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忽滑谷的脸。
忽滑谷做笔录的手忽然停下了。
【明天我希望你能做个模拟画像。我会在入夜的时候过来,能请你帮忙吗?】
【嗯,不管什么我都会帮忙。】
忽滑谷回去之后,阿尔躺在了沙发上。虽然对面的床上并没有人在,可是自己已经好起来了,不能再睡在那里。晓倒下了,而袭击自己的男人可能就是连续杀人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都是这个缘故吧,使得精神极度亢奋。
晓住在医院里,应该不用担心,可是心里这么想,却无法不去在意。现在全身都充满了力量,而这都是晓给自己的,想到这里,就更觉得对不起他了。
虽然吸血吸到他昏倒是太过分了,可是晓把血给自己的行为让自己非常高兴。
等明天晓回到公寓来,一定要让他过得更舒服。自己来打扫,洗衣服,为他做饭……想着想着,阿尔就沉入睡眠中去了。
第二天,阿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朝阳普照,他也当然地变成了蝙蝠。因为变成蝙蝠之后不能转动门把手,所以也不能象做人的时候一样外出,一般就是睡上一整天。这样也不能去晓住的医院,在想去又不能去的焦躁中,阿尔扑腾扑腾地四下乱飞着,后来得出了再怎么想去也不知道场所在哪里的结论,气呼呼地趴在了桌子上。
心想着至少整理一下房间,可是也不能象人类的时候一样得心应手。光是把散落下来的衣服用嘴叼着放到房间角落去就用尽全力了。
在什么也做不到的忧郁之中,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下午过了两点,听到门那里传来咔嚓的开锁声。阿尔慌忙飞向玄关,门一开就大声地“吱,吱!”叫着表示欢迎。
“闭嘴!吵得我头疼!”
被他一吼,阿尔立刻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晓的眉头带着皱纹,一脸厌烦地脱下鞋子一扔,径直向着浴室走去。阿尔想至少把他脱下的衣服整理起来,用嘴巴叼起了晓的衬衣,可是衣服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刚想用力地拉拉看,可是布料却发出嘶啦啦的刺耳声音。
难、难道是,破了?额头哗地一下冒出了冷汗。正想着怎么办,怎么办四下乱转的时候,浴室的门啪嗒一声,晓走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
阿尔嘴巴里咬着的衣服扑地摔在地上。
“不要玩我的衣服啊。”
晓捡起衬衫,“嗯?”地歪了歪头,衬衫的肩膀破了一个大口子。看着看着,那张不悦的脸就冒出了追加的青筋,还一抽一抽的。
“你这只臭蝙蝠!干什么啊!”
晓一把抓起匍匐在地上的阿尔,在他耳边怒喝:
“我会碰到这么多倒霉事,都是你害的,你就不要再做让我更生气的事了!”
虽然他把阿尔用力地扔了出去,但阿尔在途中张开翅膀,避免了正面撞在墙壁上。晓赤裸着身体穿过房间,从壁橱中取出了家居服。
他也不等头发干,就这么直接上了床。阿尔很担心,看来他身体还是不好。晓并不是大白天就怠惰地睡懒觉的人。
阿尔飞到窗帘旁边,找个比较低的位置倒吊下来。仔细地打量着晓的脸孔。半分被床单埋没的脸,看着十分苍白。要增加血色,只要给他吃很多有营养的东西就好了吧。可是用蝙蝠的身体不能去买东西,也不能做饭。啊,这么说起来,自从来了日本,还一次也没买过东西呢。
在大学的时候,阿尔好歹也是自己做饭的。自己也觉得做菜的水平不坏。那时候给女朋友做过蛋包饭,她的评论挺不错的。对了!晚饭就给晓做超级美味的蛋包饭不就好了吗!冰箱里至少还是有鸡蛋的。阿尔想着,从窗帘上飞下来落到了床的边缘。
因为床垫摇晃了一下,晓睁开了眼睛。虽然表情看起来很生气,但是也没说让自己滚开,就又闭上了眼睛。阿尔匍匐前进,一点点接近了晓。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好想摸他的头。伸出手去,插进了他的头发,用拇指的钩爪轻轻地抓一下,他立刻就叫起“疼!”来。
“你干什么啊,笨蛋!”
他把阿尔从床单上抓下来,好像丢废纸一样碰地扔了出去。阿尔不放弃地移动回了窗帘上,再次向床单上飞去。晓用“你又来了”的视线狠狠地瞪了阿尔一眼。阿尔忍耐着对赶人的视线的畏缩感,又一点点地挪近了过去,然后战战兢兢地用鼻尖磨蹭著晓的脸颊,感觉到晓哆嗦了下。但是他并没有再抓起自己把自己扔出去。用鼻尖蹭了几次之后,阿尔伸出舌头,舔了舔晓的脸颊。
“唔。”
晓的鼻息急促起来,闭上了眼睛。阿尔也在晓的身边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于是他们一起睡着了。
太阳下山之前,阿尔就因为身体异变的感觉清醒了过来,慌忙下了床。几乎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化。还好醒过来了,要是没有醒,就要在晓的头上变身,那又要吃他的大白眼了。完全变成人类之后,打开壁橱随便找身衣服穿。而晓仍然好象睡美人一样,沉沉地睡着。
阿尔走到小小的厨房前面,卷起衬衫的袖口。为了晓,要给他做一顿营养丰富的晚饭!阿尔干劲满满地打开了冰箱门。就在这时候,门铃叮咚地响了一声。站在门前的是忽滑谷。
“啊,阿尔,晓回来了吗?”
“嗯。”
阿尔用力点点头。
“白天,一直,在,在睡觉。”
“是啊,毕竟只过了一天,身体还没恢复呢。”
当他们站在玄关说话的时候,听到屋里面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似乎是房间的主人起来了。忽滑谷走进房间,站到坐在床边搔着头的晓面前。
“没事吧?还有没有不舒服?”
“昨天都没有睡成。你们回去之后,有个老头被紧急送进来。那老头老糊涂了,一直以为我是他小时候叫‘昭三’的朋友。害我听了一晚上怎么种西红柿的话。”
“西红柿不是很好吃吗?”
晓嘟哝了一句:“听了他的话,我都不想吃了。”忽滑谷呵呵地笑了起来。
“对了,我现在想借用一下阿尔,可以吗?”
“那就永远借给你。不用还了。”
忽滑谷苦笑。
“阿尔。能跟我一起来吗?”
“去,哪里?”
“附近的咖啡店。昨天不是说帮我做模拟画像的吗。就是那个。”
睡了一晚上就全忘掉了。虽然很想给晓做晚饭……但是这比较关系到逮捕犯人的问题,容不得自己任性。
“模拟画像?那是怎么回事?”
晓很好奇地问。
“对了,阿尔遭到奇怪的家伙袭击,这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听了忽滑谷责备的口气,晓嘴里嘟囔着“这么说也是……”仰头看着天花板。
“是啊。因为他伤口全好了,我也把凶手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还好阿尔是吸血鬼,他要是人类,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既然那个人根本不挑对象就下手重伤人,那绝对不能放着那家伙不管,不然太危险了。你至少该在阿尔受伤的时候联系我一下啊。”
“……我没想到这里。对不起。”
面对着阿尔就变成暴君的晓,在忽滑谷面前却是又老实又听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忽滑谷是处在三个人力量关系的金字塔顶的那一个。阿尔被他带着走进了附近的咖啡店,这还是他来日本后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店子又小,又狭窄,带着封闭的气氛。
阿尔在这里见到了一个看来三十多岁,有着一张坚强的面孔的女人,忽滑谷介绍着说那是警方专门绘制模拟画像的警官。在忽滑谷的催促下,阿尔拼命回忆着那个没有特征的男人的长相,尽力用支离破碎的日语传达出来。听着他的话,那个女性就好像看到了阿尔的头脑里一样,刷刷刷飞快地画出了轮廓与眼睛鼻子。只花了一个小时不到就已经确实地捕捉到了那个没有特征的男人的大致面容。女性吃掉了整整一个特大号的冰淇淋帕菲,微笑着说了:“忽滑谷先生真的太爱使唤人了呢。”起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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