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的目光落在食堂角落的一个地方,发出了一点困惑,乌憬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只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猫。
墙角周围围了几个热心的同学,正拿着火腿肠、猫粮之类的东西亲切地说着“咪咪”“咪咪你怎么不吃”的话。
“这只猫平时很大胆,会主动碰瓷拿着食物的同学。”白殊也略微疑惑了一下,他也喂过这只猫好几次:“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好安静啊。”
白殊皱着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平时清晨的校园就算人少安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点嘈杂的声音都听不见。
缺了鸟叫声。
白殊目光不经意地落到树上,往常总喜欢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鸟不见了,是天气太冷迁徙了,还是冬眠去了?
他正漫无边际地随便猜测着,身旁的人看着墙角那只不肯进食的猫:“大概是我的缘故。”
白殊疑惑转头,脑海里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苗族人一直以来都有各种神秘传说,如果是之前他肯定半信半疑,但连像徐灼那样的怪物都出现了,这个世界上肯定还有很多未知的东西。
苗族人的蛊术对怪物有用吗?
白殊压下心底莫名涌上来的兴奋:“是和下蛊有关吗?”
乌憬抬眸看了白殊片刻,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是蛊虫的原因,我身上有蛊虫,动物在这方面太敏锐,远远感受到气息就会避开。”
蛊虫。
白殊下意识轻声重复了一遍,仿佛不经意地询问:“那蛇呢,蛇也会害怕蛊虫吗?”
他微微偏着头,露出从下颚到脖颈流畅的弧线,仰头带着说不出的紧张地看着乌憬。
他在期待答案。
砰砰跳动的心脏暴露了他的紧张,白殊知道自己应该冷静的,蛊虫就算能对蛇有效果,也只是普通的蛇,想要对怪物造成伤害很难。
但从小就生活在普通的人类世界里,他接触不到太多超出常识的事物,这让他没办法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他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了,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要一点点能摆脱怪物的可能都会被他像救命稻草一样牢牢抓住。
他的神色被尽收眼底,乌憬盯着白殊看了几秒,看着他不自觉流露出的紧张神色:“可以。”
“远达寨有很多蛇,他们崇敬蛇,也饲养了很多这些没有神智的蛇。”
远达寨地处偏远,有很多野生的毒物,每个远达寨村民对蛇都不陌生,乌憬不是远达寨的寨民,但作为被供奉的神明一直在看着他们。
在他漫长的生命里有过很多供奉,他并不觉得远达寨的村民有什么不同。
他的目光落在白殊身上,冰冷的视线有了些微变化,至少在白殊之前是这样的。
白殊没有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或者察觉到了也不在意,他现在全身心都沉浸在乌憬的话里。
怪物的原型是蛇,身体的某些特征也和真正的蛇一模一样,是不是就说明了,怪物也是蛇的一个变种?
也许只是一条修炼得有了灵智的蛇而已。
白殊脑海里一时间划过一个念头,他是不是可以恳求乌憬帮助?
就算他不会下蛊,但村子里的人会。
教学楼和食堂隔着一段距离,白殊带着乌憬提前了一点过来,方便他熟悉环境。
临近上课时间,空旷的教室坐了越来越多的人,白殊坐在教室角落,原本懒散的身体在瞥到其中一个身影后顿时坐直了。
——越画屏?
他怎么会在这里?
白殊看着他径直坐进来坐在了教室前排,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这是一节大课,偶尔会有其他专业的人来蹭课。
这不足为奇,但为什么偏偏要是怪物。
白殊现在看到那个怪物中的任何一个的伪装都不会心情太好。
他毫不怀疑怪物是冲他来的。
白殊眉头紧蹙,心神不宁的样子,引得身旁坐着的人侧目:“你在不安?”
他真的很敏锐,轻易就察觉到了白殊不安的来源:“因为他,为什么?”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不解又困惑地望着白殊,白殊还没想好要不要寻求乌憬的帮助
不得不承认,他很怕,怕自己的事还没能解决就将其他人扯进来,这是不负责任的。
白殊摇摇头,不多言语。
他集中精神放在课堂上,没有注意身旁人投来的打量,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橙黄色的幽光。
连着两节课下课后,教室里的人拖拖拉拉地收拾课本离开,白殊一直看着那道身影离开才拿起课本。
怎么回事?
他提心吊胆了两节课,怪物竟然什么都没做,白殊摇摇头,怀疑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被怪物搞出阴影。
“能等我一下吗?”刚出门,乌憬顿住脚步,看了眼走廊尽头的洗手间:“你要一起去吗?”
白殊想了想,新室友初来乍到,干脆陪着他一起去了。
他拿着两人的课本等在外面,看着走廊的人成双结对的离开,周围逐渐变得安静,白殊的耳边突兀地响起了动物蠕动的声音。
这道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几乎要变成梦魇一样的存在。
白殊猛地偏头,看向了一米外,足有成人般粗壮的蛇在地上爬行,爬到接近猎物时高高支起身子,那双橙黄色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白殊。
……他该感谢怪物至少让他好好的上完课吗?
白殊下意识升起这个念头,转瞬又唾弃自己,他又不是受虐狂。
他转身就想走,脚步却像被钉在原地一样,眼睫毛颤抖地看着怪物接近,无论跟他接触多少次,怪物带给他的恐惧感都不会变。
怪物滑腻的身躯缠绕上他的,白殊从半靠着墙壁的姿势变成了半坐在地上,在恐惧中不免生出一个疑问,怪物出现的频次是不是太多了?
昨天晚上刚来,现在又来,他到底是某种欲望得不到满足,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跟他黏在一起呢。
白殊扬起脑袋,躲开怪物胡乱落到脸上的吻:“你不能忍一忍吗,昨晚晚上……现在又这样,我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他抱着几分试探说这话,话里熟稔和抱怨藏都藏不住,很亲昵。
怪物在他颈间摩挲的动作一顿,蛇信子嘶嘶地吐出:“我忍不住,殊殊,让我碰碰你。”
他变得更渴望白殊了,从他意识到白殊的重要性后,这种渴望就像陷入沼泽一样地加深了。
白殊的心蓦地沉了沉,什么情况下一个怪物说话时会带着点卑微的恳求。
尽管那点卑微微不可察,但他可是远高于人类的存在啊,一个念头就能杀死白殊,却表现得像离了他会死一样。
白殊前所未有的慌乱,他没喜欢过人,也没有谈过恋爱,可有太多人追过他,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只要一个眼神,一句话他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思。
在情爱方面他可比怪物精通多了。
白殊只要想到怪物可能喜欢上了自己,就好像有数不清的蚂蚁顺着脚底钻到了尾椎骨,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滚开!!”
他毫无预兆地挣扎了起来,怪物没有预料到白殊的举动,竟让他挣扎开了一点。
看着白殊一点点向前方艰难爬去,他眼睛里闪过一点不悦。
人类的情绪太多变了,前一秒还能温柔缠绵,后一秒就冷漠至极。
洗手间的门就在这时被人从里面推开。
乌憬诧异地看着白殊狼狈的样子,微微低头 :“白殊。”
白殊艰难地从怪物的桎梏中伸出一只手,紧紧攥住乌憬的衣服下摆,慌乱地说:“乌憬……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他像一头慌不择路的小兽,又像被蛛网网住垂死挣扎的蝴蝶。
他沉浸在那个可怕的发现里,没有注意到怪物缠绕的动作僵了一秒。
乌憬慢慢附身,修长的手指掐住白殊的下巴,那张漂亮得近乎妖异的脸凑近他:“你想让我帮你什么,慢慢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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