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开乌憬喂过来的饭菜,嘴里呜呜的哭,一直紧绷的神经在看到乌憬的那一刻咔嚓断开了,白殊心里满是绝望,情绪很激烈,一会儿就将乌憬的衣服也打湿了。
乌憬轻轻拍着白殊的背,安抚他,心里难过得要命,嘴里喃喃:“殊殊,我不会伤害你,别害怕。”
白殊听到他的话反应却更激烈了,摇着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不会伤害我,你欺骗我,你不肯放过我,在人类世界我们这样就已经算分手了。”
“分手了就是不会在一起的意思,就是跟这个人再也没有任何瓜葛的意思。”
他的话音刚落下,唇瓣就被重重地堵住了,唇舌被缠着,白殊的呼吸都被掠夺了,乌憬吻得很急切,暧昧的水声渍渍响起。
分开时,乌憬把白殊抱得紧紧的,嗓音近乎卑微:“不要分手,殊殊,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不要分手。”
他不知道要怎么对白殊好了,白殊不给他弥补的机会,只想逃跑。
白殊紧紧盯着乌憬,看清他眼睛里的痛苦,心脏也像被针扎了一下,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他移开视线,转移话题道:“……你说你不会骗我了,那你告诉我,村民们缝的嫁衣……是不是为我缝的?”
白殊不傻,他只是害怕去深思,那些朝他投来的古怪目光,还有欠了债要偿还的人,他隐隐有猜测说的就是他。
乌憬敏锐地察觉到白殊在面对他的恳求时的不忍 :“殊殊,我说过,他们会帮你。”
白殊听懂了他的意思,村民们会帮他,缝嫁衣是为了帮他?
他沉浸在这股念头里无法自拔,想着帮他和缝嫁衣之间的关联,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远达寨的人不沾因果,只有至亲至爱之人才能得到帮助。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白殊被乌憬带回了远达寨。
远达寨和平时没有区别, 那些村民看到乌憬带着白殊回来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和往常一样。
白殊想不到那些村民缝嫁衣的用意,他看着那件嫁衣一天天缝好, 心里的焦躁一天比一天严重。
他做了梦, 梦到村民们缝的那件嫁衣最后果真是穿到他身上。
往日的友善亲切都是装出来的, 他们在深夜里交谈时的样子不断回响在白殊脑海,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和恶魔无异。
他们将白殊用绳索捆着,逼他穿上嫁衣,村落里的人全都来了,他们拿着火把,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坑, 有人钳制着白殊要将他推进那个坑里,他不断反抗和挣扎,却被绳索捆得越紧。
白殊被推进了那个大坑里, 村民们一铲子一铲子的往下倒着泥土,白殊怕得瑟瑟发抖,哭到声音沙哑,泪水和泥土混合了一脸。
白殊猛地醒来,眼皮像黏在一起似的,眼睫毛变成一缕一缕的, 泪水不停的顺着他的眼眶流出来,他睁着眼大口大口的喘气,视线聚焦后才看到面前乌憬担心的脸庞。
乌憬半坐起身子打开了床头的灯,碰到了一手冰凉的泪水:“做噩梦了吗?”
白殊这才发现他会产生被绳索捆住的感觉是因为被乌憬紧紧抱着,他还没有从梦里那种惊慌失措的状态中回神, 点点头, 嗓音都是浸着水的:“我做梦……梦到我被人绑着推进了大坑里。”
白殊悲哀地发现, 就算是到了现在,在面对恐惧的事时,他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乌憬。
他做了噩梦不知道跟谁诉说,他的身边只有乌憬,他们之前那么好,他的身体还在习惯他,那些不能诉说的烦恼似乎只有这一个渠道。
哪怕他曾是他的噩梦来源,可此刻他倚靠在乌憬怀里,被抱着轻声安抚,他又能得到了短暂的宁静。
白殊的视线落在窗外静谧的村落,这片村落现在在他眼里就像择人而噬的野兽,轻易就可以将他吞没,他靠着乌憬发呆,沉默半响:“我不会死掉,不会被吃对不对?”
他提到死身体又开始瑟瑟发抖,白殊其实很怕死,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害怕死亡。
感受到白殊的恐惧,乌憬稍微搂紧了怀里的人,轻声说:“我不会让你遇到任何危险。”
他语气郑重,动作轻柔到了极致,像稍微力气重点就会碰碎怀里的宝贝。
这是他要用一生来呵护的宝物,仅此一份,脆弱又娇贵。
乌憬揽着白殊说:“如果你有什么拿不准的事,不要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
用心去感受?
白殊似懂非懂地点头,第二天起来,他照旧在寨子里闲逛,他在这里也住了一段时间了,好多村民看着都很眼熟。
他记着乌憬的话,第一次没有去观察远达寨的地形,去观察村民们的作息时间,而是就随便找了块干净庇荫的地方坐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村民。
他们的生活和任何一个普通的村落都差不多,白殊没坐多久就看到几个小孩子从他面前走过,其中就有他上次见过的那个盘着蛇的小孩儿。
他手腕上缠绕着的小灰蛇在春天到来后,不再像之前那般困倦了,大半个身子都盘在小孩儿手腕上,支着脑袋吐着蛇信子。
白殊想了想冲他招手,小孩儿左右看看确定是在叫他,一溜小跑地跑过来:“你穿我们这里的衣服好看多了。”
小孩儿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白殊并不在意,指着小孩儿手腕上见到他又恹哒哒的小灰蛇:“你不怕吗?”
小孩儿摇摇头,反问道:“你是我们寨子里的人吗?我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你。”
他好奇地看着白殊,歪着脑袋想,他从来没见过能把苗族的服饰穿得这么好看的人。
白殊:“我不是,我是过来旅游的。”
小孩儿很有条理:“外乡人都是要离开的。”
像跟着白殊来的莫杰希和孙江,他们住了一个礼拜早早就离开,现在已经旅游完回家了。
白殊张了张嘴,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喃喃道:“我也是要离开的。”
“那你怎么还没走?”
小孩儿单纯的疑问,话语里全是不解,白殊想说他是走不掉,不是他不想走,除非他同意让乌憬跟着他。
可他还没想好,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受那样的未来,脑子乱糟糟的,心也乱糟糟的。
小孩儿是不会懂了,他见白殊没有想问的了,转身走向伙伴,跟伙伴们去玩了。
白殊一直坐到下午黄昏,黄昏时分,天边的太阳落下,留下大片瑰丽的晚霞,在外面忙碌的大人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家,路上有人看到他,脚步踟蹰地问他怎么了。
白殊摇摇头,并没有回应,过了片刻天色擦黑,路过的人少了,有人见他还坐在那里,左右看看,犹豫地邀请他回家吃饭。
白殊迟钝了片刻,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他一直坐到村落里家家户户都点起灯的时候,乌憬踏着月色来接他回家。
他借着乌憬伸过来的手站起身,踩着月光回去时,乌憬没有松开手,白殊挣脱不开也就算了。
乌憬说:“春天到了,寨子里的蛇要冒出来了,你害怕我就让它们躲着你走。”
白殊想了想,说不用。
他原本对蛇这种动物是无感的,因为生活的环境除非刻意很难接触到这种动物,但在见识了更加庞大恐怖的蛇,那种普通的蛇只要不咬人也没什么可怕的。
白殊第二天就发现村子里多了很多条蛇,它们像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民一样,自在散漫地爬行,路过的村民看到它们就像看人一样,习以为常。
他以为他能接受的,但在看到这辈子见过的数量最多的蛇,颜色花纹还不一样,有的只有几根手指宽,有的却有成人手臂那么粗,他发现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脸色煞白,慌不择路地跑了回去。
乌憬站在窗户边,听见脚步声侧过身,他的半边身影隐藏在阴影里。
“乌憬,好多蛇。”白殊喘了两口气,注意到乌憬站着的窗户不远处也有两条蛇,它们的颜色花纹都很艳,一看就含着剧毒。
白殊有些想要后退,又想到乌憬在这里,煞白着脸看着那两条越靠越近的蛇,它们互相磨蹭了一会儿,慢慢缠绕在一起像麻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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