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想不通他到底有什么所图。
齐晟最终闹心地移开视线。
有人在跟前盯着,他只得暂且坐下,目光朝四周扫去。
先前在院中时,大抵知晓这是在某处村落。
这户人家院子宽敞,屋内的陈设虽说老旧,但也比寻常人家要好得多,早些年应当还算不错,只不过年数多了,便破旧起来。
突然,齐晟的目光凝在一处。
在屋中房梁的正中央,有个古怪小巧的铜镜。
铜镜下方悬着针,两侧有古怪的裂纹,像是有人故意敲出的模样。
这纹路细长如烟,乍一眼看不出什么门道。
直到目光一直移动到中央看见一双类似眼睛的血色图纹时。
齐晟的神情陡然一变。
这是......螳螂?
这诡异的图纹,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眼前缓缓浮现出一个骨镯,上面刻着类似于螳螂的纹路。
父亲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的藏宝阁内。
“小晟,不要乱动东西。”
齐晟立即缩回了手,乖巧道:“好,父亲。”
父亲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齐晟疑惑的抬头:“可这里不是藏宝阁吗?”
“的确是。”父亲也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但宝物也分许多种,有些碰得,有些碰不得。”
他屈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此乃缚魂子钟啸奎的骨镯。”
齐山勤并未多言,但缚魂子素来臭名昭著,能止小儿夜啼,不必多言,齐晟当即退后三大步。
而后进入藏宝阁,他再没主动伸手触碰过什么。
许多年后,他才慢慢知晓。
那骨镯便是由婴孩的指骨制成。
也有一处古怪。
缚魂子的古镯上,螳螂的眼睛被刻得很淡,并不醒目。
但眼前这个,双眼却隐隐泛着血色。
不过,图纹的确是缚魂子一派的象征没错,为何会出现在此地......齐晟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只觉得寒意渐渐朝心中涌去。
他突然想起一个传闻。
那时北屿附近有一个传闻,只不过是道听途说,无人知晓真假,也无人有闲心去探寻真假。
据说缚魂子横空出世之际,民间恰逢灾年,四处缺粮。
部分村民走投无路,便将婴孩主动双手奉上,只求些银两糊口。
有些心存歹念之人见对方出手阔绰,便动了歪心思。
干脆将村中适龄的女子全部关起来生子换取银两。
姑娘们即便怨恨着,但大多也不舍得孩子,可任凭她们如何哭天喊地,也都无济于事。
直到后来,被逼疯的姑娘们在深夜相约,一把火将村庄烧的一干二净,众人仓皇逃窜。
一片哀嚎叫骂之中,她们举着锄头农具笑着砍死了眼前的村民。
活到最后的姑娘们在火中手拉手吟唱着不知名的小曲,最终死在了这场荒诞不经的大火里。
而这不知真假的传言,便诞生在北屿骁南关。
他无法确认这是否与传闻中的村庄有关。
但至少,象征缚魂子的螳螂图纹与一根诡异的悬针绝非巧合。那日醒来之际,他也迟疑过自己究竟昏迷了几日。
但池州渡对他说。
“昨夜你......有些脏,我便放入浴桶之中洗了洗。”
既然说了“昨夜”,那便并非他主观臆断,的确只过了一夜。
而一夜之间,对方拖着个烂醉如泥的人想必也走不了太远。
况且在院中时,他见那三人皆有手艺,技艺精湛,不似自己做着玩,应当是在集市的摊贩。
他们应当尚在北屿境内。
齐晟目光再次漫不经心地掠过屋顶。
当年缚魂子名盛一时暂且不提,单说这符咒之术,池州渡按理说应当不会不知。
“无用之物。”
眼前人突然开口,齐晟一惊。
池州渡见他看过来,以为他是好奇,便开口解释:“外镇邪之法,内借运之道。”借运?
齐晟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眼下并非深究此事的时候,毕竟他如今也是个泥菩萨,只得默默记下怪异之处。
不过,更令他在意的是。
池州渡......什么时候也知晓察言观色了?
自先前他便觉得对方似乎变聪明了些,现在看来恐怕不是错觉。
就像是某些沉寂的东西正缓缓醒来。
没等他细想,身体又感到一阵牵扯,不受控制地朝前趔趄了一下。
池州渡将缝好的小衣裳递到腰间,冥七娴熟地伸出钳子夹断。
他轻轻抖了抖衣裳,眼中闪过浅淡地满足。
池州渡正打算给齐晟穿上试试,却发现眼前的木偶僵立,似乎正在愣神,他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看见了自己腰间的木牌。
那木牌上刻着两行小字。
——八劫已渡,九见朝露。
那是齐晟赠予“玄九”的。
“......”
不知为何,心底忽然涌出一股无名之火。
池州渡攥紧了手中的衣裳,另一只手用力捂住齐晟的眼睛,嗓音有些紧绷。
“不许看。”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2024第一次更新~
第74章 隐患
那木牌常挂在玄九腰间。
对方表现冷淡,齐晟一直以为这木牌对他而言可有可无,许是一转眼便忘了扔在何处。
谁料这不经意间眼神一扫,就见它规整地挂在池州渡腰间。
他的习惯未变,依旧是挂在了右侧靠近剑……
不,那应当是蝎头鞭。
花云间那夜他见过,猩红的蝎目犹如活物般灵动,显得凶煞诡异,仿佛下一刻便会朝人袭来。
但与淡雅的青衣一起,却莫名相称。
所以……这样一来。
池州渡是特地将他赠的木牌从玄九身上取下,转而挂到了自己腰间?
齐晟心中有些微妙。
他站在原地不自觉晃了个神。
谁料突然眼前就是一黑。
头顶传来一声莫名紧绷的嗓音。
“不许看。”
“……”
齐晟愣了好一会,气笑了。
他轻轻拍了拍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
“……这似乎是我的东西。”
“我的。”池州渡拧眉看向他,嗓音含着一丝不悦,“赠人之物,不可讨回。”赠人之物。
“赠人之物……”
齐晟下意识喃喃,这何止是赠人之物,更是一厢情愿闹出的荒唐事。
凭借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莽撞地追在玄九左右。
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后,又一句话都没留下,仓皇离去。
何其狼狈,何其无礼。
眼睛被遮挡住。
他自然没有看见池州渡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像是听懂了他这句呢喃一般。
眼前的手移开,齐晟眼前重回光明,他下意识朝池州渡望去,谁料脚下突然一个趔趄。
池州渡随手将他拂到一边,扔掉自己手中的小衣裳,起身走到另一边的书案,背对着他画符。?
齐晟一愣,用一种揣测的目光盯着对方的背影,一头雾水。
他突然怎么了?
心血来潮?悟得功法?
总不能是生气了。齐晟顿了顿。
总不能是......生气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
他思索了一番,脑中灵光一闪。
“赠人之物,不可讨回。”
齐晟细品了一番,忽然面色微变,莫非……他是觉得自己想要回那木牌?
可自己不过是觉得惊讶看了一眼,压根没说话啊?
如今受制于人,齐晟想了想还是斟酌着开口。
“......我想你误会了,木牌已经赠予玄九,自然没有讨回一说。”
只是没想到你还留着。
他说的比较含蓄,意为,他一厢情愿做了诸多无礼之事,没想到池州渡并未在意,回到原身后也将这木牌贴身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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