着,正在看书。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时钟,低声嘟囔了句:“好慢。”
“摄影棚,有人,死了。”
“我听酒人说了。主演的女演员死了是吧。不知道是自杀还是事故,忽滑谷也来了。”
“我想,是被杀的。我,知道犯人。”
在沙发上坐好的晓轻声地“咦”了一声。
“没有证据,但是,靠味道知道的。”
晓念叨着:“又来了……”唰唰地抓着头。
“和忽滑谷,说了。证据,他会找。”
是吗,晓嘟嚷。
“总之先洗了澡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晓把书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晓,担心,我了吗?”
才没有,晓冷淡地答了一句,就躺上了床。阿尔追在他身后。
“因为,你给酒人,打了电话。”
晓蠕动着翻了个身,把头朝向窗户的方向。
“听到了的话,就回答啊。”
就算求他,他也还是沉默不语。阿尔在晓的床的旁边坐了下来,把脸埋在床垫里。他定定地看着晓的后脑勺,努力地竖起耳朵,听着他的呼吸。
“……你到底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晓向着墙壁说。
“在这里,不可以吗?”
“你的床是沙发吧。你适可而止一点。都这么晚了,我一想着旁边有人,就会烦乱得睡不着。”
“看到了,死的人。今天,觉得好寂寞。”
“你在中心里不是一直都在看遗体吗。”
“因为,看到她死去。而且,我碰了她……”
不只是因为碰到而已,而是因为发觉到了。明明觉得优香可怜,发自心底地这么想着,可是却想要优香的血,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失望。对失去理性的本能的失望。就算诚心诚意地祈祷,感谢,这样得到血液,一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就轻易地暴露出了那浅薄的本能。阿尔不要这样,觉得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却无法否定如今的自己。有的东西,是不能让它变为无的。
晓的头缓缓地动着,转向了这边。
“这么说起来,死去的那个女演员是跳楼……或者说是从高处掉了下来,这是酒人说的。”
“她的脸,有一半碎了。手和腿,都扭曲着。”
“都是你太仔细地看了那个样子。所以我跟你说让你以后再说……”
“我,想要,血。”
虽然这些都是不该说出来的话,但是阿尔一旦说起来就停不住了。
“死了,觉得她好可怜,可是想要,血。”
“明天……不,到今天你就七天没喝过了。肚子该饿了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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