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受到他的僵硬,池州渡缓步行至他跟前,静静盯着他。
齐晟若抬头便能看见,那目光中饱含危险。
似乎只要他有什么逃跑的动作,就会在瞬息间被捆住一般。
“你......”齐晟张了张嘴,最终又默默闭上,活动了一下僵硬地四肢后扶着柜子站了起来。
他看着几乎看不出本色的青衣,喜悦的滋味淡去,眉宇间染上忧虑。
齐晟上前两步,下意识想要伸手,却又克制地停下。
“我方才就想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在池州渡身上巡视,“也没有伤口......”
“无碍。”
池州渡显然不愿多谈,他垂眼看了看自己一片狼藉的衣裳,又瞥向四周炼狱般的场景,周身缓缓浮现出煞气。
这些煞气黑沉,逐渐弥漫整个屋子,将血色的痕迹侵蚀殆尽。
齐晟望着这诡异的场景,抿唇不语。
纵然心中有诸多不解,但眼下并非一个好的时机。
罢了......也不急于一时。
“你......”齐晟见池州渡又变回平日里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眉心微拧,“还是受伤了吧?”
他记得对方似乎有快速愈合伤口的能力。
虽然他第一次出逃那日血流不止,但也很快就恢复如初。
池州渡沉默了一瞬,乖乖回答:“不碍事。”
见他并未否认,齐晟心中又是一沉。
几乎将衣裳整个染成血色的伤口,若只是普通人,恐怕已经凶多极少。
“怎么会不碍事?”
齐晟心里发闷,即便再三告诫自己今日暂且不要多问,还是忍不住瞄向他,轻声询问。
“......疼不疼?”
池州渡面无表情的脸将他的问话衬得十分矫情,齐晟有些脸红,眼神闪躲,挠了挠脸颊打着哈哈,“总忘了你是前辈哈哈......我就是有点担心,受伤的话再怎么习惯也会疼吧......”前辈?
齐晟这幅窘迫无措的模样的确有几分稚嫩,比先前冷淡的模样可爱得多。
池州渡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笑意。
他摇头,嗓音沉静:“不疼。”
哪有人是不会疼的。
这些伤并不简单,应当与他身上奇怪的纹路有关,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齐晟没有多言,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头顶的悬针与铜镜很是古怪,螳螂图纹兴许与缚魂子有关。”
“已是废阵。”
果不其然,池州渡早就察觉到不对。
齐晟心中有了数,轻轻叹息一声,转而望向地上的红衣碎片,他顿了顿,转身走了过去,蹲下将其一片片捡起。
“齐晟。”
听见池州渡语气里的危险,齐晟没有停下动作,声音有些无奈。
“玄九是你的心血吧。”他握着手里的碎布,蹲着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对不起,没有早点醒悟。”
“你还记得第一次朝我笑是什么时候吗,就是在云邬雪山,我给徐老猎来了兽皮,浑身的血污,你将衣裳给了我,我在你耳边絮絮叨叨,突然听见你说了一个名讳。”
“你说,玄九。”
“那时候我觉得这名极好,一抬眼,就看见你在笑。”
“那是我第一次从你眼底看到不一样的情绪。”
“所以,她于你而言应当很重要。”
身后的人并未辩驳,只是沉默着。
即便不知晓池州渡的过去,齐晟此刻也明白了玄九在他心中的分量。
正因如此,才更加愧疚难当。
若非那些话,若非他当真十分在意,又怎会毁了对自己而言这样重要的心血。
他总觉得自己是对的,但其实对着池州渡做了很多错事。
事到如今,他已不敢说自己的对错了。
“池州渡。”
齐晟调整好心情,捧着碎布回头,抿了抿唇。
“你想......再见见她吗?”
【作者有话说】
下章俺不小心更重了捏,明天替换一下就好啦
第94章 渐悟
那句问话,池州渡没有回答,只是静静望着他手里支离破碎的红布。像是在走神。
齐晟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就恢复如初,将手中的碎布放进一个包裹中。
“玄九由你的精血凝练而成,意义自然非凡,既然彼此相伴百年,无论如何都不应当是这样的结局,你也知晓,眼前的平静并不会持续太久,一旦那头有所行动,江湖势必会大乱。”
“会造成今日的局面,皆是因为我的怯懦与狭隘......对于你而言,玄九就是另一个你,从未变过,日后也不会有所改变,我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那时思绪太乱,总是逃避着认清。”
“但如今,有些事已经到了需要了断的时候,没法再逃避下去。”
齐晟将包裹系好,转头看向池州渡,语气有些认真。
“我们回一趟花云间吧,那日我们都走的太匆忙,这一次也该回去好好看看。”
也许再回过头去看,会看得更加分明。
“父亲说......”又不自觉说起父亲,齐晟顿了顿,还是接着道,“要将心里的不平放下,才能继续朝前走,否则这一路揣着,总有累的时候。”
“上一次似乎也是我百般邀请。”齐晟背上包裹,缓步行至池州渡跟前,仰头望着他,笑眯眯道。
“那么请问这位风流倜傥的池公子,可愿随在下一同前往?”
池州渡垂眼,冷不丁道:“不是前辈了?”
齐晟一愣,紧接着眼神有些微妙,“啊,原来喜欢我叫前辈啊。”
他笑起来才真正有几分风流公子的韵味,故意拉长语调唤道。
“前辈,走嘛。”
脸颊突然被人用力捏了一下。
在齐晟尚未回神之际,眼前的人淡定地转身。
“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
去往花云间的路途称不上遥远。
但齐晟还是去集市选了一辆马车,美滋滋地回来接人。
池老祖身怀诸多秘术,其中一个便是影步,身如鬼魅,移动迅速,他二人若单凭轻功秘法,要比马车快得多。
但他望着眼前的马车,没有丝毫打算告诉齐晟的意思,动作自然地上车。
“哎,公子这是上哪......哎哟,另一位公子醒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奇的唤声,齐晟下意识回眸,看见了一位熟悉的老太太,身侧跟着儿子儿媳,拿着锄头像是刚从地里回来。
方才出门时没遇上他们,没想到赶巧临行碰上了。
“实在抱歉。”
齐晟反应极快,立即扬起笑容:“这些时日叨扰了,有劳几位照顾,我们方才着急赶路,见家中无人便留了些小小的‘心意’在屋中,若有失礼还望几位多多包涵。”
那老太太面容慈祥,乐呵呵道:“寒舍能招待二位公子,是老妪的荣幸,不过见二位着急赶路,我便不多留了,若不嫌弃,日后途经此处便来屋里歇息一番,老妪自然敞门相迎。”
“在下感激不尽,若有机会定登门拜访。”
池州渡不冷不热地颔首,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紧接着便弯腰进了马车内。
“他不善言辞,在外害羞的紧,别介意。”
“不碍事不碍事,池公子虽说不善言辞,但是个善人。”
齐晟睁眼说瞎话,朝几人笑了笑后,便驾着马车朝村外而去。
“二位公子慢走——”
身后阿成憨笑着朝他们招手,齐晟也挥手回应,见他们又跟了几步,连忙开口。
“几位留步,就此别过了。”
“是,那我们便不送了,二位一路顺风。”
阿成喊完,有些感慨地压低嗓音。
“娘,这二位一看就不是什么凡夫俗子,方才是不是说留了什么心意给咱来着?”
见他一副着急往屋里走的模样,老太太摇了摇头,转而望向沉默寡言的阿秋,心里泛起了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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