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传来剧痛,令他回忆起过去无数个想要死亡的瞬间。
哪怕是魂飞魄散,他也甘之如饴。
永久的闭上眼,永久的远离痛苦,对于他而言,是一大幸事。
封欲的最后一关,是离别之苦。
是三百年前红衣女人决绝的背影。
是关鹤失去生机躺在冰棺中的身体。
是他走过百年,身边的人早已不在,唯有自己清楚的记得。
可他就只是记得。
他不懂红衣女人望向他时含泪的双眼,不懂关鹤灵柩前跪地哭嚎的亲人。
直到那黑色的身影决绝地离去,他方才知晓何为苦痛。
他心底隐隐知道,若放任对方离开,恐怕再难相见了。
阳锁在格外浓郁的煞气中化为灰烬。
池州渡浑浑噩噩地走着,依稀记得自己似乎伤了人,眼前的人被冲破封欲的力量所伤,陷入了昏迷,他艰难地起身,眼神没有焦距,犹如死尸一般朝着齐晟离开地方向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彻底失去了力气,跪倒在脏污的泥地上。
脑中闪过齐晟的面容,笑着的,皱眉的,沉思的,雀跃的。
不知何时起,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刻入心底。
积压的陌生情绪几乎要溢出,令人无措地僵硬在原地。
池州渡眼角落下一滴泪。
与当初静静跪在被大火燃尽门前的小小身影重叠在一起,这是迟了整整三百年的眼泪。
没有人告诉他怎么长大,没有人教会他是非善恶,没有人善待他。
他不知对错,只是将万物纳入眼中。
直到齐晟出现了,教给他道理,教会他善恶,对他无微不至。
可连他也走了。
池州渡意识模糊地喃喃自语。
“不是说......会一直......在我身边......”
“说......不是说......不会走的......”
他伸出手,紧紧揪着心口的衣裳,那里疼痛难忍。
喜怒哀乐,妄念嗔痴。
这一刻起,他才是活生生的人。-
咒池中,一道枯瘦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犹如从地狱走出的恶鬼一般,带出大片大片的血迹。
“大人。”
诡毒上前一步,单膝跪下。
守宫的躯体已然恢复原样,他的身子比之前更加苍老,阴沉着脸道。
“姬叶君已死的消息,可放出去了?”
“回禀大人,我们已经放出消息,如今有传言,说是姬叶君之死与齐晟脱不了干系,此前摇摆不定的家族门派,已经与我们取得了联系,隐晦表达了愿意归顺的意思。”
守宫冷哼一声。
“这一次,我们要做万全的准备。”
“他伤了元气,加上众门派围剿,逃不掉的。”
突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
四鬼之一的闻変脸色难看,顾不上行礼変匆匆道。
“大人,不好了!”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有人传出了大人您便是当世神医沈清平的消息,现在众人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你说什么?”
守宫一拂袖,喃喃。
“知晓我身份的唯有两人,一是姬叶君,二是海异族首领。”
“看来姬叶君没死。”
诡毒低声道,“大人,我们要加快动作了。”
“嗯,立即传令下去,集结目前已经归顺的门派,全力搜寻齐晟和傀师的踪迹。”
第117章 再回兆龙寺
苗疆,毒物遍地之处。
池州渡内里元气大伤,即便皮肉的伤痕已然愈合,但依稀显出几分病气。
阳锁可锁天下所有活物,不过随着被锁之物越强,能锁的时间就越短,因此得名。
齐晟算好了时辰,却没想到池州渡乃这世间唯一一个阳魂阴身,阳锁对于他而言,与普通的绳索无异,不过是因为定魂针,加之身体虚弱,这才困住他一时。
他隐约听闻齐晟会来苗疆,便隐匿了踪迹,甩掉身后一行人,独自跟了过来。偏殿。
左轻越眼神不善,频频看向门外。
“左少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冷感十足的声音响起,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含着无尽的森冷。
齐晟提起左轻越时,总是温和的模样。
若非是齐晟的弟弟,他此刻心中迫切,早已按捺不住了。
“池家主说笑了,左某如今端坐在此,已经给足了你池家面子了。”左轻越笑的阴阳怪气,显然此刻心情不太美妙。
老妖怪,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怪不得能勾得齐晟那小子不顾性命。
“少主何必为难,想必你也知晓我此行的目的。”池州渡低声道,“你只要告诉我,齐晟在哪……北祈便不会有动荡。”
北祈池家百口人皆被他炼成活傀,无法在借他的气运。
“我讨厌被人威胁。”左轻越说是如此,眼中更多的却是恶劣和幸灾乐祸,他轻轻笑了笑,“更何况,齐晟此前提及你皆是满面春风,池家主怎么会突然……不知晓他的下落呢?”
池州渡眼眸暗了暗,“如今已至午时,仇统领怕是久等了。”
左轻越眯了眯眼睛,指尖的蛊虫动了动触须,嗓音听不出喜怒,“哦?”
“左少主,无意冒犯。”池州渡仍端坐着,只不过手已经握上了腰间的银鞭。
左轻越桃花眸微敛,里面的笑意消失殆尽,“他不愿见你,以及……”
“这里,并非北祈。”
天丝“咻”的一声破空而出,池州渡似乎顿了顿,但还是扬起鞭子,眼看两兵相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枚暗器破开殿门,打断他们交手,直直钉入墙内三寸。
一道黑影如同鸿雁般掠过,形如鬼魅,轻盈的落在左轻越身前,仇雁归脸色很冷,目光凌厉盯着眼前的人,“池家主这是何意,莫不是忘了苗疆的规矩?”
“我本无意冒犯,若二位执意不松口,那这规矩不听也罢。”池州渡眼中闪过不甘,这情绪落在他身上说不出的怪异。
他原本,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活傀。
仇雁归二话不说,抬手握住归墟。
一只手却在这时轻轻拉了拉他,温柔道,“好了。”
“舟渔岭往南,兆龙寺。”左轻越目光掠过池州渡骤然攥紧的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幽幽叹了口气,“走时一副断情绝爱的模样,不知他心中如何打算的……”
这是他胡诌的去处,既然齐晟不愿他被掺和进来,他便干脆将人引开。
隐匿行踪,对于池州渡而言绰绰有余,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池州渡骤然起身,冷静的面容隐隐崩了一下,走到门口顿了顿,低声留下一句,“谢了。”
左轻越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啧啧称奇,“齐晟……还真是不鸣则已。”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
仇雁归忽然开口:“少主,你可觉得,池家主似乎有些古怪?”
“原本像是缺了七情六欲,如今倒是更像个人了。”
左轻越沉吟片刻,看向仇雁归。
仇雁归拧眉回望,“不行,以防万一,还是......”
“少主。”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
左轻越应了一声,影六匆匆步入门内。
“少主,池家主可曾来过?”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脸色难看的云戈木。
“在下云戈木,海异族首领。”
仇雁归:“云统领,久仰。”
左轻越也颔首,回应道:“方才刚走,我将他骗去了舟渔岭往南,兆龙寺。”
“阳锁都困不他,这世间还有什么宝贝能镇压他?”
仇雁归也点头:“如今还是听齐宗主的,暂时将他引开为好,可眼下齐宗主计划有误,有些难办了。”
他说着,望向影六
“你们且跟过去看看,也许找不到对方的踪迹,但至少在附近,若有危险,也好及时支援。“影六闻言立即退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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