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对徐灼和桑昭,他是主动,甚至是促成事件发生的人。
即便他们都是一个人,但现在附身的皮囊各不相同,他疑惑为什么白殊会对那两个皮囊偏爱。
白殊听到越画屏隐含控诉的话,脸上的神情有些凝固,第一反应是怪物们怎么什么都说。
难道他们还要攀比炫耀不成?
他总不能跟他说,在没发现徐灼和桑昭也是怪物前,他想的是像在驴子前面钓着胡萝卜一样钓着越画屏吧?
这种回复百分百会激怒怪物,白殊可不嫌自己命太长。
他露出一点好奇的表情,这样的神色让他的脸都生动起来,像骤然盛开的繁盛的花,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所以你是因为这样才跟着他们来抓我,你感觉不公平,你也想要我像那样对你吗?”
白殊停顿了一下,看着怪物疑惑不解,却又实在在意的样子。
他居然生出了一点恶趣味,想要挑拨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我比较喜欢他们的脸。”
桑昭和徐灼,一个性感帅气,一个俊美招人,都和越画屏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这句话当然是假的,他们不同的面容,都相似的惹眼,不管放在哪里都能引起注视。
可一旦知道这样的皮囊下藏着的可能是像那条色彩斑斓的尾巴一样的东西,或者更恐怖的怪物,他就一点也欣赏不起来了。
越画屏直勾勾地看着白殊,冷漠的嗓音一字一顿地问:“你喜欢他们的脸?”
越画屏有点惊讶这个答案,转瞬就想明白了,人类本来就算很在意容貌的生物,他一边毫不在意地想着,身体却慢慢发生了异变。
他的手指、脖颈、脸颊,所有裸露出来的地方都慢慢裂开一道口子,一张张人类的轮廓逐渐从那些裸露出来的地方冒出来。
那一张张成型的轮廓,正是徐灼和桑昭的脸。
越画屏被自己身体的变化惊讶了一瞬,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身体就本能的在裸露的地方长满那两张皮囊的脸,这简直就像是——
一种取悦的手段一样。
白殊乍然看了一眼,就像是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猛地转头,视线恍惚,冷汗不住地从他的额角落下来。
越画屏微微偏头,视线充满了非人感:“你不喜欢?”
他裸露出来的皮肤还长着桑昭和徐灼的脸,说话时,他身上的脸也在一张一合。
白殊简直要疯了,谁会喜欢这种东西,急忙转移话题:“其实你不想杀我对不对,你们都知道我骗了你们,企图将你们玩弄与股掌之间,但你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杀死我。”
越画屏观察了两秒白殊的神色,见他是真的不喜欢才收了回去,听到他的话,疑惑地皱眉:“你认为我们不会杀你?”
他的语气似乎在问“是哪里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他说完,白殊就感觉自己的手脚动不了了,身体僵硬在原地,空气像是一下被抽走了,他呼吸不到空气了。
怪物喜怒无常,这是在他们创造的空间,在这里他们能为所欲为,想要杀死白殊甚至只要动一动这个念头就可以了。
白殊的脸憋得通红,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完全窒息的感受,像是突然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放到了只剩下二氧化碳的玻璃罩子里。
他的脸都因为缺氧变得难看起来,胸腔憋得快要爆炸了,艰难摇头道:“不是不会,是不划算。”
胸腔的挤压感越来越强烈了,白殊不得不半蹲下身体缓解这个疼痛,冷汗一滴滴顺着他的下颚滚落。
他毫不怀疑,怪物是真的被他激怒了,尽管因为某种原因,他们对他的一点点血液都无法抗拒,可一旦他太过“叛逆”,他们仍然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
他只有作为食物供怪物享用,才能换取更多活命的机会。
可他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他有思想、有记忆、有喜欢的东西,只要他还保留意识活着的一天,他就不可能真正的像个傀儡一样。
哪怕是短暂的蛰伏、温顺,也是为了寻找能一击毙命的机会。
白殊身体蜷缩在一起,手指嵌入了手心里,但这点疼抵不过缺氧和胸腔被挤压的难受。
他抬起那双黑亮的眼睛,直视着面前的怪物们:“我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造血,直到我死前,我的血液都是源源不断的。”
“人类的平均寿命是七十多岁,我今年二十岁,五十年对你们来说或者只是一瞬间的事,对我来说却相当于是一辈子。”
白殊停顿了下,忍不住从胸腔里挤出两声咳嗽:“是现在杀了我,享受一瞬间的欢愉,还是浪费那一眨眼的时间在我短暂的生命里,将我物尽其用,这个选择题很简单吧。”
他说完,抬起头对他们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即便这样会扯得他胸口疼,也执着地要让他们的瞳孔里只剩下他的脸。
一秒、两秒……
白殊在心里默念,还没数到第三秒,新鲜空气就一下涌入鼻腔,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这些空气,松开了被掐得血迹斑斑的手心。
无力地靠坐着墙上喘息,那张脸憋得通红,咳嗽和呼吸都会扯得胸腔疼,但在从生死线上堪堪拉回半条命后,他就忍住还想拼命呼吸的冲动,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三个怪物。
越画屏从白殊开始说到人类的平均寿命时就皱起了眉。
他知道人类的生命很短暂,又很脆弱,但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哪个人类的生老病死,直到听见这些词从白殊嘴里说出来,才让他有了一种很莫名的感觉。
意识空间里的肢节都在暴动,可这次却不是因为欲.望,而是另一种他无法说清的情绪。
这股情绪甚至让他能够原谅白殊这次的所作所为。
怪物们微妙的变化,都被白殊尽收眼底,他稍稍歪头,偏圆的眼睛冷漠地观察着他们。
杀意是成倍增长的,杀意消失也是成倍消失的,他们的情绪十分相似,似乎他的话牵动的是一根神经。
白殊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个的念头,仔细打量着怪物们,这个念头消失的很快,因为白殊观察到他们脸上露出了疑惑焦躁的情绪。
怪物不解地看着白殊,在不想杀掉白殊后——白殊的寿命很短,他可以稍微耐心一点不杀他,但他很想做点什么,来发泄心里被欺骗被愚弄的怒火。
比如狠狠碾磨他的唇瓣、接触他的肌肤、舔舐他的唾液。
他对祭品的渴望是没有止境的。
白殊在看到越画屏突然吞咽了一口唾液后,心头一跳,看向旁边的桑昭和徐灼,他们的神情相似的饥.渴。
他仿佛看到了三匹饿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一块肉眼冒绿光。
暂时脱离了危险,麻烦也接踵而至,他要怎么面对三头饥饿的野兽?
白殊睫毛颤抖的很厉害,比起之前的生死一线,他竟然觉得现在的局面更棘手。
他慌乱地抬眸,在怪物们身上扫了一圈儿,示弱道:“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受到一点点伤害、惊吓都有可能会死。”
他的抗拒、害怕即便努力掩饰了,还是从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出来。
越画屏烦躁的皱眉,满足他的欲望,这本来就是属于祭品的义务。
给他吸食手指、牵他的手、跟徐灼睡一起、把血液融进水瓶里,这些白殊主动做的事,都让他感到愉悦又不满足。
好像变成了没有理智的野兽,有人在他前面钓着一块肉,若即若离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只能看、不能吃。
可人类确实脆弱,轻易就会死去,哪怕没有他,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越画屏冷漠的眼神从上到下地打量着白殊,眸光闪烁。
白殊竭力维持着一副虚弱又弱小的样子,让怪物们明白,就算要吃也不应该是现在,内心隐隐期待着他们打起来。
出乎意料,短暂的僵持过去,越画屏和桑昭离开,留在原地的只剩下徐灼。
越画屏和桑昭都亲过,他们是一个人,很难打起来,在谁享用祭品上有相同的默契,他们要均分,有多少个皮囊,白殊就要平等的分给多少个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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