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桦猛然抽|出九霄魂断剑——剑气纵横四荡,将面前蜂拥而至的魔修们震出几丈远!
剑灵被封,这把凶剑现在握在谁手里,就是谁的杀器!
黑红缭绕的魔气如云翻腾,滚滚泄出。
天机剑碧蓝色的灵光如同萤火轻盈飞跃,凝成护身的盾。
原来拿到天下第一剑,是如此所向披靡!
云桦从没有体验过如此风光无限的时刻!
他人生的前二十载,虽做不到甘为苍生赴命,却也勉强能算是个好人君子。
但他万事万物,从来都是——
求不得。
他从来都未曾拥有过这种意气风发!
他从来没体会过让众生折服的滋味!
他其实,真的好想做北辰仙君。
魔族攻打沧澜山,他的确在给玄书阁的回信里故意用自己的笔迹写了个“无”字。
纪砚的无声笔上刻着江月白亲手写的“无声”,他知道纪砚对这两个字最细心敏感,一定会一眼就发觉异样。
他想毁掉沧澜门的念头不止一次。
江月白是如何聪明的人,既然已经发现了他的“非忠”,何必要再给他希望?
像把一块不要了的肉,施舍给一条跟在身后的狗。
更像是一个暗暗无言的惩罚。
名剑在手,他如今再不需要谁来施舍!再也没有谁能惩罚!
云桦在九霄魂断和天机剑的剑气中仰天大笑,他人生几十年来头一次笑得不再含蓄谨慎、笑得如此畅快淋漓!
几十年如一日的小心翼翼,让他感到恶心和厌倦。
如今他终于看到了江月白眼中的风景。
原来高高在上,将众生踩在脚下做蝼蚁、看他们卑微下跪,是如此痛快!
云桦没有再看面前挣扎匍匐在血海里的人影。
他转身踏上天下第一剑!驱动长剑飞入浩阔夜空!
魔鹰纷纷化作兽形,与数千魔修一同追着剑气而去。
远山震颤,魔雾四起,恐怖的嘶吼铺天盖地,涌向空中那点嚣张的仙气。
无边的暗红色雨水盛满了魔界的山谷。
大地成了血红的浩海。
穆离渊浑身都被血水浸透,根本分不清哪些是他的血、哪些是下的雨。
怀里人的白衣染成了刺目的红。
江月白仅剩不多的身体在夜晚的冷风中渐渐消失。
衣下的身体一点一点融化、白衣一寸寸瘫软,搭在穆离渊的手臂。
穆离渊的脑海一片空白。
为什么......
为什么啊?!!
“不要......不要......”穆离渊低头看着江月白仅剩的颜色浅淡的容颜,眼里挣裂出了血泪,嘶哑地哭喊,“不、不......师尊......师尊......师尊!”
他还没来得及说那些昨晚想过千万遍的心底话。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亲口说一句后悔和道歉!
魔元撕裂的位置在剧痛,魔心劈裂的地方在流血。
他的五感渐渐因为魔息的消退而变得不清晰。
他用尽全力把江月白抱在身前,却只在失去视力之前,看到他魂牵梦绕的容颜彻底化成无色的烟!
“啊————!!!”
他撕心裂肺地惨叫,他感觉他已经死在这个噩梦般的长夜。
手里的人彻底消失在寒风。
穆离渊错乱地在血雨里摸索着,只能摸到一件空空荡荡的白衣。
鲜血猛地冲出他的口鼻、冲破他的胸膛,迸溅得到处都是。
他跪在血海里嚎啕大哭。
他紧紧抓攥着单薄的白衣,痛苦地捂住自己流血的双眼。
他的江月白......
他的江月白......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吻一吻他的江月白。
他昨夜还满怀希望地走过那段艰辛的路,满怀希望地编着要送给师尊的礼物。
今日却给他最决绝的离别!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群山崩裂,碎石滚滚砸入血海。风中冷雨凝结成飞旋的霜雪,落了穆离渊满头。
他的断手不停流血,血雨里的白衣再捞不起来。
他残破的手指捂着自己的胸口,摸到满手的血,却摸不到心跳。
他的心已经碎裂在了血珀刀下。
穆离渊哭得浑身发抖。
冰丝藤叶的剑穗从他鲜血淋漓的怀里滑落,掉进起伏的血海,瞬间化作枯萎的黑线。
他宁愿自己死在昨夜赤焰焚烧的火河里!
死在那个满心期冀的月下!
他不是金刚铁骨,他承受不住一次又一次痛彻心扉地离别!
他的人生漆黑茫茫,只有遥远到记忆模糊的年岁里有名叫“江月白”的光。可他还没有伸手碰到,那点明亮就已经熄灭了。
他坠入无尽无底的深渊、落在梦魇缠身的黑夜,他的心没有一刻不在剧痛里挣扎。
他好痛......
他真的好痛......
如果时光倒流,一切可以重新选择,他不想再做一个会心痛的人了。
他只想做紫藤树上的一朵花,做飘过沧澜山的一片雪......
能在风雪夜归的剑风里,吻一吻江月白的手。
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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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辰星动
爱恨情仇,皆为虚妄
血雨还在下。
天际滚滚雷鸣, 夜幕苍穹色变。
紫烟从连绵的山脉升起,青云从穹庐的顶端压下。
诡谲的夜空变幻着颜色。
雨势不减,空中却升起硕大诡异的明月。
血海被照得银光闪闪, 从魔岭一直延伸到天边。
风急雨骤,地脉与群山都在嘶吼。
云桦御剑行过雷鸣电闪的黑夜。剑气被惊雷掀翻, 他猛地跌落进淤泥遍布的血雨里。
天上明月如昼日!
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眯起眼, 抬起手臂用衣袖遮挡。他只觉得双目刺痛,不敢直视这样明亮的月。
三界所有的修士都被剧烈的震颤惊醒。
他们第一时间握住本命法宝, 奔出屋外——
七彩的云在暗夜里起伏,急坠的流星滑入天边此岸, 又从另一侧的苍穹彼端升起, 融进雪白的明月!
此夜星象,他们从未见过。
这不是任何境界突破雷劫该有的颜色!
甚至连二十年前登仙台上仙帝降世, 也没有出现过这样颜色的诡云。
他们无不惧怕。
难道天降异象, 三界将毁?
......
风雨大作, 门窗摇曳。
安睡的女子毫无缘由地从梦中惊醒。
吹开的窗子照进雪白的月光。
院外的侍女惊慌失措地跑进屋内:“黎姑娘!”
黎鲛披上衣服, 翻身从榻上下地, 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侍女磕磕绊绊, 指着天上的月:“姑、姑娘......你曾经和我说的血雨明月,是这样的月吗?”
黎鲛闻言, 身形一僵, 紧接着抓起披风大步奔向院外——
晚风迎面, 暴雨如瀑。
她系着单薄的披风,快步走上望江台。
猛烈的疾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衣摆。
黎鲛站在江边的礁石上, 望着赤红的天光将浩瀚的江水映成血红。
雪白的月悬在赤红苍穹, 荡在血色江心。
“血雨江天明月白......”黎鲛眼底升起震惊的光, 随即光芒渐落, 她纤细的背影在雨中暗淡,欣喜又失望地喃喃,“看来他......”
他真的做到了。
黎鲛记起十年前的月夜,想起她在听到江月白的话时的震惊。
看江月白被痛恨他的仇人用天机剑杀死一次,她不敢看。
要江月白被深爱他的爱人用天机剑再杀死一次——她下不去手!
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将长剑刺进江月白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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